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天,命运会将一切重新带回原点。
1
咖啡厅里,许依凡紧翘着修长的美腿,优雅地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上静静地喝着咖啡。一副黑色的大墨镜几乎盖住了她那张小巧的脸,配上一袭黑衣,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零零七》里的特工女郎。
但她却不是特工女郎,她只是一个模特;她也不是在执行特工任务,她只是在等人。
等三个素不相识的网友——谁都没有在生活中见过对方,只是通过网络相约而去云幕镇奇幻的彩虹谷旅行。
云幕镇是一个靠近群山的小镇,小镇的尽头是连绵不绝的山谷。山谷有着原始而秀丽的风光,如仙境般与世隔绝,并且流传着许多怪奇的传说。因为这里地处偏僻,交通不便,大部分旅的行者都不大愿意来这里旅行,来这里旅行的,大多是厌恶了世间百态、或是想找个安神之处的人。
春日的阳光暖暖,将云幕镇清新的空气烤热,温暖着人们的肺腑。
忽然咖啡厅的门“哗啦——”一声被打开了,一个大概二十五、六岁的短发男生冲了进来:“哈哈,我来了,是第一名吗?”
结果男生一转头就看见了靠门口坐着的许依凡,“看来有人比我还早啊。你好美女,我是李东阳,很高兴认识你。”
李东阳向许依凡伸出干净的手,温暖的阳光从他背后照过来,帅气的方形脸被阳光镶上了一道亮边,显得更加棱角分明了,细长的柳叶眼眯成一条缝,向许依凡温暖地笑着,活脱脱一个暖心的邻家好哥哥形象。
许依凡保持着拿咖啡的姿势,不紧不慢地转过头来看着眼前这位“邻家好哥哥”,机械性地点了点头,连墨镜都不拉下来看李东阳一眼便转过头去继续喝她的咖啡了。
李东阳尴尬地收回了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啊,你就是许依凡吧,真人比照片好看多了呀哈哈。”
许依凡确实长得很美——二十三岁的青春,天使的脸蛋,魔鬼的身材。生活中对她外貌的赞美太多,她对此也早已麻木了,于是淡淡地对李东阳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了。
外向的人大多接受不了别人的冷落,不甘被冷落的李东阳点了些小吃,笑呵呵地把一盘炸鸡翅放到许依凡面前:“许小姐你吃早餐了吗,一起吃点吧。”
许依凡推开眼前的炸鸡翅,冷冷地说道:“不好意思,我是素食主义者,需要保持内心和身体的干净,动物的生命也是很宝贵的,请你也能尊重生命。”说着露出厌恶的表情,往后躲了躲,不自觉地拍了拍她的衣服,好像有什么脏东西弄脏了她一样。
李东阳尴尬的点点头,想要拯救一下自己在大美女心里的不好印象。忽然看见许依凡的手上戴着一串特殊的玛瑙项链,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许小姐,你的手链是清远县的人特有的吧,你也是清远县的人吗……”
“嗨,你们好……”门口忽然走进一个语态温和的中年男人,打断了李东阳认老乡的计划。
中年男人看起来四十多岁,笑容沉稳,非常绅士地向两人弯腰致意,:“你们好,我是那个心理医生,我叫陈思哲,很高兴可以和你们一起旅行。”说完抬了抬方形眼镜,眼角的鱼尾纹清晰可见。
许依凡对新来的陈思哲依旧点点头继续保持着沉默。陈思哲对许依凡点了点头,态度却很谦卑温和,接着转过来向李东阳伸出了右手:“你好,请问你是李律师吗?我是陈思哲。”
终于有人要把李东阳从尴尬的泥潭中拉出来了,李东阳赶紧站起来一把抓住了伸向他的手:“你好你好,我是李东阳,很高兴认识你。”
初次见面,陈思哲便捧起李东阳来:“李律师真是年轻有为啊,听说李律师最近还打赢了一场为农民工讨安家费的案子是吧。”
李东阳听见别人提起自己的案子,兴奋起来,也捧起了陈思哲:“呵呵,算不上年轻有为,不过是维护人们群众的利益、伸张正义罢了。对了,我也看过陈医生的微博,听说陈医生今年获得了“心理医生职业道德模范”称号呢,恭喜恭喜啦。”
陈思哲低下头又抬了抬方形眼镜,谦虚地说:“呵呵,遵守职业道德是心理医生最起码的原则啊,其实没什么好嘉奖的。”
一旁的许依凡对两个男人的客套逐渐厌恶起来,忽然淡淡地冒出一句:“莫女士怎么还没来,你们有联系过她吗?”
