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错他以后(下)

2021-01-17 13:00:43 作者:不喜芦苇

娄潇在工作半个月后被叫停,原因是程術转了正,工资也跟着涨了好几千,他不想让她每日辛苦上班,赚钱的任务就交给他。

在公司的半个月,她过得倒还算轻松,只是程術态度强硬,怎么也不同意她上班,为了照顾他的感受,她只好收拾东西,和大家拜拜。

程術的做法娄潇其实并不觉得难以接受,毕竟她从小就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好日子,而娄母告诉她的,也是毕业后不需要上班,要么继续往上攻读,要么接手自家公司,然后只等嫁人在家相夫教子,压根儿不用去愁没钱这种事,但像现在这样,虽然没有很多的钱花,只要他一心一意的对她好,这也算是一种幸福了吧?

只是娄潇从没想过,就连这般简单的幸福,也无法长久。

自从程術转了正,每天的任务便多了起来,加班到半夜也是常事,但尽管这样,他所做的策划案也没得到上司赏识,可人却开始变得越来越爱发牢骚,每天一回家,就会对着娄潇劈天盖脸一阵叨叨,不是上司没有眼光,自己没有后台,就是同事哪里不对之类的言论。

一开始,娄潇也很心疼自己老公是怀才不遇,一再安慰,可时间一久,她也觉得有些吃不消。

程術所说的那些,她从没经历过,也从没感受过,除了安慰两句,她真做不到感同身受,可如果她表现出一点不耐烦,他又会不依不饶,说她和公司里的人一样,看不起他不相信他的能力。

时间一久,她也会觉得委屈。

甚至有时候忍不住想起了宋銘,他一个人管理那么大的公司,怎么就从来不会在她耳边叨叨这些?

……

这天晚上,娄潇在家等到十点还不见程術回来,打电话也一直提示关机,心里忽上忽下,她这才发现,这么久来,她除了他这个人,和见过一次的公婆,好像一无所知,他的朋友,他的同事,包括他所在的公司,她都一概不知。

娄潇在家里越想越心慌,越想越害怕,但也没别的法子,只能干着急。

好在,凌晨的时候程術回来了,但他整个人醺醺的,面颊通红,脚步纷乱。

程術也不换鞋,直接就倒在了床上,“嗝”的两声,屋子里瞬间满是令人作呕的酒气,夹杂着刺鼻的烟味。

娄潇眉头深皱,上前要帮程術脱下皮鞋,不想被他一个使力,一只脚脱离了她的手,整个人都被这股力道推得后退好几步,差点摔坐地面。

“别碰我!”

娄潇被这突然的一吼吓得抖了抖,她从没见父亲喝醉过,宋銘也从不喝酒,她不知道男人喝醉酒会这样凶神恶煞,也不知道程術怎么了,不知道他为什么说变就变。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有钱人全都看不起我们穷苦人家的出身,说是公平竞争,其实早就内定,什么能力?都是狗屁,不就是靠女人吃软饭吗?有什么好嘚瑟的?老子早晚让你跪着向我道歉!”

程術忽然就坐起身,手指对着娄潇不停的指。

娄潇将自己心里那份害怕收了收,走进了几步:“程術,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喝这么多酒?还有,你不是一向不抽……”

“你懂什么?公司新启动的项目,要成立专门的小组策划,说是用能力说话,可最后呢?还不是靠关系上位,他不过才进公司两个月,比我的时间还短,也从没见他加过班,拿出一个像样的案子,公司人都说,他年轻有为,后生可畏,呵,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在洗手间全都听到了,就因为他女朋友是公司高层的女儿,就可以什么都不考虑的让他进组?这算什么?我为公司付出的算什么?”

程術言语激愤,他不明白,为什么别人光靠嘴皮轻易就能得到的,却是他绞尽脑汁,苦熬数夜也不可及的?

娄潇这下算听明白了,怪不得他最近都郁郁寡欢,常常欲言又止。

“程術,你不要想太多,你的能力早晚会被看到,这次不行,还会有下次,下下次。”娄潇蹲在床边轻声安慰。

程術突的坐起身,仰天长笑,而后像是想到什么般抓住娄潇的双肩道:“小潇,你不是说你爱我吗?你不是说你愿意为我付出吗?那我就选现在,你能现在就为我付出吗?只要一点点,只要一点点就够了!”

