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白驹过隙，时光流逝，也在沉淀。
光阴的故事凝聚成一朵朵美丽的霞云，飘荡在你我的身边。
1.遗忘与记忆
碰！
随着一声类似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一团灰色的烟霞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这片夜空之下。
绚烂星空，夜风清凉。月光朦胧，笼盖四野。
一片碧绿清香的草地上，醉倒了一个衣衫华丽的年轻人，两腮霞红。他的手边还散落着几个酒瓶，酒香浓郁。
年轻人的眉头微微蹙着，嘴里哼哼呀呀的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而在年轻人的另一侧，一双很是白嫩的赤脚出现在视线中。
随着视线上移，便能够看见，那是一个十三四岁模样的男孩。
他有着瓷娃娃一般的面容，很是俊秀。他的嘴角没有任何波澜，很是淡然。
他的眼神如同星河般绚烂，亦如秋水般平静。
一身暗青色的衣袍披挂在身上显得有些宽大，不甚合身，不过看上去倒是多了几份可爱。
在小男孩的手中握着一柄与身材极不相符的巨大铜锤，锤头足足有他半个身体那么大。
在两个锤面上，一个写着‘破’，一个写着‘通’，不明其意。
男孩望了一眼醉倒的年轻人，一言不发便离开了。
明月当空，映照着男孩的背影孤独远去。
他叫奈何，是一名‘绝师’。
所谓绝师，便是减少这个世界上的因果，消融太过溢满的记忆的幽鬼。
他们拥有着一项特殊的能力，能够看到普通人身上的记忆烟霞，那是岁月的沉淀累积。若是不能理解，便将之视为‘结石’之类的存在。
他们手中的大铜锤被称为‘遗忘之锤’，用这柄铜锤打碎掉人们的记忆，让那些记忆在人们的脑海中消失不见，从而彻底‘遗忘’。
因为记忆越多，生活也承受许多压力，牵绊牵挂也越来越多，生命之火要弱上一分。
尤其是有些病入膏肓之人，‘绝师’想要挽回他们的性命，便是用‘遗忘之锤’将那个人的记忆全部敲碎。
就像刚刚的年轻人一样，失恋让他痛不欲生，宛如行尸走肉般，奈何便将他的部分‘记忆烟霞’击碎，化作点点星光，让他忘记过去，重新生活。
他们就像是园艺师一样。园艺师帮助植物茁壮成长，而‘绝师’在帮助人们恢复健康。
只是他们所敲碎掉的记忆有时候并不见得是‘坏的’。奈何刚刚敲碎的那个灰色烟霞便是一段痛苦又不愿忘记的记忆。
成为‘绝师’后，奈何感知到‘记忆烟霞’也有着强弱之分。
最为冷色和最为暖色的烟霞是极为坚固的，就连奈何也很难摧毁。
只有一些灰色的和清淡颜色的记忆烟霞，‘遗忘之锤’才能快速将其敲碎消散。
奈何不记得自己做了多少年的‘绝师’，也记不得自己敲碎了多少的记忆烟霞。那些消散的星光点点恐怕能够铺满整条银河。
在消散‘记忆烟霞’的时候，奈何也能感受到‘记忆烟霞’中弥漫的情绪和感受。
他体味到了太多人的喜怒哀乐，他也见到了太多人的生离死别。他已然麻木，心中更是认定‘记忆’本身也许就是负累。
周而复始，他真实的存在于这片大陆之上，却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因为，没有人能够看得见他。
他就像是天地间的幽魂，游荡着，也在彷徨着。
甚至于他连其他的‘绝师’都不曾见到。
直到他遇到了一个小女孩。
一颗麻木的心似是渐渐苏醒。
2.遇见
这一天，奈何行走在繁华的大街上，看着人来人往，也看着每个人身上缠绕的记忆烟霞。
那些烟霞有红色的，白色的，灰色的，黑色的，还有五彩的。
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各样的神色，或笑，或愁，或静，或忧。
他们往来于这条繁华的大街之上，不知何处来，也不知何处去。
这一刻，奈何只觉得他们与自己也是一般无二。
奈何一边行走着，一边不断的消减着经过人身上的部分记忆烟霞。
那些烟霞化作的星光升空，奈何总是看了不知道几万次，只当做尘埃飞舞罢了。
