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那个沙哑的咳嗽声再次响了起来。
我暗自猜测,这或许就是那位招生的老师。或许她已过于年迈而从学校退休,没有子女照养便只能自己挣钱治疗常年的咳嗽。
这样一想,竟然对对方抱起了几丝怜悯,或许自己可以在这个夜晚给予这个老人一点帮助。
终于伸手敲响了门,陈旧的木门发出一阵阵厚重的声响,细小的白色木屑从门缝间飘落,犹如破旧的羽绒服里散落的羽毛。
木门开了,暖黄色的光线一点点洒了出来,像雨点一样浸透了我的脸庞、衣裳、裤管还有破旧的布鞋,
“原来真的有人敲门!”她笑了一下:“这么晚了,我还以为听错了呢!”
我怔怔地抬头看她,20岁左右的女子,算不上多漂亮但眉眼却是很清秀。白色的棉质睡裙,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脖子长而纤细。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中药气息,却并不难闻。说话时自然地露出微笑。
“嗯……我……”我有些不知所措。
“先进来吧!”对方打量了我一下然后这么说。
我突然间感到有些窘迫,低头看着身上早已湿透的衣裳。我知道我的头发也一定是凌乱不堪,还有脚上那双在奔跑时磨破了的布鞋。
“小家伙!你怎么还站在门口!”她在屋子里朝我招手,然后又说:“直接进来吧!不用担心弄脏了地板,反正我也打算明天收拾收拾房间呢!进来看看,乱得不像话呢!”说完,她露出一脸无奈的样子。
我忍不住笑了,走进房间后,顿时觉得放松了下来。
“很漂亮。”我说:“一点也不乱。尤其是阳台上那些盆栽,自己种的吗?”
“别人送的,也就养了起来。”她向我走过来,手上是折得方方块块的毛巾和干净的衣服,她看着我说:“洗个澡,换上吧!应该可以穿。”
我点点头,有些想问她这些衣服是谁的,但想想自己又没有理由发问。
走进浴室时,听到她“呀”了一声叫道:“居然忘记问你是谁,来干嘛了!”
我打开淋浴,看着热水流出来,看着白色的蒸汽占据整个浴室,看着镜子里自己逐渐放松下来的面孔。眼泪突然流了出来。这样触不及防的温暖,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在对方那样的漫不经心间一下子膨胀起来。
我说:“谢谢你,你不会知道……你救了我。”
然后终于蹲在地上大声哭了起来。
第一次这样放松地大哭了起来。
(四)
白染告诉我,她是在两个月前搬到这里的。而在那之前她正躺在国外某个度假岛的海沙里晒太阳。
她说那儿的太阳真暖啊,不但一点也不觉得晒人还让人忍不住犯困。她说那儿的大海真美啊!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一大片水蓝色的颜料呢!
我打断她的话,问她,“那你为什么来到这里?”
白染对着我眨眨眼睛,抱着柔软的抱枕缩在沙发的一角:“为了和男朋友私奔啊!”然后她突然笑了,说:“有必要把眼睛瞪那么大吗?这种情节电视里不是常常出现吗?”
我说,“电视情节和生活往往相差很多。”
白染又笑了,伸手拍我的头:“小屁孩装什么老成啊!”然后问我:“你确定要在我这里学画画?”
我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继续问她:“你男朋友呢?怎么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跑了。”
“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