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写下这段回忆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裸奔”的准备。
不幸虽然发生在我身上,但幸运也算是眷顾我。
让我逃了出来。
我并不懂写作,只想陈述当年发生事情的经过。
1
我妈一共生了我们姐妹三个。
我有一个姐姐,一个妹妹。
我爸因为我妈不能生儿子,就和我妈离了婚,娶了另外一个女人。
而且我们还都是在一个村子里住着。
为此事,我妈年轻的时候,可没少遭白眼。
我大姐嫁人特别的早,十七岁的时候,就嫁人了。
我大姐夫是屠宰场的屠夫,每年过年的时候,都能分到六斤猪肉回家。
每年的大年初二,我大姐,大姐夫就会走着来我家,而且会带上一斤的猪肉。
那个时候,我特喜欢过年,特别期盼大姐夫,大姐可以过年回家。
因为那样,我就能吃到肉了。
我妈一个人种地,养活我们三个姐妹,一年到头来也挣不到什么钱。
我小妹又总爱生病,家里常常摆着各种各样的药罐子。
年三十的那天,我们家也是会包饺子的,只不过是土豆,或者白菜陷的,一点肉都没有。
要想吃到肉馅的饺子,就得等到初三的时候,因为那个时候,大姐,大姐夫已经回家了。
到现在我还清晰的记得,妈妈把大姐夫拿来的肉冻在仓房里不吃。
将家里一年攒下来的鸡蛋,拿出来包顿韭菜鸡蛋陷的饺子。
在我大姐,大姐夫走的时候,还给我大姐拿上十几个鸡蛋。
我妈妈总说一句话,她命苦,但我大姐要比她命好,嫁给了一个知冷知热的男人。
我大姐夫是个老实巴交的男人,长了一脸的络腮胡,有些矮胖。
起初,我也感觉妈妈说的话是对的。
但直到我十七岁的那年,我才知道,我那个老实巴交的大姐夫是多么恶心的一个人。
那是一年夏天,我刚刚初中毕业,没有考上高中。
自然也就辍学了。
我妈想给我找一份好一点的工作,或者托人找关系,让我去念中专。
平日里老实巴交不爱说话的大姐夫,那天下午显得格外的热情。
为我的将来做打算。
十七岁的我,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知道我辍学,就有三个媒人来我家里说亲。
但都被我妈拒绝了。
全家人坐在一起,为我接下来的路发愁。
我猛地抬头就看到了大姐夫的眼睛在盯着我看。
那个时候,年纪小,也根本不明白,大姐夫在看什么。
还以为他是在关心我。
“妈,我在广东有个亲戚,是在木材厂上班的,厂子里的待遇不错,管吃管住,一个月还能拿好几百块钱的工资那。”就是因为当时我大姐夫说的这句话,我心动了。
我叫他一声大姐夫,不想把他的名字写出来。
毕竟,他是我小侄女的爸爸。
我妈并不同意我一个人去广东,因为那里离家太远。
而且我家在广东没有亲戚。
可当时的我就像是着了魔一样,只想去外面看看。
或者说,我已经过够了苦日子,我馋,我想天天吃肉馅的饺子。
为了去广东那个所谓的木材厂,我用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
甚至绝食来逼我妈。
再加上我大姐夫在一旁的煽风点火,说着广东有多么的好。
我妈最后还是妥协了。
我依稀记得,我妈往我的口袋里塞了一百块钱,给我买了车票,做了一副新的被褥。
送我离开车站的时候,她的眼睛里都是泪水。
穿着破旧的花布衫,还有那满头的白发。
现在回忆起来,那个场景,我依旧是心如刀割。
那年我十七岁,带着所谓的梦想,上了火车。
然而,这趟火车,却是通往地狱的
2
在车上,我内心充满着激动,没有一丝一毫的悲伤。
我大姐夫就坐在我的旁边,笑着问我“二丫头,口渴吗?”