两个男人惊讶地转头看向许依凡——原来高冷的女神还会主动说话!
可许依凡的舌头好像开过了光一样——她刚说完,门口就走进了一个微胖的女人向众人打了个招呼:“你们好,我是莫晓芸,很荣幸认识你们。”
莫晓芸看上去有三十八、九岁,圆圆的脸,淡淡的眉,仪表端庄,一副贤妻良母的形象让人感觉十分的亲和。
心理医生陈思哲对刚来的莫晓芸点点头,忽然觉得她有些眼熟,“诶?莫女士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啊……”
莫晓芸友好地看了陈思哲一眼,疑惑地说:“额,你是?可我好像没见过你啊……”
“可能是我认错人了吧。”陈思哲抱歉地对莫晓芸笑笑,“我是陈思哲,很高兴认识你。”
“我是李东阳,幸会幸会。”李东阳也礼貌地冲莫晓芸点了点头。
“许依凡,幸会。”许依凡终于摘下了墨镜,一双杏眼半含春水清澈灵动,“既然大家都到齐了,检查一下行李,准备出发吧。”
众人纷纷点头赞同,检查完各自的行李后,踏着春光,开始了神秘的旅程。
2
云幕镇路况复杂,四人不得不先后换乘了几种交通工具——先是出租车,然后是摩托车,最后是农夫的牛车——慢慢地向云幕镇的深处前进着。
一路上环境越来越安静了。刚开始,远处还有几声鸡鸣和狗吠传来,路边还有些农田和房屋,渐渐的,这些人间的气息被这深山老林吞没掉了,只留下一辆孤独的牛车,载着几个陌生的人,在茂密的山林里穿行。
四个来自城市的旅人在摇晃的牛车上颠簸了近一个小时,终于来到了心心念念的彩虹谷附近。
但这一路的颠簸终究还是值得的,眼前秀丽的山水瞬间洗掉了四人沉重的疲惫。数不尽的的繁花簇拥着流水迎风招展着,连绵起伏的山谷里,色彩艳丽的彩虹如过山车的轨道一般盘桓交错着,云彩也被赋予了奇幻的色彩,给人猛烈的视觉冲击。
四个旅人望着前面五光十色的世界,瞬间被拉进了一个纯净的、如梦一般的境界里。
最后欢腾的李东阳又把众人从这梦境中叫醒:“走啊,别愣着,走过前面的桥就是彩虹谷了,快啊。”
众人回过神来,兴奋地走到桥头前,却被桥头前的一座石堆挡住了去路。石堆有三米高,死死地封住了桥头。石堆前还立着一块石碑,石碑上面刻着“半妖彩虹虚之位”几个字,前面还有些烧过的香烛。
李东阳看到这景象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半妖还被立碑祭拜,真可笑。”
“这是人们为了解释许多无法理解的事物而幻想出来的东西吧,”陈思哲开始卖弄学识:“这不过是人的一种自我心理慰藉罢了,古代还有设庙参拜狐仙的先例,可那并没有科学依据,世上根本没有妖怪,更别说半妖了。”
“是啊,这是愚昧和无知造成的。但这石堆太高,爬上去太危险了,我们搬开一个角落好过桥吧。”说着李东阳走向前去开始搬起石头来,其他人也赶紧过来帮忙把石头搬开。
搬着搬着,石堆忽然坍塌了,几块大石头滚落下来砸倒了“彩虹虚”的石碑。
这时一个花白胡子的农夫跑了过来,用夹杂着方言的普通话大声地呵斥着这一行无知无畏的人,意思大概就是:不可以冒犯彩虹虚,不然会遭报应的!