娄潇脑中已经想到程術接下来要说的话,眼里充满着不可置信,站起身甩开他的手后退好几步。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程術,你醉了。”

“我没醉,我很清醒,一直以来我都那么努力的想要给你好的生活,可现实总是让我不得不屈服,难道我的才华只能被淹没?这辈子我只能屈居人下吗?”

程術上前将娄潇抵在墙上,猩红的眼里布着的,是不满与疯狂,如同一只被困牢笼的兽,只等着被释放后的凶残报复。

娄潇从没见过这样恐怖的眼,当即吓得想要躲开,可程術的手挡在她身体两侧,她无路可走。

“程術,你不要这样,你吓到我了,有什么事我们等酒醒了再说好吗?”她试图唤回他的一丝理智。

程術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笑着收手退后好几步,跌坐回床上。

“小潇,我爱你,所以我愿意为了你承担自己所难以承担的,可你呢?你何时真正关心过我的生活?”

娄潇被问的无语,她从不知自己在这份感情里的付出会被程術直接忽略。

“我爸是农民,我从小生活就艰辛,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生为家里的大哥,我事事都要为弟弟妹妹考虑多点,事事都要让着他们,事事都要比他们想的更远,好不容易家里凑了钱供我读了大学,本以为可以为他们做点什么,可后来我发现,这个城市是那么的无情,你没有关系,没有后台,什么都干不了!而我的负担不断加重,我早已力不从心不堪重负,可你呢?明明知道我有能力却因没有后台而不被看中,你宁愿看我因工作不顺而愁眉苦脸,也不愿为我去联系你爸,为我找关系,为我抓住一次机会,就一次,你也不愿意!”

程術想将心中的煎熬与痛苦,在此刻尽数释放出来,他从没觉得前路会走的如此艰难,也坚信任何的困境都会从他的努力中消失,可一次次全力以赴后的失之交臂,都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

“呵呵,没想到一直以来你都是这样看我的,这段感情我难道什么也没付出吗?当初如果不是因为跟你在一起,我怎么会被我爸赶出来?”娄潇失望的说:“我知道你工作压力大,所以我把这个家料理的好好的,我从不做家务,为了你我学做饭,修灯泡通厕所,包办家中一切琐事,就是为了让你无后顾之忧,你看看我的手,不过才半年,就开始粗糙暗黄,这些生活中的一点一滴,你都没看到吗?”

娄潇觉得太过委屈,刚结婚的时候,因为没钱,不管加班到多晚,程術都会在家包揽三餐,刷碗洗衣。

自从她辞了工,每天看到程術回家那么晚还要洗衣做饭,收拾家务,心里不禁心疼,也就学着一点点做,只是没想到这一做,竟都成了理所当然。

程術抱住头埋在胸前,突然大叫一声。

“是我无能,让你吃这么多苦,可我真的是走投无路,我爸突患肝癌,已经到了中晚期,我妈说前期治疗最起码得二十万,要我在一个星期内筹到钱,不然医院就要赶我爸走,家里人一直都以为我在B市过的很好,只有你知道我们过得到底有多惨,我根本拿不出来这么多钱,可要我眼睁睁看着我爸走,我真的做不到……”

见娄潇神色动容,程術红着眼眶又道:“小潇,我们结婚也有大半年了,我从来没要求过你什么,我爸妈对你虽说没有照顾的无微不至,但也时常嘘寒问暖,现在我爸病了,你难道就不能为家分担一点吗?就去你爸妈那儿服个软,让他们救救我爸不行吗?”

娄潇张了张嘴,却没出声,程術口中的信息量太大,太沉重,压的她喘不过气,双腿一软的跌坐在地。

两个月前程術特意请假带她回了趟老家,说是认个门,那时程爸还挺硬朗,能挑能扛,对她也是和颜悦色,一团和气,怎么突然,就病倒了?

“程術,你让我缓缓,让我缓缓……”

娄潇撑着墙壁站起身,颤巍着身子从租房走了出去。

“我本来以为你最懂我,懂我心里的难过,可这一切你就是个看客,尽管我已道尽途穷,你还是不愿为我做一点牺牲,娄潇,我对你如何你心里明白,我父亲如今躺在病床上危在旦夕,可是你呢?好歹你也叫他一声爸,却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稳坐在家,娄潇我真不知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身后是玻璃杯落地的碎响,还有程術无情的吼叫。

