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风,卷起漫天黄沙飞舞。
驼铃在沙风中清脆而绵长。
驼铃悠远,黄沙舞风;古道漫漫,丝路绵长。
驼背上客商们满面风沙,个个七歪八倒地匐在驼峰上,被大漠上蒸腾的热气烤得失去了活力。驼背上厚重的褡裢和箱笼、随着骆驼迟缓的脚步,铃声越来越近。
大漠风云变幻莫测。一片云层遮住了阳光,巨大阴影给了烈日下行走的客商喘息的机会,商客们拍打着驼峰,骆驼加快了步伐,铃声也跟着紧促起来。
远远望去,大漠的天和地,仿佛在亘古的静默中面面相觑,如两个平行的时空、永无交界。
“哎,终于可以歇歇脚了。”
“六子,让大家辛苦一下,把货卸下来。”一脸大胡子,黝黑的皮肤泛着乌黑的光芒。
鬼爷的客栈依旧生意火爆,只要大唐盛世一直延续,鬼爷的生意或许会一直红火。
“三爷,您看这讲故事还免一天食宿,要不我去讲一个,三爷把费用折现给我如何。”叫六子的年轻人眼尖,看见了客栈的告示。
三爷捋这大胡子哈哈笑道:“就你这兔崽子精明,今天爷高兴,就折现给你得了,不过可要将的好哦,别丢三爷的脸。”
“您请好吧。”六子一溜烟便忙着卸货去了。
2
“诸位,今天六子借鬼爷地盘讲一个鬼故事,这鬼故事呢有人信,也有人不信,总之呢不管信或不信诸位就当消遣咯,不过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或许这世上还真有搞不懂的事情呢?”
六子呷了一口茶先来了一段开场白。
关内与关外的交界口,那里原来是贩卖马、牛、羊的一个集市口,后来此处生意越做越大,人,自然也越来越多,渐渐形成了一个小城,叫青石口。
五月的青石口,天气异常闷热,癞子却感到一阵阵寒意侵袭,他浑身一个哆嗦。“日你娘,这么大中午的还这么冷。”他低低骂了一句。
癞子是个老实人,30好几的人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他在这个小城中收拾马粪为生,所以身上总是一股难言的臭味,难怪没有婆姨能看的上他。
集市南边有一片小山坡,山坡就是一个乱坟岗,癞子因为穷建不起房子,便在山坡下搭了一个小棚户,权当自己的栖息之地。
“你妈的屄。”一阵南风飘过,他闻到一股股尸臭之味,高声骂道。初夏之际,尸体腐烂很快,尸臭味实在让他难以忍受,心想:我日你祖宗的,管死不管埋,缺德。
虽然心中骂着,他还是借了一些工具想去把尸体掩埋。
乱坟岗,无人,偶尔几只野狗出现,刨开掩埋浅浅的尸体便啃了起来。
“日你娘的屄。”癞子抓起石头便朝野狗砸去,一边砸一边吼:“这世道,连死人都不放过。”
其实他心中想着:自己无儿无女,将来自己死了之后,难免也会被这群野狗糟践。想到这里,心中顿时一阵怒火,抓起锄头便追着野狗四处乱跑。
不知觉已经追到乱坟岗中间地带,他隐隐听到除了风吹纸活以外的声音,在这里难道还有别人?他停下脚步,竖起耳朵倾听,隐约听到了像是婴儿哭闹的声音,若隐若现,顿时鸡皮疙瘩。
癞子反复确认,确实像婴儿啼哭的声音!而且是从地下传出来的。“日你娘个腿哩,怕是闹灵婴!”
癞子想到这里,拔腿跑,可是双脚如同灌铅,怎么使劲也迈不动腿。
奇怪的是,癞子向哭啼方向走,异常轻松没有任何牵绊。就这一刻他的浑身已经被冷汗湿透。
癞子走到坟前,哭啼声不见了,却听见里面传出一阵咯咯咯的婴儿笑声,癞子心中确实了是灵婴。
“日你娘屄的玩意。”骂了一声,想起这玩意应该怕狗血,可是这个时候哪里来的狗血呢?
忽然,又想起童子尿辟邪,这30多年的童子身,今天终于派上用场了,他刚想尿一泡,想暂时压制一下这鬼东西,不想他30多年没有用过的鸟此时却软不拉几,如同要用一只小小的毛毛虫。
“救命啊。”癞子扯开嗓子高吼,然,没有人能听到乱坟岗的声音,你想想,谁有事没事跑去乱坟岗呢?