李东阳不屑地嘲笑农夫道:“世上没有妖怪的,都是你们想象出来的。不用劝我们啦。”
农夫见众人不听劝告,着急地指着山谷里的彩虹,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可众人却不屑地摇摇头没有去理会他,继续搬着石头。
此时山谷里的彩虹忽然变得更多了,几乎要太阳都遮住了。
晴朗的天空也逐渐阴沉起来。
农夫看到了这些变化,不再管他们,害怕地走开了。
几个旅行者搬开石堆,过了桥,在踏入彩虹谷的瞬间,忽然觉得眼前有道白光一闪,眩晕起来,像在海上航行久了的水手忽然来到陆地上而产生了晕陆征一般,瞬间觉得地动山摇起来。
但四个旅人很快意识又恢复了平静,便不再理会这短暂的眩晕,继续贪婪地欣赏着这仙境的美,像四只蝴蝶欢快地在彩虹谷里荡漾着,要将这仙境的美拥入怀中,要将这美景记录在相机里。
渐渐的,他们发现越往山谷的深处走去,景色越美,彩虹也越多、越近,最后竟然伸手就可以碰到彩虹了。这奇幻的景象就像梦境一般,让人不禁赞叹起来。
于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四个旅人慢慢地向山谷的深处走去。
不知何时,阳光被散射成数不尽的彩虹将四人团团围住,像猪笼草将小昆虫团团包裹在嘴里。
两个小时过去了,彩虹越来越多,遮天蔽日的,让人找不到方向。许依凡开始注意到了周围的变化,警觉起来:“我们现在在哪?谁还记得来时的路线吗?”
众人也警觉起来,面面相觑,又四处观望了下,发现四周除了高山就是彩虹,一片迷茫,看不清来路,找不到归途。
他们好像真的来到了仙境,丝毫看不见人间的痕迹。
他们开始紧张起来,四处搜寻来路的踪迹,结果什么也没找到。周围是无尽的彩虹,连太阳也不知道躲在哪里了。李东阳赶紧拿出指南针想要判断方向,却发现指南针失灵了,指针慢悠悠地转着根本无法指示方向;手机更是一点信号都没有。
他们好像被外面的世界抛弃了。
“找水源,快,只要找到水源我们就能找到出路。”李东阳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寻找出路的办法。
其他人纷纷赞同,开始四处找起水源来。
终于,陈思哲在不远处发现了一条小溪,“大家快来!我找到水源了。”
听到这个消息,几个旅行者终于在恐慌中找到了一丝希望和安慰,急忙向陈思哲的那边走去。看到了潺潺流动的小溪,四个旅人安心多了,压在心上的焦虑和恐慌逐渐烟消云散。
“啊,没事了,只要我们顺着水流一直走就一定能走出困境的。”李东阳擦了擦额头的汗舒了口气。
于是四人便沿着小溪顺流而行。溪水清澈得可怕,里面连一条鱼也没有,奔腾着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在埋怨,又像是在碎碎念,不知要将众人引至何处。
大概走了半个小时,李东阳忽然停在了原地,绝望地抓起了自己的头发,“我们……我们好像又回到了原地,完了。”
“什么?你确定吗?怎么可能?”
