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睛

2018-12-19 20:02:45

纯爱

‘砰砰砰’“fxxk,这门怎么打不开啊?”男孩一只手死命转动锁孔,另一只手拍打着画室的门,时不时地抱怨几句。

‘砰’,伴着一声闷响,门终于被打开了。但由于惯性,男孩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

“诶!有人啊,有人你丫怎么还不给我开门?”男孩对着另一个在画桌前专心于画画的男生嚷道。

“你不是,有手吗?”男生目不斜视,仍专注于画画。

“哎,你丫~……”男孩扶着桌子要站直,抬头瞥见男生的那一刻:“你……”心里想着‘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孩子?’

黑色的直发,剪成了清爽样子,白皙的脸蛋上刻着精致的五官。他的鼻子很漂亮,高高的鼻梁带着美丽的弧度,有一种滴一滴水能轻滑下来的感觉。但事实上,人们称赞最多的是他的眼睛:干净,清澈,布满了孩子的纯真。一米八几的身高就那么半倾在那儿,与其说像画者,不如说像模特……

不知怎得,最近脾气坏透了的男孩,看到他那一刻,竟然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你好,我叫蒋淮,我是来这儿帮忙的,因为宣传部的一哥们儿有事儿……”

“那你过来帮我调一下皮肤色吧,谢谢。”男生好像没听到他的自我介绍。

“你还没说你叫啥呢?”有点美术功底的蒋淮边调色边问。

“嗯……名字不是最重要的东西,因为你总有一天会忘记……它们会化作风沙碎叶被淹没、永不复存。”男生回应。

“……我问你叫啥?”

“莫沄。”

“哪个莫哪个沄?”蒋淮一边洗着笔刷一边问。

“艹的莫、氵的沄”。

“诶,我们的偏旁一样啊~”蒋淮好似发现了新大陆般兴奋。

“嗯。”

“你说你怎么能跟个姑娘似的,多说两句嘛!”

莫沄抬眼——他眼睛里好像装了星辰大海。

两人目光撞到一起的那一刻,江淮愣了下:‘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但他愣是把升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又不是追姑娘,这么问,怕不是被当成神经病才怪……老是姑娘姑娘的,我是单身太久了吗?什么乱七八糟的……’

调色的手渐渐慢了下来,看着莫沄专注于画画的样子:画中物成了身边物,画中人化作身旁人……一勾一勒,提笔点墨,笔锋看似无力却画出了苍劲有力之感,细枝末节也不带马虎。

蒋淮竟陷入了这景象之中,收不回目光了。眼前的景象变得扑朔迷离,白色的光圈一圈一圈地套在空中……静谧极了。

“想什么呢?”莫沄。

“没、那……等下一起吃晚饭吗?”蒋淮从不这么自来熟的。

“阿,没事儿,要是你有事也可以……”

“好啊。”莫沄一脸平静。

夕阳渐渐隐于地平线之外,下午结束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两个男生并排走着,校道上空无一人。大家似乎都沉浸在高三的十年寒窗之中,而只有蒋淮还在游手好闲。还有莫沄。

“你不紧张吗?”

“紧张什么?”

“高考阿。”

“我有想去的地方,知道怎么去,多快能到,还有什么可紧张的呢?”

“打算做美术生?”

“嗯。”

“怎么喜欢画画呢?”

“一个人是很棒的事情,可以想你所想,做你所做,没有人打扰,没有人知道你在想什么……

而且,难道你不觉得,灵感不会生于闹市吗?”

“我是说,你长那么好看,得有大把女孩子喜欢的呀,怎么就喜欢画画、那么孤独的事情呢?”

莫沄看着远处,没有说什么。

恍然间,俩人来到校门口,整条街依旧空荡荡的。烤串儿在碳火星子上滋啦啦作响,啤酒在冰箱里跳舞,但是没有人做生意……‘可能大家都在准备高考的事情。’蒋淮心想。

“喝酒吗?”