“哇，好漂亮啊。”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引得周围的人微微侧目，下一刻却又大步而去。
奈何一愣，随机回头，望向某个方向。
只见在街边角落坐着的小女孩，衣衫破旧，直勾勾的望着天空的斑斑光华，嘴角微笑，很是喜悦，眼中闪烁着灵动的光。
奈何望了望小女孩，又望了望渐渐消散的光点，平静如水的眼眸中荡起一层涟漪。
“你，你看的，见？”奈何开口道。
可能是太久不曾开口说话，他的声音很难听，就像是老旧生锈的机器发出的声音。
小女孩脸上笑容收敛了些，同样回头望向奈何。
“大哥哥，你是在和我说话？”
奈何顿了顿，一时无语。
一种不知为何的情愫在心中翻涌。
“真的能看见我？”奈何整理了一下语言道。
“当然了，怎么会看不见？”小女孩疑惑的反问道。
奈何眼中泛起了异样的神采，嘴角露出僵硬的微笑。只是那笑容的确让人不敢恭维。
小女孩见了有些害怕，急忙的将身体向后缩了缩。
对于今日之事，奈何不得不感到惊奇。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了，也不曾有人对他开口讲过一句话。
早些时候他还会自言自语打发时间，到后来完全缄默。
他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自己一个人，游荡啊，飘荡啊。永远有明天，永远没有方向。
说不出的情愫在他的心中不断地升腾——如果作为幽鬼的他有心的话。
“你，我是，你叫什么？”奈何极力的控制着语言，只不过说起话来依旧显得磕磕绊绊，言不成文。
奈何就像是婴孩呀呀学语般的表述。
小女孩不回答。
她的身体在轻微的颤抖，身体又向后缩了缩，整个人似乎要与身后的墙壁融为一体。
此刻她正一脸惊恐的看向奈何。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奈何手中的铜锤，眼中慢慢蓄起了泪水。
奈何之前不明白小女孩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直到看见对方一直盯着自己的铜锤。
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奈何小手轻轻地一动，原本巨大的铜锤奇异的消失在了眼前。
小女孩见到这一幕，双眼不由瞪得大大的。
原本惊恐的脸上露出了惊奇的神色。
“大哥哥，你的戏法变得真好。”小女孩由衷的说道。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没有在说些什么。
果然是小孩子，心性单纯，很快就忘记了刚开始自己的惊惧，主动与奈何讲话。
奈何不知道什么叫做戏法，却是也不想失去这来之不易的与人沟通的机会。
他是如此的渴望，渴望有人能够看见他，与他讲上几句话。就像是寻常的三五友人，聚在一处为伴。
奈何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小女孩，身上简陋的衣着，身后还背负着一个小包袱。
脚下一双草鞋被磨得薄薄一层，白嫩的小脚丫上都被磨出了血。
奈何见到过类似的装束，也是见过这样装束人身上的‘记忆烟霞’。
灰色，浓浓的灰色烟雾。奈何知道，那种情绪很冰冷，很窒息。
奈何不曾有过太多与人接触的经验，总是想要去说些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还是小女孩再次开口。
“大哥哥，你是做什么的？”
“绝师。”
“哦？”显然小女孩没有听说过这个职业，不过对此倒也不以为意，笑嘻嘻的道，“嘿嘿，第一次来到忘川城，这里好大啊。”
奈何点头。
他实在不擅长言谈。
场面一时间冷了下来。
奈何的嘴角动了动，终于还是憋出了一句话。
“你要去哪？”
小女孩一愣，不知为何她的脸上露出落寞的神色。
“我要去碧落山。”
奈何想了想，似乎并不知道这个地方。
他常年生活在忘川城，终年不曾离去。
“去做什么？”奈何想了想，继续问道。
小女孩目光变得坚定，望着奈何道，“我要去寻仙！”
寻仙？奈何只觉得不可思议。
他虽然不知道碧落山在何处，但是他知道那里一定不会有神仙的。