“出……出发时我做了个标记,你们看。”
众人顺着李东阳的手指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小溪边确实有一个用石头堆成的“十”字。
“怎么可能,这,这流水怎么可能围成一个圈?这太诡异了!”李东阳不敢相信眼前的看到的现象,绝望地蹲在了地上。
两位女士刚平静了些,被李东阳这么一说,又惊慌了起来,大脑逐渐空白。
陈思哲赶紧安抚大家的情绪:“大家别慌,兴许是这里特殊的自然现象。这样吧,我们分成两组,我和莫女士一组留在原地,你们两个年轻一些尽快爬到前面的山顶上。”
陈思哲说着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较高的山:“你们到了上面应该就能看见这里的全貌了,然后用手指示前进的方向,我和莫女士用望远镜看到后按指示走,如果被彩虹挡住看不见我们了,就用这激光手电筒往正确的方向照在云上,我们就知道该怎么走了,我们出去后会尽快联系警方救你们出来的。”说完拿出一台大激光手电筒递给李东阳。
“好好,就这么定了,许小姐我们走吧。”李东阳接过手电筒,赞同地点点头,然后对许依凡辉了辉手示意她跟自己走。
许依凡无奈地叹了口气,惴惴不安地说:“好吧,只能这样了。”说着赶紧跟上了李东阳。虽然她不是很喜欢李东阳,但现在哪怕站在身旁的是她的仇人,她也会和他化干戈为玉帛把他当作亲人一样喜欢。
渐渐的,许依凡开始觉得李东阳的身影逐渐高大了起来、形象逐渐美好起来,甚至逐渐对李东阳产生了莫名的依赖——人们总说患难见真情,看来是有根据的——特别是女人,在危险的境况下容易产生爱情的错觉。
而莫晓芸呢,明显被眼前的境况吓到了,开启了“鸵鸟模式”,蹲在地上双手抱膝把头埋了进去,天真地希望着再次抬头的时候天已晴,路已明。
陈思哲赶紧走过去,右手轻轻搭在莫晓芸的肩上安慰她道:“别担心,现在才下午两点种,天还有很久才黑呢,我们有足够的时间走出去的,相信我,相信大家好吗?”
莫晓芸却开始胡言乱语起来:“我……我又是一个人了,没有家庭,没有小孩,我什么也没有了……”
陈思哲赶紧抱住莫晓芸,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试图给她带来一些安慰。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两个小时,陈思哲还是没有看见许依凡和李东阳的身影出现在山顶上。于是拿出望远镜开始观察,结果看见前面的山顶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他开始着急起来。
3
另一边许依凡和李东阳爬到了山顶,再往下看时发现周围全被彩虹围住了,根本望不到边。他们好像流落到了彩虹海洋里的一个孤岛上。
彩虹铺天盖地的,将整个世界涂抹成了梵高的《星月夜》。整个世界变得越发的奇幻和诡异,连空间仿佛也扭曲了起来。
许依凡绝望地跌坐在地上,“怎么办,怎么办,我们好像中了妖术了,李东阳……李东阳?”
许依凡环顾四周,发现李东阳早已不知去了哪里,现在只有她自己坐在空旷的山顶上。
许依凡的心里跳出了一个让可怕的念头——她被抛弃了,被抛弃在了这荒山野岭里了。
她开始着急地大喊起来:“李东阳!李东阳!”可是这里除了自己的回音,什么回应也没有。
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叮铃……叮铃……”的铃铛声,忽远忽近,若有若无。许依凡努力地找寻着声音的来源,却像个漂浮在宇宙中的盲人盲目地在寻找着空间站,毫无方向可循。
忽然她发现前面的悬崖边上站着一个少年,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光着脚站在悬崖边上“呜呜”地哭着。
这让许依凡感到即高兴又害怕——高兴是因为她现在不再是一个人了,害怕是因为忽然出现的这个少年正在呜呜地哭着,哭声凄厉,让她寒毛直竖。
是福还是祸,赌一赌!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少年,发现少年身上穿的校服竟然和自己中学时代穿的校服一模一样!
她开始害怕起来,战战兢兢地说:“你……你好,请问……你……”
眼前的人蓦地转过头来,怒视着许依凡。
许依凡吓得瘫坐在地上:“李……李拓?怎么是你,你不是,你……”
“都是因为你,一切都是因为你……”那人说着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许依凡爬起来哭着冲了过去:“不要,不要跳,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都是因为你,你为什么要玩弄我?为什么?”那个人又出现在了另一边的悬崖上,满脸鲜血,愤怒地盯着许依凡:“为什么?难道我没有资格活着吗?”