凌晨的街道很凉,冷风肆意的往她脖子里灌,娄潇突然想起自己跟程術离开的那天也是这样,穿着未来得及换的拖鞋,薄薄的衣衫,冷的她直哆嗦,喷嚏也跟着一个个来。

她蹲在楼下的路口,望着空旷寂静的街道,心里也跟着空荡荡的。

待到情绪稍好些,娄潇轻轻的上了楼,程術此时已倒在床上呼噜连天。

娄潇坐在桌前,看着床上那个熟悉却又令她感到陌生的身影,一夜无眠。

……

娄潇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只知道睁眼床上已没了程術的影子,桌上的闹钟显示九点,她想他应该已经在公司了。

望着窗外的晴空,娄潇不知该如何面对现实,难道她只有回家找父母,才能帮程術度过这次难关吗?可当初她说过的话……

娄潇洗漱一番便换了衣服出了门,而后一个人来到电影院一连看了四五场,直到晚上八点左右,才不急不慢的往回走去。

此时程術正在厨房忙碌,不大的方形桌面上放着蜡烛和餐盘,还有两瓶红酒,程術招呼她先坐,然后端着煎好的牛排摆到桌上,解了围裙。

“昨晚我喝多了,说了太多过分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在怎么样也不能拿自己媳妇儿撒气,今天这一餐是我特意为你做的,就当为昨晚的事道歉,以后,我们好好的过日子……哦对了,你不是一直都想和我去看场电影吗?一直以来我都太忙,没时间照顾你的感受,待会儿吃完了我们就一起去电影院吧!”

说着,程術打开了红酒盖,倒进玻璃杯递给娄潇。

“喝吧,结婚这么久,我们好像还没这样浪漫一回呢!”

这样温和的程術令娄潇感到异常,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只好点头接过酒杯,浅啜几口。

她心里还记挂程爸的病情,问道:“你爸他……”

话刚出口,就被打断。

“这件事你不用操心了,我找朋友先借了十万,暂时够稳住我爸的病情,剩下的在想其他办法。”

娄潇点点头,心里暗暗松下一口气。

虽然她与母亲一直私下联系,但也只是口头关心,了解近况。

她本来决定等明天一早就回娄家认错,然后为程術借钱,可若真让她开口要二十万,她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二老,或许到那时,她和程術的爱情,也走到尽头了。

幸好,程術解决了大部分的麻烦,至于剩下的,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因为和程術之间消除了不快与隔阂,娄潇开心的与他吃着烛光晚餐,他们一起回忆过去在一起的日子。

许是过去的日子都太美好甜蜜,从不沾酒的人,她竟觉入口的红酒十分甘甜。

程術总有理由为她满上一杯又一杯,不知不觉,一大瓶红酒已悄悄入腹,而对酒精完全没有抵抗的她,也开始迷迷糊糊。

之后的什么,便也都忘了……

第二天下午,娄潇才清醒,揉了揉疼的像要炸开的脑袋,从桌上无力的撑起身子。

桌面的餐盘酒瓶,还有地面都被收拾干净,只是看了看四周,她并没有发现程術的所在。

娄潇低头揉了揉太阳穴,刚缓过神屋内就响起急切的敲门声,她以为是程術早上走得急忘了带钥匙,便急忙起身准备开门。

因为太过着急,“砰”的一响,娄潇的右脚膝盖撞上了桌角,疼的她泪花翻涌,却不敢喊疼。

程術在公司已经够辛苦,她不想在给他添乱,让他分神记挂。

胡乱的揉了揉,便拖着右腿开了门。

门外露出的,是久违的人的微笑,是她此时最不想见到的人的微笑。

宋銘一身浅色休闲套装,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佯装轻松的站在那里。

娄潇二话不说就要关门,却被宋銘给拦了下来,快步走了进来。

娄潇见他已经进屋,索性也就不拦了,低着头一副拘谨的样子靠在门旁的墙壁上,一言不发。

租房不到二十平的面积令宋銘一眼就望到头,屋内的陈设无所遁形,床铺桌椅就这么毫不避讳的摊在他面前。

极其简易的衣柜里,仅挂着三五件为数不多的女人衣物,甚至连款式都是过季的。

宋銘极力想掩住内心的冲动与愤怒,让娄潇不至于那般尴尬,可没想到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发泄的大叫一声,一脚踢在了面前的衣柜上。

本就不稳定的布衣柜,被他这一脚踢的散架,里面的东西也全都散落在地。

娄潇没有上前阻止,只是蹲在原地,抱着头埋在腿间小声的哭起来。

她从没想过自己最窘迫的一面,会被宋銘看见。

宋銘稳了稳情绪,上前蹲下轻轻拍着她的背部:“哭吧,哭完了,我们好回家。”