神仙，奈何知道他们已经不在人间，全部归去三重天外。
奈何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小女孩突然问道。
“奈何。”奈何开口道。
“我叫孟梦，嘿嘿。”小女孩说罢，笑了起来。
只是没笑多久，笑容便敛了去。
“我要走了。”小女孩开口道。
奈何一愣，心中却是有些难过。
刚刚见到一个能够与之交流的人就这样离开了吗？他又要麻木孤寂的重复着遗忘之锤的挥舞。
小女孩刚刚起身，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声。
她的脸上不由得一红。
毕竟流浪至此，一路之上也不曾吃过半粒米。
奈何看了一眼小女孩，开口道，“带你吃东西。”
小女孩最开始还是很兴奋的，毕竟她已经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听到奈何说请吃东西还是很高兴的。
只是跟着奈何一路走来发现自己被带离城中心，两人来到了山上，孟梦有些打鼓，心中不由的恐慌起来。
孟梦心中思量着是不是准备撤离，这个世界有多危险她是知道的。
毕竟，奈何与他只是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正在这时，奈何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的右手虚握了一下，遗忘之锤现身。
小女孩顿时吓得失去了神采，只见奈何举起手中的铜锤，猛地砸了下去。
啊！……
孟梦尖锐的叫声响彻山林。
3.前往
树枝在火焰中劈啪作响，一股香味在炙烤的兔肉身上散发出来。
孟梦蹲在一旁，目光时不时的瞟向奈何。
奈何只是在烤着野兔，样子很专心。
“大哥哥，对不起啊。”孟梦开口道。
奈何转过头不解的看着对方，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这样说。
孟梦想要解释什么，却不知从何开口。
她实在不忍心去讲心中所想‘你是个坏人’这样的话。
这时，奈何将烤架上的兔肉取了下来，热气腾腾，上面还冒着滋滋作响的油花。
“吃吧。”奈何将烤好的兔子递在孟梦面前。
“你不吃吗？”孟梦问。
“我不能吃。”奈何道。
孟梦的眼中满是疑惑，似是没有明白‘不能吃’的意思。
孟梦嗅着烤肉的香味，咽了口口水。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没有盐巴，也没有其他调味。
孟梦却吃的一脸满足。
吃着吃着，一滴泪水落在上面。
自从父母离去之后，再也没有一个人对她这么好，能够给她做一顿饭。
“怎么了？”奈何道。
“谢谢……”孟梦却是再也说不下去。
奈何的心被轻轻地触动了一下，让他不知道沉寂了多少年的心产生了某些变化。
这是第一次吧，不只是有人知道他，还会感谢他。
这便是‘存在的意义’么？真是很舒服。
吃罢了不知算是早餐还是午餐的一顿野味，孟梦还是决定要启程前往‘碧落山’。
临行之前，孟梦抬头问道，“大哥哥，你是神仙吗？”
她还记得当时，奈何对着柴火堆只是一指，一团火焰便在柴堆升腾起来。
在加上之前可以随意消失出现的铜锤，自然而然让对于‘神仙’有着执念的孟梦有所怀疑。
奈何听到了孟梦的话，不由得一愣。
“我不是，我只是幽鬼。”奈何回答。
“幽鬼？是鬼吗？”孟梦问道。
“算是吧，我也不知道。”奈何实话实说道。
“那你认识神仙吗？”孟梦道。
“不认识。”奈何道。
“你不怕我吗？”奈何想了想问道。
“怎么会怕呢？”孟梦笑着说。
奈何笑。
笑的多些，笑意也没有那么僵硬了。
“哦。”孟梦抿了抿嘴，“大哥哥，感谢你的烤兔子，我要走了。”
“去碧落山吗？”奈何道。
“嗯。”
“那里没有神仙。”奈何还是决定告知孟梦真相，总好过白跑一趟。
当然，从未有太多想法的奈何，此刻多了一份私心。
他想要孟梦留在这里陪他聊天，吃饭。
“我要去。”孟梦听到奈何的话猛地紧了紧拳头，坚定不改。
孟梦本就抱着最后虚无缥缈的希望。
只是没想到不见神仙，却碰见了一只鬼。