“没有,没有,我也不希望你死的,我没想到会这样……”
“你是一个坏人,是一个杀人犯……”
这时许依凡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画面:那是七年前清远中学附近的一个公园里。许依凡的面前,一个红着脸的少年闭着眼睛嘟着嘴要和她接吻,这时另一个男生从后面的花丛里悄悄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块肥猪肉堵在了少年的嘴唇上。
少年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许依凡和几个不知从哪里跳出来的学生正围着他哈哈笑着,一起嘲笑着自己。少年的脸瞬间由红变成了煞白,转身仓皇逃窜,两行沉重泪珠从脸上滑落……
画面一转,少年出现在了一座高楼的楼顶上,光着脚丫爬到了楼顶的矮墙上,纵深一跃。
许依凡冲过去又扑了个空,少年从15楼上坠落到地面上,身体支离破碎。
许依凡捂着嘴内疚地看着那坨尸体,痛苦地嚎叫着,不停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我错了,是我害死了你,对不起……”许依凡痛苦地忏悔着,七年前因为她的一次恶作剧害死了一个羞涩的少年,自那之后她便成了素食主义者,想要赎罪,可无论她怎么做,都无法减轻心里的愧疚感。
忽然少年又出现在了悬崖的另一边冲许依凡喊道:“别装好人了,你就是条肮脏的臭虫!是你杀死了我!”
许依凡转过身来又扑了过去……
另一边,李东阳也和许依凡一样,刚到山上,看着被色彩覆盖而扭曲的世界,开始绝望起来,一回头发现山顶只剩下自己了。仓惶间他疯狂地叫着许依凡的名字,可周围安静得可怕,没有任何人回应他的呼喊。
这时他也听见了那铃铛声,“叮铃……叮铃……”
李东阳想要找到铃声的来源,可怎么也找不到,忽然发现一个人正向他走来。那个人的头发很奇特,一般人都是只有在后脑有一个发旋儿,而他在额头上面也有一个发旋儿。李东阳定睛一看,认出了那人,跌倒在地上不断地后退着:“不是我干的,你别找我,别找我……”
那人慢慢走过来,额头上面的发旋儿不断地涌出鲜血,鲜血布满了他狰狞的脸颊,“哥哥,你为什么要把我的日记放到网上,为什么?为什么偷拍我做那种事的视频,大家都说我是猥琐的猴子……”
“就因为我们不是亲兄弟,所以你讨厌我,捉弄我是吗?”那人一步一步靠近,就要走到了李东阳的面前。
“我是律师!我是好人!不是我害你的……”李东阳害怕地抱着头蜷缩子地上不停地解释着。
可那人却没有停下脚步,慢慢地走到了李东阳跟前,伸出血淋淋的手扒拉着李东阳的衣服和裤子,嘴里不停地说:“哥哥,你也会做那种事的吧,我也拍你的视频放到网上……”
李东阳疯狂地挣扎着,可沾满鲜血的手越来越多,死死地按住了李东阳……
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山下的两个人还是没发现山顶上有任何人的身影。莫晓芸开始惊慌起来,不停地颤抖着。
陈思哲赶紧抱住她想要稳定她的情绪。忽然看见莫晓芸胸前有一颗指甲盖那么大的红痣,他像触电了一般放开了莫晓芸,跌坐在地上不断往后退着。
莫晓芸感觉到陈思哲忽然放开了自己,抬起头来,结果却发现陈思哲不知道去了哪里。这里除了她自己,一个活人都没有。
不知何方传来了一阵铃铛声……
莫晓芸赶紧努力地寻找着铃铛声的来源,却发现一个小孩忽然出现在她的面前,痴痴地笑着,伸手去抓了抓自己额头上面的发旋儿:“妈妈,妈妈,你来接我了是吗?”