家里的人都叫我二丫头。
那是一小瓶牛奶,我当时也是第一次见到。
没喝过。
我接过大姐夫手里的牛奶,喝了一口,是甜的。
我当时真的很没有出息,连着喝了几大口。
慢慢的,我就闭上了眼睛,昏睡了过去。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是在一家小旅店里。
房顶上是泛黄的灯泡,我的嘴里被塞着手巾,手脚都被绑在了床上。
那个道貌岸然的大姐夫,终于漏出了他的本性。
他脱光了自己的衣服,又过来脱我的衣服。
我害怕的要死,拼命的挣扎。
但丝毫没有用处,该发生的事,依旧发生了。
完事之后。
我第一个想法竟然不是报警,而是自杀。
我觉得我没脸活在这个世上。
我躺在床上哭的死去活来的,甚至想要一头撞死。
但都被我大姐夫拦住了。
他手里有刀,逼迫着我蹲在墙角。
到现在我都还记得那日他对我说的话“我娶你,我回去就和你姐离婚。”
那时候,我才十七,他已经三十七了。
跟我大姐离婚,在娶我。
我的脑子一片的空白,除了哭,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像是个玩偶一样任由他摆布着。
我想找机会逃跑出去。
终于有一天,他喝醉了,我悄悄的打开门锁,想要逃跑。
可刚走到旅馆的门口,就被旅馆的老板娘抓住了头发。
猛地一拽,我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我拼命大声的呼救,可这旅店内的住户,就像是聋了一般。
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来救我。
我的声音,从呼救变成了哀求。
哀求他们住手,不要再打我,我的肚子疼的要死,像是肠子打结了一般。
后来,我才知道,我住着的地方根本不是正规的旅店。
而是他们拐卖妇女的场所。
旅店的老板娘和我大姐夫他们都是一伙的。
经历了这次的暴打后,我学乖了。
我懂得察言观色,静悄悄的呆在屋子里。
每日除了和大姐夫发生关系,我也没有其他的事情。
这样的日子,过了大概有半个月。
命运再一次和我开了个玩笑。
大姐夫因为和人打架斗殴,被抓了。
不知道会被关多久。
旅馆的老板娘她平时就不喜欢我的存在,这次所幸把我卖了出去。
直接卖到了大山里。
3
大山偏远,荒无人烟,除了山就是山。
一个村庄里就有不到一百户人家。
且大多数都是老人,男人。
他们的嘴里说着当地话,我听不懂。
我的双手被绑着,头上戴了两朵红色的塑料花。
一个骨瘦如柴的女人,按着我的头,逼着我和一个男人拜了天地。
那个男人个子高高的,皮肤黝黑,嘴角上还有一道疤。
他就是今后和我生活了三年的男人,林强。
这里的夫妻,几乎都没有结婚证。
在他们的眼里,只要拜了天地,那就是夫妻了。
拜完天地,我就被几个皮肤黝黑,满嘴黄牙的中年妇女强行送进了屋子。
我那所谓的婆婆,从袖子里拿出了剪刀,对准了我的眼睛。
“你要是敢跑,我就拿剪子刺瞎你的眼睛,让你当瞎子。”
这句话,听得我毛骨悚然,吓得浑身发抖。
我知道他们的手段,无谓的反抗只会换来拳脚。
我已经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
我那个所谓的婆婆她也是被拐来的,听她说话的口音就知道,她不是本地人。
她的口音,更像是山洞极难的人。
只不过她的心,已经石化了。
我婆婆她没有名字,村子里的人都叫她老林家的。
到了晚上的时候,门被推开。
一股子浓郁的酒味儿,扑鼻而来。
林强喝的醉醺醺的。
直接将我扑倒在了床上。
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交流,我像是被他们买回来的牛羊。
绑在炕上,任由林强索取。
眼泪顺着我的眼角不停的滑落,将枕头弄湿了一大片。
我的指甲都快扣进肉里。
那种屈辱,是难以用文字来描述的。
我当时只有一个念想,我要活着。
只有活着才有逃出去的机会。
这一晚上,我像是做着可怕的噩梦一般。
林强他从来没有碰过女人,他把我弄得死去活来的。
除了钻心的疼痛,就是难以形容的屈辱感。
如果我听了妈妈的话,我就不会在这里受苦。
一想到妈妈在车站时的神情,我仿佛心疼的要死,甚至觉得呼吸都困难。
如果妈妈知道我死了,该有多伤心?