他语气轻淡,却让娄潇停住了哭泣,抬头疑惑的看他。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方灰色手帕,她习惯性的接过将脸上的污秽全部擦干,便准备扔回他怀中。

可手刚要举起来便觉不妥,连忙收了回来。

娄潇想起小时,只要自己哭鼻子,宋銘都会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递给她擦眼泪,那时她嫌他老土抠门,帕子洗了又用,所以每次擦完就会故意擤上鼻涕,扔回他怀中,但每次,他都会接住,为此,她可不止一次笑他是个邋遢鬼。

宋銘从娄潇手中拿回手帕揣回兜里,神情自然的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

“既然哭完了,那就回家吧。”

他说完就拉着她的手开门准备离开。

“回家?我不懂你的意思,我还要在这里等程……”

“程術他不会回来了!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娄潇顿珠脚步抽回自己的手。

“宋銘,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这里是我和程術的家,他怎么会不回来呢?”

宋銘嗤笑一声,将手中的文件袋递给了她。

“宋氏在h市的分公司正缺一名策划经理,我觉得他合适,就推荐他去了。”

娄潇看着手中的任职协议,还有宋銘给他汇款二十万的记录,只觉胸腔怒火翻涌,整张脸变得涨红,不敢置信的道:“不会得,他不会这么做的……是你,这一切肯定都是你的阴谋,我不会上当的,我现在就给程術打电话,我现在就打,我一定要当面拆穿你的谎言!”

“娄潇,就算你不相信这都是事实,钱途与你,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难道你还要执迷不悟下去吗?!”

“你闭嘴!我给程術打电话,我给他打电话,你骗不到我的……”

娄潇从口袋拿出手机,颤抖的拨出程術的电话,然后故意调高音量点开免提,好让宋銘听听他的谎言编的有多烂。

电话反复的响着“嘟”声,却始终没有被接通,娄潇不死心的不断拨着,得到的依然是同样的结果。

突然,微信响起了提示音,她迅速点开界面,第一条消息果然是程術发来的一段语音。

宋銘走到娄潇身前,眼神里满是笃定。

这样的眼神,不知怎么就让她从心底升起一股难言的心虚,握在手机上的手不觉收紧。

娄潇没有急着点开语音,道:“看,这是程術刚刚发过来的,他之所以没接电话是因为在忙,对,肯定是因为太忙,所以不方便接我的电话,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宋銘趁着娄潇心虚的自言自语时夺过手机,程術的声音瞬间充斥在了整间屋子……

“小潇,从一开始我就在骗你,对不起,让你陪着我受了这么多不必要的苦,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你也去寻找你真正的幸福,过去的,我们就都让它过去吧……”

这段话无疑像是一块巨石,狠狠地砸在了娄潇的脑门上,砸的她呆若木鸡,手足无措。

“不!不可能,这只是个玩笑,对,这肯定是程術给我开的玩笑,太好笑了,哈哈,他昨晚才说过,以后我们要好好过日子的,你等等,我现在就给他回消息,现在就回……”

娄潇在与程術的对话框内发起视频聊天,可来回四五次,请求都被提示拒绝。

她颓丧的垂下双手,目光移到宋銘脸上,愤怒又无可奈何。

她只觉宋銘嘴角的那抹笑十分刺眼,像是在嘲讽她的可笑,她此时就像一个被扒光了衣服的小丑,浑身没有一丝用来蔽体的东西,就这么赤条条的暴露在宋銘眼前。

“承认吧娄潇,你们之间所谓的爱情不过就是一个骗局,在利益面前不堪一击,这么多年我对你的心意如何你很清楚,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千方百计欺骗你的人?”

娄潇蹲在原地,用力捂住耳朵不想去听宋銘的这些话。

她现在谁的话也不想相信,谁的话,也不敢相信。

可是宋銘依旧在她耳边不停地说着,像只被塞住嘴巴太久的鹦鹉喋喋不休。

一句句的事实从他嘴里飞出来,像是无数个炮弹,轰炸掉她心里对程術越来越少的偏执。

宋銘知道娄潇现在不想听到他说这些,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他总感觉这次若不能靠近她,以后可能就再也没机会了。

他只想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意,再也不要像从前一样,被她曲解,造成再一次的失去。

“娄潇,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只要你愿意回……”

宋銘话未说完,就被“啪”的一声脆响打断,右脸也跟着出现五根纤长的红印。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所有发生过的事都像插在我心上的一把刀,不停地绞着,我只要一想到自己曾扮演过的可笑角色,我就无法原谅自己的愚蠢,无法忘记这般心如刀绞的滋味!宋銘,你不是我,无法体会我的感受,你也没资格让我把过去过去!”