坟很浅,他很快便挖开了,尸体已经腐烂,成了一具白骨,然,身边坐着一个小婴儿对着他笑,癞子浑身鸡皮疙瘩,却又无可奈何。
因为有规矩,这规矩便是:这灵婴选中谁挖坟,谁就得养着,直到灵婴寿终正寝。
不过,是祸是福谁也说不清,传言:灵婴要是养的好,会带来好福气,养的不好,呵呵,那就要遭罪了。癞子自然也听过这样的传说,所以他也只好认命,抱起孩子便回自己棚户。
一个光棍带着一个孩子,自然会招来闲言碎语,癞子从不辩护,只是一遍遍解释捡来的。
凡是都有两面性,自从有了这个婴儿,再也没有人笑话他30多年鸟没用的话语,偶尔碰见寡妇他还能吹一下:老子巨鸟飞出,吓死你之类的话。
3
这婴儿出奇的充满,1岁多的时候,便能清晰的说话,癞子自然是小心伺候,哪怕自己吃糠咽菜,也得给这不速之客白米细面,自己从来舍不得吃的肉,每隔一段时间便要搞一些回来,让婴儿补补。
奇怪的是,随着婴儿越来越大,三岁的时候竟然像极了青石口第一大户刘员外的宝贝女儿,那眼睛、嘴巴、脸型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样。
“什么鬼啊,刘员外宝贝女儿能看得上穷鬼癞子?”
“事实啊,你看看这样貌,没有错的。”
“富家女的喜好搞不明白,或许就喜欢癞子身上的味道呢?”
“莫非真如癞子所说他是巨鸟,耐抗。”
“李氏寡妇,你要是旱了,去试一试癞子是不是巨鸟。”
“是啊,李氏寡妇这长年累月的,不旱才怪呢?这耕田之事不能闲着,癞子精壮,或许能满足你,让你的田里流满水哩。”
......
青石口的人们一般忙完集市便没有事情,所以经常三五成群一起聊天,自然癞子是茶余饭后最好的消遣。
每当有人笑话癞子,说他的闲言碎语,那灵婴便会出现在众人身后,用异常恐怖的眼神盯着他们,他的眼中带着一丝死亡的血红,众人感到脊梁一阵发凉,慌忙闭嘴,各自回家。
癞子,自然对刘员外家漂亮的女儿动过心思,他也知道想想而已,然而晚上却总是梦见把刘小姐压在身下,然后,浑身一个哆嗦,醒来之后发现裤子已湿,还有一股腥味。
“日你娘的屄,做这样的梦还真舒服哩。”癞子闭上眼睛,意犹未尽、回味无穷。
第二天一早,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青石口,昨天夜里刘员外家宝贝女儿离奇死了,而且死得很难看,满床的血加上白花花的脑浆,传言脑浆还在蠕动,更离奇的是,死的时候浑身一丝不挂不说,胸口被搓的粉红,上面还有淡淡牙印,下身红肿流出一床红、白污秽之物。
癞子听见这个消息,心里说不出的味道,或许跟自己的梦有关,以前也做过这样的梦没事啊,难道是:灵婴。想到这里,他心中冒出一阵寒意,冷汗湿透后背。
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青石口每天都发生一些奇特的事情。
刘老头的马受惊,踢死了一个路人;
李氏寡妇上个茅厕,掉进茅厕淹死了;
二嘎子晚上正在与婆姨亲热,竟然一射不停,脱虚而死......