噩梦终究会过去的。
第二天早上,林强就穿上衣服离开,去了外面。
走的时候,还给我穿上了衣服。
我缩在角落里,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我和林强拜天地的那天,整个村子的人都来看热闹。
求他们是没有用处的。
就在我想着用什么法子离开,逃跑的时候。
门被打开。
我不愿意叫她婆婆,因为我恨她要死,甚至比恨我姐夫还要恨。
我只想叫她黑鬼。
因为她的心是黑的,像是恶鬼一样的存在。
黑鬼端着饭菜走了进来,将饭菜放在炕上。
有些发黑的馒头,还有一碗有萝卜,有野菜的汤。
看样子,像是昨天的剩菜剩饭。
黑鬼往那菜汤里吐了口吐沫,一脸神气的看着我。
仿佛是在给我下马威,或者在将她曾经遭遇过的待遇,都用在我的身上。
黑鬼的吐沫就在菜碗上漂浮着。
我恶心的要死。
那黑鬼却手里拿着木棍,逼着我吃下去。
也不知道那是,我哪来的勇气,就是不吃。
好像正中了黑鬼的心思。
她拿着快有小胳膊粗细的木棍追着我打。
我的手被绑在炕上木头上,能活动的范围实在是太小了。
我的后背结结实实的挨了三下。
黑鬼她边打我嘴里还不停的念到着“三个月内,要是怀不上孩子,就把你送去借种。”
当时的我还不明白,借种是什么意思。
直到三个月后,我才知道借种,是什么意思。
黑鬼她打我打累了,就下了土炕,她不会把我打死。
只会拿我当出气筒。
毕竟在她婆婆没有死之前,她从来没有过上过一天的好日子。
女人为难女人,才是最致命的。
黑鬼头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那是她婆婆用刀子砍得。
听说,当时都已经露了白骨出来,黑鬼的命还是挺大的。
一整天,我一口东西,都没有吃。
到了晚上,林强从外面回来,身上都是土。
进了门的第一件事,就是脱衣服。
我知道,我的噩梦又来了。
就在噩梦快要开始的时候,我的肚子饿的咕咕叫。
林强他竟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直勾勾的盯着我看。
当时,我内心是崩溃的,所有的委屈都化成了眼泪。
我不在顾忌,我大声的哭着,嘴里还骂着脏话。
我以为我会惹恼林强,换来一顿拳打脚踢。
可林强他并没有动手,而是起身离开。
去了厨房给我拿了一个地瓜进来。
他并没有把绑在我手上的绳子解开,而是他手里拿着地瓜,喂给我吃。
看得出来,这林强的心还不是石头做的。
最起码要比那个黑鬼强百倍。
我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如果我让林强喜欢上我,他会不会心软,放我离开?
可这个念想,还是打破了。
4
三个月后
我没有怀孕,甚至连任何的怀孕迹象都没有。
黑鬼急了,要把我送到隔壁孙家借种。
孙家也是一样的情况,有个光棍的儿子。
年纪比我大十七岁。
所谓的借种,就是把我送去孙家,当三个月的媳妇,如果我怀孕了,那孙家就要给黑鬼两千块钱,若是生下男儿就额外再给一千。
如果我去孙家呆上三个月没有怀孕,那孙家就要给黑鬼五百块钱。
而我的身上将会被贴上不能怀孕的标签。
等待我的将会是继续拐卖。
孙家来人过来接我。
我的手脚被绑着,嘴里塞着东西,我绝望的看着林强。
希望他能过来救我。
可我终究是高估了自己在林强心里的位置。
他不敢忤逆黑鬼的心思。
就这样我被带去了孙家。
在孙家,我依旧是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
在孙家的日子,是我最不想回忆起来的日子。
因为实在是太过恶心,我甚至会觉得自己脏的要死。
孙家的人,像是财狼虎豹一般。
孙家的儿子,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男人。
为了让我尽快的怀孕,他们想的法子,简直畜生不如。
我不想在回忆下去了。
这三个月内林强从来没有过来看我一次。
我的心一点点的枯萎,精神在崩溃的边缘徘徊。
我在孙家会一个人发呆,坐在墙根下面,傻笑,或者大哭。
没人可怜我。
我心里想着我妈妈,想着我姐姐,我妹妹。
我一定要活着出去。
三个月后,我果然怀孕了。
孙家的人高兴的不得了。
给我杀了一只鸡,给我熬了鸡汤。
希望我能给他们孙家生个儿子。
我当时在心里苦笑,这是你们孙家的孙子吗?
黑鬼知道我怀孕的事,大老远跑来了孙家。
就是要带我离开。
孙家的人自然不答应。
他们两家的人为此大吵了一架,还动了手。
我像是看狗咬狗的戏份,坐在墙根底下发呆。
我当时脑子里就一个想法,为什么不动刀子?