娄潇吼完,便跑出了租房。

入眼都是与程術走过的地方,回忆不停在脑中播放,她脚步飞快,熟悉的场景在眼前模糊,好像这样,脑海中的那张脸也能变得模糊。

跑过好几个站,天色已渐暗,远处的霓虹忽明忽暗,娄潇蹲在马路边许久,失神的看着脚下的地面,不知自己该去哪儿。

一辆黑色卡宴就这么不经意的停在她面前,一分钟,两分钟……

任凭身后不休不止的鸣笛,宋銘也没有要下车或离开的意思,可娄潇却被这嘈杂的声响闹得蹲不住了,迅速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她一路也没看他,只对着窗外一闪而过却看不清楚的万千风景。

她想,她与程術之间,就和这车窗外的景物一样,最初是美好的,却始终抓不住。

车子驶到大叶枫林,现已入夏,两旁的枫树都已枝繁叶茂,枫叶随着夜风轻轻摇曳,沙沙作响。

还是从前的景,还是从前的人,却终归是少了些什么,又好像多了些什么。

娄潇率先下车,站在娄家大楼下,看着屋内的灯,不敢再上前一步。

娄家的大门被打开,只见娄父与娄母互挽着站在院子门口,目光落了过来。

宋銘不知何时站在了娄潇身后,轻轻握住她的手向前方那栋爬满青藤的楼走去。

娄父轻咳一声,斜睨娄母一眼,娄母立马反应过来,松开他的手,上前迎住娄潇。

“宝贝儿……”

刚喊出这一句,娄母的泪便已盈眶,之前想好的话此刻全都寻不着踪迹,只一个劲儿的重复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接触到母亲关切的眼神,娄潇这才发现,大半年不见的母亲瘦了许多,而身后的父亲神色倦怠,一时所有的倔强都随风而去,二话不说的抱住娄母痛哭流涕。

煽情的场面被娄父几声咳嗽打断,道:“大晚上母女俩哭哭啼啼做什么?有什么事不能进屋说?走,阿銘,我们先进去!”

说完,就率先往院子里走去,只是左腿步子颤颤巍巍,左手中多了根暗红色的拐杖……

因为娄潇初只顾着自己的情绪,又是夜里,二老互相搀扶时隐藏的很好,这才没让她第一时间看出异样,只是有些东西,不可能一直隐瞒下去。

娄潇向宋銘投去疑惑求助的眼神,却见他低下头欲言又止,而后跟上了娄父的步子。

她只好把目光转向娄母,谁知娄母竟也偏过头,轻轻啜泣着。

“妈……我爸他……”

话还没问出口,便听得娄父的催促声,她只好挽住娄母进屋。

几人围坐在一起,都低头不言,气氛十分尴尬。

“娄叔林姨,既然娄潇平安回来了,天也晚了,那我就先回去,改日再来看您们。”宋銘道。

娄父点点头没有阻拦的意思,只是目光却落在娄潇身上。

娄潇自是知道意思,当下也不矫情,起身送了他出门。

刚出院门,娄潇就忍不住的道:“我爸的腿是怎么回事?我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宋銘微叹了口气,说:“娄叔年纪大了,身体里各种病自然就慢慢出来了,你也别想太……”

“宋銘!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相信吗?我爸的症状一看就是中风!”

“娄叔只是年纪大了,加上公司事多劳累过度才会这样。”

“我知道,我都知道,是我非要和程術在一起,我爸才会情志郁怒,才会柱上拐杖,宋銘,你不要再瞒我了……”娄潇说着,便蹲下身捂住脸哭了起来。

“如果你不瞒我,我或许就能早点回来,我爸的脚或许就不会有事,都是你的错,都是你……”

宋銘也没再出声,蹲在另一边从裤兜里拿出一根烟点上,大吸一口,而后对着夜空吐出烟雾。

对,都是他的错,若他当初能早一点说出自己的心意,她便不会受这许多不必的苦。

夜风将烟草的味道卷了过来,娄潇敏感的连打几个喷嚏,鼻子顿时软软的,不知到底是被这烟味给刺激的,还是被夜风吹的。

记忆里,宋銘是不抽烟的。

娄潇想要说点什么,可张了张嘴又合上了,照他们现在的关系,有些话不该她来说。

宋銘见此扔掉烟蒂,用脚尖使力碾着,恨不得将它碾成粉末。

“你是不是想问,我什么时候学坏的,竟然开始抽起烟了?”宋銘淡淡道:“娄潇,你就是个白眼狼,一个不管我怎么喂都喂不熟的白眼狼!”