离奇的事情一件又一件的发生,搞得青石口的众人是人心惶惶,一时之间大家什么事情都不敢做。
癞子早上醒来,棚户上几行字,他小时候念过几年私塾,所以依稀辨别出:“寡妇是非多,一门全是刘,马蹄惊死鬼,风流必成灾。”
“日你娘的腿哩,这是谁得罪了灵婴哩,要死啊。”癞子拍着自己的腿,吼了一声,他相信传言:灵婴嘴说,必会成真。
这一日,青石口出现了大批的捕快、仵作,检查着行人、街道及家家户户的所有情况,癞子心中甚是惊恐,他觉得此事八九不离十与灵婴有关系。
癞子有心去集市打听点消息,无奈觉得双腿灌铅,挪不开脚步。
4
仵作已经换了好几批,依然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捕快也只能在外围寻访一些线索,然,几日下来也是毫无头绪。
这几日风平浪静,癞子胆子也大了起来,这日便来到市集之内,老远就听见唢呐吹着哀乐,癞子一瞧原来是刘员外在送女儿入土为安。
风徐徐吹过,一股淡淡的臭味扑鼻,呼吸都有些不顺,癞子壮着胆子走进瞧瞧热闹。
“滴答。”
每隔几步,漆黑的棺材内便滴出一滴乌黑的血。血,带着一股腥臭之味扑鼻而来。
忽然,送葬的人群中一个老妇披头散发冲出人群,“咯咯咯”地笑声让人毛骨悚然,顿时送葬的人群一阵慌乱,奇怪的是妇人浑身散发出阵阵尸臭,“噗呲”一声,老妇肚子无缘无故裂开,肠子、血、飞满一地。
正在大家惊乱一团的的时候,头顶上一片乌泱泱的老鸦,“呀呀”哀鸣着朝漆黑的棺材撞去,噼噼啪啪地上堆满了乌黑的老鸦。
“老鸦撞棺,鬼祟自出。不好了,青石口出鬼了。”不知道谁叫了一声,人群一哄而散,大伙都怕鬼祟上身要了自己的小命。
癞子自然也是魂也吓掉了一半,没命地往自己棚户跑出,刚打棚户看见灵婴独自呵呵玩着纸幡。
“这......这......这是从哪儿来的?”癞子欲夺下灵婴手中的纸幡,却见灵婴眼睛红光一闪,癞子便软软瘫倒在地。
“你......你......你莫在害人了好吗?我一定抚养你寿终正寝。”癞子心中甚是害怕,然而,他也怕满街捕快,这要是被抓早晚也是脖子挨刀。
“呵呵呵呵。”灵婴只是发出一阵阴深深的笑,癞子顿时满身起了鸡皮疙瘩,再也不敢说话。
看着癞子脸色苍白,冷汗直冒,说道:“你莫怕,等我报完仇自然就走,自然你也有好处。”
“报仇?你......你......你与谁有仇?”癞子壮着胆子问到。
“刘员外。”
“那......那......那李氏寡妇,刘老头他们跟此事有何关系?你......你.......你不能......”看着灵婴的脸色发绿,癞子赶紧闭上嘴巴。
灵婴叹了口气,缓缓道来,癞子终于搞清楚事情的大概:
原来,灵婴的的祖父林善人是开发青石口的第一人,林善人只有一个儿子,从小体弱多病,取了一个婆姨有了一个女儿之后,便常年病卧不起,不死也不活,林善人请了关内外好些名医,都无法医治自己的宝贝儿子。
林善人生意越做越大,钱也越来越多,除了救济十里八乡的难民,便是陪着自己不死不活的儿子聊天,无奈林善人足下无子孙继承自己偌大的家业,让他心中实在难受。
好在媳妇孝顺,孙女漂亮、乖巧、聪明,让他心中有了一丝慰藉。
一日,林善人家门口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书生,林善人自然善心大发,救了这个年轻书生,看着渐渐恢复的书生也是一表人才,还知书达理林善人便好人做到底让年轻书生在府里做了管账先生。
开始,年轻的书生彬彬有礼,任劳任怨,林善人也满心欢喜。
后来,林善人给孙女找了一个上门女婿,年轻的书生心怀恨意,本来以为自己的表现能得到林善人的垂青,这样不但有了美娇娘,还有数不清的财富,这样一来,他什么都没有,怀恨之意便越来越深。
在后来,年轻书生找了个机会,害死了林善人全家,那时候林善人的孙女已经怀孕9个多月,马上要临盆了。
这年轻的书生姓刘,也就是现在的刘员外。
5
“哇,好狠毒啊,就命恩人都不放过,这仇要报。”
“就是啊,看看连快临盘的妇孺都不放过,这还是人吗?”
“心善还朝灭门,这天道何在?哎......”
“各位,各位,都别说了,六只快快快说后面如何了?”
一群商客喝着茶,吃着茶点,听着故事消遣时间。
“后来,没有后来了啊,不过刘员外一家都无缘无故离奇死了,而且死的特别惨。”六子说道。
“李氏寡妇怎么回事?”一位商客问到。
“呵呵,那些意外死的自然是林善人灭门的帮凶咯,这还要问。”六子喝
了一口茶说道。
“癞子呢?他这算养的好或是养的不好呢?”下面又有人问到。
“听说,青石口的人们后来再也没有人见过癞子,青石口有人去长安城送货见过一个长得跟癞子很像的人,不过此人贵气,浑身没有一丝臭味,还有淡淡的檀香味。
跟了好久,发现他进了一个深宅大院之内,送货之人才确定不是癞子。”六子喝了一口茶继续说到:“不过,谁知道呢,或许人靠衣装,马靠鞍,诸位,您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