“一扎、不,两扎!”蒋淮不知那儿来的勇气,在这时候喝酒。

“就在这儿?”莫沄指着靠近学校的那张桌子。

“就这儿。”他可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他灌上了酒。

莫沄跟他一块儿喝。

酒劲上来的蒋淮打开的话匣子,像拧过头了的水龙头,次啦啦喷的到处都是:“其实啊,我特害怕,我倒不是害怕死,我是害怕孤独,我害怕那种在一群人里穿梭……所以,我小心翼翼地笑,把自己弄的很开心。”

他撸了一口串儿:“但事实上,我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蒋淮竟没出息地哭了出来。

烧烤的嗞嗞声,炭火的白烟和凌乱的空酒瓶映着远近不同高低迷离的星星。

“自己尽量将好的一面展现给大家,从寡言少语变得‘活泼好动’;从遵从自己的本心到附和众人……是为了掩饰吗?还是因为害怕?自己却是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怎么会这样呢?”他一直在讲,莫沄一直在听。

“我也不知道,我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你说,我是不是要死了?”蒋淮握着酒瓶的指节渐渐发白。

“不是的,你一定知道的。”莫沄抿着嘴摇摇头。

“你只是害怕,那现在开始,有我陪着你,你可以不再害怕了。”顿了顿,莫沄又说:“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找到自己。”

蒋淮迷离地点点头。

偌大的房间,被刷成了温暖的乳白色,墙上的挂画,色调有些单一,正因如此,房间被衬的格外柔和。人待在这里,心情会缓缓归于平静。

“他可能是患有焦虑症,从他回答我的话中可以看出来。他一定是经历了什么,很严重的东西,是他的,对,什么沄……啊,还缺了什么……。”心理催眠师焦急地在蒋淮家属面前来回踱步。

“其实,我们隐瞒了一件事,蒋淮的家族本身具备造梦的本领,他们有着超乎常人的想象力,而对于蒋淮,你只需给他开一个头,他便可以为自己制造一个庞大的梦境,所以外面的人根本没有办法知道他梦里的全部内容。”蒋淮的母亲在一旁颓丧地说。

“那你们为何要隐瞒?你不知道,哎,算了!……”催眠师有些责备地说了一堆话。

“蒋淮这孩子,一直都挺听话的,可不知哪天开始,他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性格和原来完全颠倒了,又什么都不跟我们说。我们也是被逼急眼了,才来找你们的。他自己可能也不知道自己会造梦这件事。”蒋淮的父亲有些忧虑地说。

“那怎么行,这样下去,他会陷在梦里出不来的。”催眠师是真的急了。

“这倒是没事儿,我来叫醒他。”父亲到时挺冷静。

“那让他醒过来吧,这次在梦里呆太久了。”催眠师。

父亲用他的方法叫醒了蒋淮。

蒋淮醒后,好像变了一个人:一个挺正常的人。

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来催眠了,只是这一回,时间出奇的长。

回家的路上,蒋淮将车窗向下拉了一点点,乍暖还寒,他舒了口气,一切都还来得及。梦里那种感觉,至今还在他的脑海萦绕,挥之不去。似乎一切都不记得了——名字、具体长相、说的句子……但又似乎什么都很清晰——那种看一眼就平静下来的感觉:像迟暮的太阳、幻灭的山。

蒋淮此时清楚,他们一定会再相见的,不论在哪个时空,以什么方式。

在此之后,蒋淮迈着和其他同学一样的步子,尽心尽力地高考。最终,他拿到了让自己满意的成绩。

大学,蒋淮加入了宣传部。

到了画室门口,‘砰砰砰’“fxxk,这门怎么打不开啊?”蒋淮一只手死命转动锁孔,另一只手拍打着画室的门,时不时地抱怨几句。

‘喀喇’,里面的人拉开了门。

“噗嗤,原来里面有人呀,你好,我是宣传部的,我叫蒋淮。”蒋淮笑着对给他开门的人说。

开门的人,眼神之澄澈,像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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