“大哥哥，谢谢你的美餐。我要走了，再见！”孟梦的声音有些不舍的在与奈何道别。
“需要我帮你吗？”
正在孟梦准备离开的时候，奈何突然开口道。
孟梦回头，不可置信的看向奈何。随之脸上露出浓重的兴奋之色。
“真的吗？”孟梦惊喜的道。
奈何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还是他第一次决定不再去执行日复一日的任务，任性了一次。
岁月太久，奈何已经不记得自己这些年是怎么度过的，也记不起丝毫细节。
他拥有过去，可记忆却是空白一片。
在他的身上，根本不曾有过记忆烟霞产生。
这也许便是‘绝师’的宿命吧。
“太好了，终于不是一个人了。”孟梦笑道，抱了抱奈何。
奈何看向孟梦，咧了咧嘴角。
是啊，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两人同行，很快就离开了城镇的范围。
这还是奈何第一次离开这里，他游荡在这里不知多少载了，就像是一座无形的牢房将他牢牢地困锁在原地。
困住的不是奈何的身体，而是他的心。
他没有理由离开这里，对他而言无论到何处，到哪里都是一样的罢。
不要再每天挥舞着手中的‘遗忘之锤’，敲击着每个人过盛的记忆烟霞。他也想要找到自己的生活。
终于，奈何不再无可奈何，他有了自己的方向。
4.寻仙路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由于奈何的身影只能够被孟梦看到，路上行人经常会看到孟梦一个人对着身旁的空气手舞足蹈，喜笑颜开。
那一副自言自语的模样着实吓坏了不少人，都在寻思这个年轻的小女孩是否患了癔症。
然而孟梦并不在意，也没有理由在意。
孟梦知道碧落山的大概位置，一路上又不断地与人询问，打听去路，行进二十多天之后，两个人终于来到临近碧落山的一个村落。
这些天两人都很是舒心，欢心溢出。
奈何的语言也变得流畅了许多，孟梦的笑容也增加了许多。
奈何手中的铜锤可谓是有了用武之处，山间的野物是遭殃了。
一路行来，收获颇丰。两人自己留了些雉鷄野兔烤食，剩下的与村人相互交换了些干粮和银钱。
奈何为孟梦添置了一身新衣，倒是让孟梦看上去很是出落。孟梦问奈何不需要新衣的时候，奈何说自己这身衣服自他有记忆便有了。换不了，也弄不破。
除非他烟消云散。
对此孟梦表示很惊奇，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孟梦最开始的时候对于孟梦‘幽鬼’的身份的确有些芥蒂，不过在一顿烤兔之后便烟消云散了。
虽然是幽鬼，却没有鬼气，倒是多了许多人情味。
两人也会悄悄潜入农家去偷果实，被一条猎狗追的跑了两三里。
也会上树摘果子，被趴在树上的蛇吓得差点跌落在地上。
孟梦不愿做个白吃的人，亲自下厨将一只野兔焚烧殆尽，挫骨扬灰。
一路上虽然有些灰头土脸，却也很是格外开心的旅途。
孟梦不明白奈何那么厉害，为什么不用‘法术’来变些吃的。
奈何告诉他，自己只会使用简单的‘火焰术’，‘寒冰术’等低级法术，都是‘绝师’通用的能力。
而且不能对世间的活人使用，否则会对自身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一路之上除了欢声笑语，还有一次的意外。
奈何将‘遗忘之锤’召唤出来后，孟梦由于好奇忍不住去触碰。
奈何眼看着孟梦身上仅有的一团红色记忆烟霞与‘遗忘之锤’碰到了一起。
奇异的一幕是遗忘之锤并没有将孟梦的‘记忆烟霞’碰碎，反而将遗忘之锤震到了一边，将孟梦吓得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奈何对孟梦很好奇，怀疑对方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与普通人不同。
可是在气息上来看，孟梦是普通的人类没错。
那么只能说明孟梦的‘记忆烟霞’很坚固，她的执念很深。
“孟梦，你为什么一定要找到神仙呢？”
“我想见我的父母。”
“你的父母？”
“他们都死去了，我要去黄泉寻找他们，见他们一面。”
“你一个人类去不了黄泉。”
“所以我才要神仙的帮助。”