莫晓芸瞬间泪崩了,喊着冲向前去要抱住小孩:“小拓,小拓,妈妈后悔了,妈妈来了……”
结果扑了个空了,小孩凭空消失了。
画面忽然一转,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光着脚站在了楼顶上。
莫晓芸跪在地上:“小拓,别做傻事,到妈妈这儿来,听话……”
少年猛地转过头来,冷冷地看着莫晓芸,“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了,为什么生下我又不要我?为什么?”
“妈妈错了,妈妈后悔了。”莫晓芸冲到少年面前跪下抱住了少年的腿,“妈妈后悔了,妈妈只是恨自己,恨那个强暴妈妈的男人……”
“所以你就抛弃我是吗?把我丢到一个不爱我的家。没人爱我,没人疼我,喜欢的女孩戏弄羞辱我,哥哥偷拍我的隐私……那时候你在哪里?”
“原谅妈妈,原谅妈妈的软弱,妈妈不敢面对你……”莫晓芸彻底崩溃了,用力张着嘴大哭着,口水和泪水不断地流下,滴在了少年赤裸的脚上。
忽然少年笑了起来,脸上充满了阳光和甜蜜,“我知道妈妈一直都在偷偷看着我,妈妈可以一直看着我吗?”
“会的,妈妈再也不离开你了,再也不离开你了……”莫晓芸的脸逐渐平静下来,双手紧紧地抱住少年一动不动。
铃铛的声音逐渐变小,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而陈思哲放开莫晓芸后惊恐地后退着,嘴里不停念叨着:“这不可能,不可能这么巧……”
忽然他发现莫晓芸抬起了头,正妩媚地看着他。
不对,那个不是莫晓芸,至少不完全是。好像变瘦了,变年轻了,变成了一个美丽动人的少女。她长长的秀发如瀑布般挂在脸颊的两边,小巧可爱的圆脸上,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停地向陈思哲释放着妩媚的秋波。
陈思哲惊恐的脸上逐渐扬起了变态的笑容,舔了舔嘴唇扑向了莫晓芸,尘封已久的冲动被激活了,嘴里不停念叨着:“哈哈哈,原来是这种扭曲的感觉,这下我的论文一定可以震惊所有人哈哈哈……”
陈思哲感觉好像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年他正在写一篇关于犯罪心理学的论文,为了更真切地了解强奸犯的变态心理,他在昏暗的小巷里强奸了一个十六岁左右的花季少女。
也就是当时才十六岁的莫晓芸……
4
太阳快要落山了,夕阳的余晖给彩虹谷盖上了一张温暖的被子,准备和这个奇幻的地方道最后的晚安。
又一辆牛车拉着一车稻草经过祭祀彩虹虚的石碑前,牛脖子上挂着的大铃铛不停地晃动着,发出“叮铃……叮铃……”的响声,车上坐着一个老人和一个淘气的小孩。小孩兴奋地伸出手指指向彩虹谷:“爷爷,你看彩虹,好多彩虹……”
老人赶紧伸手打了一下小孩的手:“别乱指,那是彩虹虚在施展法术,别冒犯了它,冒犯了它会遭报应的。”
小孩吓得缩回了手,清澈的双眼呆呆地看着老人:“会遭报复?会遭什么样的报复?”
老人抽了口袋烟,慢慢将烟雾吐了出来:“会将人心里最大的恶和痛勾出来,把人困在无休止的幻术中。”
小孩听完吐吐舌头,害怕地缩起了双手,忽然好像又看到了什么,看向彩虹谷那边:“爷爷,那……那边的几个人是怎么回事啊,他们为什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
老人转头看了过去,却什么也没看见,疑惑地回过头来看了看小孩清澈的双眼,好像明白了什么,淡淡地说道:“别看了,听爷爷说,你就当什么也没看见吧。”
牛车逐渐远去,铃铛声也越来越远。
夕阳对彩虹谷道了最后的晚安后便消失在了地平线里。
天空逐渐暗了下来,彩虹谷里,在离那座桥不远的地方,四个旅行者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或笑着,或哭着……
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