偏偏用木头。
再后来,我才知道了黑鬼去闹的原因。
黑鬼原本想着给林强再租个媳妇回来,可惜,最近风声紧。
没人敢做这件事。
黑鬼就又打起了我的主意。
孙家的人多,黑鬼没有占到便宜。
也就没能把我带走。
我怀胎九个月,总算是将孩子生了出来。
是个男孩。
那孩子,我从来都没有看过一眼。
虽然孩子是无辜的,但我就是厌恶他。
看见就感觉到恶心。
孙家有了后,信守承诺,让黑鬼把我接了回去。
我回了林家。
可此时的林家,发生了大变化。
家里值钱的牛羊都被卖了。
原来是林强出了事,下山的时候,被山上滚下来的石头砸中了腰。
只能瘫痪在床上。
彻底失去了劳动的能力。
我当时心里高兴的要死,再也不用忍受那种屈辱的日子了。
黑鬼的脸色难看的要死,在这村子里,她家没有什么亲近的亲戚。
现在想要看着我不跑,还是比较难的。
所以,黑鬼怕我跑,天天盯着我,晚上睡觉的时候,还会把外面的门锁上。
林强变成瘫痪,吃喝拉撒都需要我来伺候。
日子一天天的过。
转眼间两年过去了。
黑鬼的年纪也大了,村子里的人也和我熟悉了不少。
我说话的时候,故意嘴甜一些,和那些女人打好关系。
在那些女人的嘴里,我知道了消息。
黑鬼已经联系好了买家,想要把我再次卖了。
而且买我的人,就这两天就到。
我看了一眼湖里的自己。
满脸的沧桑,手上都是老茧。
这回不知道黑鬼又想把我卖上多少钱。
这两年的时间里,我已经摸清楚逃出去的路。
也知道这个村子的名字。
这里的妇女,大多数都是外面买进来的。
起初大家都想着逃跑,但生完孩子,尤其是生了女儿的,就舍不得离开。
还有一些是被打怕了的,不敢逃跑。
我心里仔细的盘算着,我必须在人贩子到来之前,逃跑。
黑鬼的记性不好,这两年的时间里,我偷偷的藏了些钱。
也知道了逃跑的路线。
深夜
我躺在土炕上,假装睡着。
等听到林强的呼噜声,我才下了炕。
屋外的门是锁着的。
屋内有上厕所的尿盆。
我小心翼翼的走着,突然碰到了那铝做的尿盆。
我瞬间脱了裤子,蹲下。
脑子里已经想好了理由。
还好林强没有醒过来。
我小心翼翼的去了灶房,将薄薄的土一点点的挖开,顺着这个洞钻了出去。
这个洞我挖了一年,每次都是晚上偷偷的挖。
然后在堵上,将土变得蓬松。
我发了疯似的奔跑,这里距离乡里足足有七十公里。
靠着一双脚,肯定是逃不出去的。
那一晚,我足足走了三十公里。
天亮的时候,我怕被人发现,躲在山洞里。
我亲眼看到黑鬼带着人来抓我。
他们在搜山。
他们身上带着干粮,看得出来,他们是很有经验的。
只要耗上几天,逃跑的女人必然会忍受不住,不是被饿死,就是被抓回去。
我躲在山洞里,躲了三天。
至于这三天,我是如何熬过来的,就不说了。
5
我很幸运,我躲在山洞的第三天下了一场暴雨。
他们离开了。
我拖着疲倦的身体,继续逃亡。
我走了两天的路程,这一路上我不敢停下脚步休息。
总算是看到了有客车的地方。
我随便拦截了一辆客车,就上了客车。
我发现客车上的人,手里有拿着手机的。
但我还是不敢张扬,我害怕遇到认识我的人。
客车足足开了一个小时,我看到了在路上指挥交通的交警。
这一刻我的心落在了地上。
我逃离了那个地狱。
那个困住我四年的地狱。
那个地狱里有太多不堪回首的往事,还有我那可怜的儿子。
我下了客车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报警。
在警察局里我哭的死去活来。
在警察的嘴里,我才知道,当年我的并没有去广东,而是一直没有出省。
警察立案,开始抓捕。
将黑鬼,林强,孙家,以及我的大姐夫都抓了起来。
大姐夫和大姐也离了婚。
我回到家里的时候,妈妈抱着我痛哭,那一刻是温暖的。
我的小侄女用看敌人的眼光看着我。
因为我的出现,害得她没了爸爸,父母离婚。
对于此事,我到现在心里都是一个疙瘩。
被拐卖的那四年,是我人生当中最灰暗的那四年。
可我咬牙挺过来了。
我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如此我逃跑失败了。
我的下场会是什么?
死在大山里?又或者被继续的拐卖?
往事不堪回首,我留在大山里的儿子,我从来没有去看过他。
直到一年前,他来找我了。
他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小伙子,而且他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
他见到我并没有叫妈,只说了一句让我至今愧疚的话“谢谢你,生了我。”
之后他就走了,再也没有出现过我的世界里。
有的时候,我也在想,这个孩子今后会是什么样的人生。
算了,还是不想了。
最后,告知所有在外闯荡的姑娘们,一句话,一定要注意安全。
一失足千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