捕魂

2020-07-16 15:55:03 作者:畏呵

萤火虫从四野升起,它们相互追逐,将光的信息传递给对方。它们不是三五成群便是成双成对,偶尔有落单的也会很快寻着光的气息,找到另一半。

也不知在坟头坐了多久,萤火虫的光芒便要暗淡下去。月光暗下去,星光暗下去,唯独天空亮起来。等了一夜,那个男鬼始终未出现。我迷茫、疑惑、焦虑、不安……我敢肯定,那个男鬼就是我的牵挂,我想再见到他,化作天上的光,把一切想念都通过光芒留给大地,可他去哪儿了呢?从他抽烟的动作,从他抽烟的神情,从他抽烟的呼吸,我敢肯定,他是常在这个坟头抽烟的。为什么今夜不在?恰好有事?什么事呢?莫不是故意躲着我?为什么要躲着我呢?

我的心乱作一团。我们分明彼此等待了许久,现在不该迫不及待的见面吗?

这样想着恼着,一声鸡鸣划破东边的云,将太阳迎了出来。一个脚步声也在这阳光中朝我靠近,我抬头看去,不是他,是个奇怪的人—一身笔挺的白色西装,头戴白色礼帽,脖系白色领带,脚穿白色皮鞋,在阳光下闪着白色的光芒。甚至他的眼睛眉毛,嘴唇皮肤,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是白的,整个人像是从一个白色的大染缸里走出来。

“胡风花,女,死于X年X月X日,死因—”他停顿了一下,仔细看着手中的白色册子,慢吞吞的念着,“死因是,是饿晕后被黄鼠狼咬死—了—”他将“了”这个调拉长,将小册子一关,骂道,“他妈的,这是什么鬼报告,人怎么可能被那种畜牲咬死。”他拉了拉白色的领带,郑重其事的对我说,“你是死因,是饿死!”

我对此状况,一脸茫然。

他看我一脸茫然,喝道,“喂喂,记住了没有?”

我惊醒,“记住什么?”

“你是饿死的!”

“你刚才不是说我是被黄鼠狼咬死的吗?”其实我对自己怎么死的完全一点也不关心,过去的,早在昨夜之前放下了。

“你生前是人,怎么可能被那小畜牲咬死。什么破报告,你就是饿死的,那小畜牲胆子再大也不敢咬活人的。”

“你能看到我?”我不愿争论,手仍保持着托下巴的动作,没有对身体裸露的部分做丝毫遮掩,我保持这个动作已经一夜了。我想化作光,可怎么也没等到那男鬼,反而等来一个奇怪的人,还能看得见我,能同我讲话。不把他当鬼,是因为他穿着体面,堂堂正正完完整整,我感受不到鬼的气息。

“看不到你能同你讲话?好了,跟我走一趟吧!”

“去哪儿?”我睁大眼睛,“我要在这儿等一个鬼。”

“我就是鬼,跟我走。”

“我等的不是你。”

“不是等我那你等谁?”他将目光投在我屁股下的坟头,声音放低,低得似乎不是要说给我耳朵听,而是要说给我的心听,“整天坐在坟头抽土烟那位?别等了,前两天刚走。”

“他死了?”我小心翼翼的问,有种心碎的感觉。

没想到他嘿嘿一笑,“我说你们这些没有接受过教育的鬼啊,净爱瞎想,鬼本来就是死的,还要怎么死?”

“那他去哪儿了?”

他指指天上,“天上!”

“他怎么不等我?”

“等你?他早接受过教育了,早该走的。只是在这儿等着一个牵挂,等了几十年,就在前几天夜恰恰黑便见着了,好似也只见了匆匆一面,总之啊,后半夜便化作了光。”他像是想起什么,快速翻动白色的小册子,在后几位停住,“嘿,巧了,他牵挂的名字也叫胡风花,性别女,我查查看其它资料,找到了,死因是—”他将目光从册子上转移到我身上,表情惊讶,“你就是他的牵挂!”

“这还真怪不得他,全是大老黑的错,催着赶着他化作光。但也全怪不得老黑,他实在是等得太久了,几十年啊,好多后来的鬼都化作了光,你看这一个个坟头……”他看我面无表情便不再多言,抽出一支香烟点燃,吐了一口气,白气在空中升腾打滚化作衣服的形状。他顺势一拉,将白气抖两下,一件素白的衣物便在他手上形成。“来,穿上。”我伸手递给我衣物,继续抽着烟,白气一圈一圈的化作雾。

我没有去接,怯怯的说,“我碰不着。”然后蜷着双腿,将头埋下,脑海里全是那男鬼的影子。

他不耐烦的将衣物丢到我身上,“赶紧穿上同我走,那鬼的事路上与你慢慢讲。”

衣物碰到我的身体,却并未穿透,心中涌出一股莫名的喜悦,而更喜悦的是,他要同我讲他的事。我跳下坟头,穿上一身素白衣物。

他上下打量,满意的点点头。他走在前,我跟在后,一条铁链套住我的双手,这铁链没有重量,轻飘飘的,连着他的腰带。

他说:“你别介意,这是规矩,每个带走的鬼都得套上这么一条铁链,当然,接受过教育的鬼不一样,那样的鬼是知识分子,得好生招待。等你接受完教育,也会有这样的待遇,阎王爷都没有权利套你。对了,我姓白,活人管我叫白无常,以前的古鬼管我叫白大人,现在时代不同,统统改口叫白先生。今后你就管我叫白先生。新时代,咱得同封建迷信作斗争,杜绝一切官僚主义。”

说着,他又抽出一支香烟,从里到外的白,连滤嘴都是白的,吐出的气也是白的,没掺合一丝杂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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