奈何沉默了片刻之后，开口道。
“一定要去么？”
“一年前我父母得病死了，再也没有亲人了。”
“……”
“我想他们了。”
孟梦的声音有些哽咽。
“可是就算你能去了黄泉，却再也回不来了。”
“回来也不错。”孟梦的声音很低。
年纪尚小的孟梦，对于这个世界确实没有太多的留恋。
她这一年来遭受了太多的冷眼旁观，遭受了太多不公平的对待，每日为了温饱绞尽脑汁，痛苦为伴，这样的生活让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再也无法坚持。
能够再见父母一面，就是她坚持下去的动力。
“只有死者才能通往黄泉。”
“只有死亡吗？”
奈何深深的看了一眼孟梦，开口道，“就算死后进入黄泉，也不见得能够与你父母相见，这算不得好方法。”
奈何深怕孟梦理解错自己的意思，急忙解释。
“我们先去碧落山看看吧，没准会有好的办法呢。”
孟梦看了一眼奈何，点了点头。
一夜无话。
次日，两人清早就出发了，没多时便来到了碧落山脚下。
一路登山，随欲而行。因为发现此地的山野路径早已经被厚厚的野草埋没了，每每走几步便惊起虫子八九只，枝头鸟儿三五群。
看样子，应该很久没有人上山来了。
碧落山也算不得是什么名山大川，早些的时候传闻碧落山上有仙人的存在，只是近些年来仙人的传说倒是没了，鬼物出没倒是被传得神乎其神。
两个人来到碧落山的山顶上，看到了一座面积不小的破落不堪的庭院。
门额之上的牌匾也掉落腐败，根本看不清上面书写的文字。
庭院的外墙坍塌了一半，房屋的顶棚也都是漏掉的，野草丛生，其中还能听到虫鸣之声。
孟梦没有走进去，她就这样呆呆的站在外面观望着。
奈何伸出手想要拍一拍孟梦的肩膀，手却终究没有落下。
他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这是他第一次叹气，也是第一次在麻木的情绪中生出了难过的情绪。
他为孟梦难过。
奈何就这样陪在孟梦的身边许久，直到日中。
太阳高起，温度火热。
奈何虽然自己从没有饥饿感，不用进食。但孟梦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我去找些吃的，等我。奈何对着失神落魄的孟梦说道。
很幸运没走多久，他就碰到了一只雉鷄直接一锤敲晕。之后又看到了一棵果树，很是麻利的采摘了许多野果。
正当奈何准备回去的时候，他听到了耳边传来流水声。
循着声音走去，几十步之后，穿过重重叶障，奈何看到了一条小河。
水流清澈，游鱼自由自在的窜行。
奈何眼前一亮，嘴角咧了咧。
放下野果和雉鷄，奈何快步跑到河边没有停下，直接一个猛子扑到了水里。
他像是个爱玩水的小孩子一样，脸上不自觉的露出欣喜。
不久一条大鱼被奈何紧紧地握在手里。
正在这时，一只小手拍打在他的手背上。
奈何的手一松，大鱼掉入水中，拼命的朝着远处游去。
奈何明显一愣，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孟梦。
“你去了这么久也不回来，我以为你丢下我不管了。”孟梦盯着奈何，脸上露出倔强的神态，声音却倍感委屈。
“不是，有鱼。你喜欢吃鱼。”奈何还记得，上一次两个人换了银钱之后，去小酒馆点了条鱼，孟梦很喜欢。
喜欢到吃鱼不吐骨头。
孟梦面色一滞，随机喜笑颜开。
“那还不快抓！”孟梦笑着说，身体猛地向水中扑去，却是扑了个空。
鱼虽然没有抓到，水花倒是溅了奈何一身。
孟梦喜笑开颜，似乎刚刚所有的不甘和难过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帮忙呀，傻站着做什么。”孟梦对着奈何道。
奈何反应过来，看了眼扑腾欢快的孟梦，回身一同抓鱼。
孟梦像是一个小小指挥官，奈何很是配合。两人的配合倒是有些成效，不多时岸上就被抛出去两三条大鱼。
终于，孟梦筋疲力尽之前，两个人收获了五条大鱼。这都是孟梦抓到的。
孟梦感觉累了，上岸后，就这样随意的躺在草地上，望着蓝天，吹着清风。
此刻心绪正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