说完,就转身上了车,留下尘土一片。

娄潇被这话说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想不通,自己在宋銘心里,怎么就成了白眼狼了?

回到屋,娄父已经不在客厅,只有娄母抱一沓娄潇小时候的照片来回看着。

“这是你三岁的时候,古灵精怪,看到谁都礼貌又亲热,街坊邻居都夸我养了个小蜜蜂,嘴像抹了蜜似的……”

“这是你十岁的时候,已经出落得有模有样,白白净净,在学校总考第一,每次家长会我都特别高兴,老师总会忍不住的夸你,拿你做比……”

“这是你上高中的时候,越来越懂事,什么事都不要我和你爸操心,妈记得有天晚上你跟我谈心,说你毕业后想要出国留学,后来又说舍不得我们,这才继续留在了家里读大学,早知道会这样,当初我们还不如让你出国……”

娄母说着,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

娄潇的眼眶也红的厉害,一眨眼便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来。

她坐到娄母身旁,拿着纸巾为母亲擦着眼泪。

“你说我这么好一个孩子,怎么就遭上这样的罪……”

“妈,您别说了,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和爸……”

母女二人抱在一起放声大哭,许久,娄潇才发现母亲在自己怀里睡着了。

看着娄母的倦容,她已经能想到母亲这段时间所受的苦,这一切,不都是因为她吗?

娄潇替娄母拿来薄毯盖上,然后回了房间。

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可她却已失了缅怀的心情,静静躺在床上,对着漆黑的窗外一整夜。

这一切,她真的做错了吗?

……

整整一个月,除了晚上休息,娄潇都陪在母亲身边寸步不离。

陪母亲逛街浇花,买菜做饭,就像普通家庭的母女一般亲密无间的相处。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心情太过舒畅,娄父左腿情况好转,可以扔掉拐杖在院子里走好长一段路。

见二老的身体都朝好的方向发展,娄潇心里的罪恶感才慢慢减少。

而这一个月,宋銘每天都会来娄家报道,美名其曰是来看二老,实则大家都心知肚明,却不点破。

后来见是娄潇下厨,便每晚提前下班,舔着脸皮赖在娄家慢悠悠的吃上一顿,然后殷勤的帮娄潇收拾碗碟,全程笑嘻嘻,全然没了之前那副故作深沉的大哥面孔。

不过,这些行为在娄潇眼里却被看做是矫揉做作,他就是为了来自家蹭吃蹭喝,不然,她怎么以前从没发现他有这么可爱又不要脸的一面?

……

这天,娄潇起来的很早,在家里用过早餐后便与父母道别。

宋銘等在楼下,见她出来,连忙下车开了车门,迎她上车。

娄潇似是没想到这个时间会在自己楼下见到这张脸,当即冷笑一声。

“你这老板当的可真能耐,连员工自家的家事都了解的一清二楚,不过,这样的笑话也值得宋总亲自跑一趟来看?”

“我承认,是他告诉我你们今早约在民政局办手续,但我会等在这里,只是因为担心你!”宋銘面色一紧。

“担心?会吗?从小就对我事事都要管着的宋大神童没想到我会有这样难堪的一天吧?我强行脱离你的掌控,落得这样的下场,你不是应该感到高兴吗?”

“在你心里一直都是这么看我的?呵呵……娄潇,你扪心自问,这么多年我宋銘到底是如何待你的,连傻子都能看出我对你心思,你怎么就不能?”

宋銘被气的面红耳赤,说完最后一个字直接上车准备离开,他需要一个人单独待会儿。

娄潇愣在原地,脑中反复咀嚼宋銘的话,在车开离时,她这才反应过来,搞了半天,他这是拐着弯骂她连傻子都不如呢?

她忍不住将肩上的包包扔出去,咆哮道:“宋銘你才是个大傻子!有本事别再让我在看见你!看一次我骂你一次!”

喘着粗气的娄潇平静下来后,注意到自己两手正插在腰上,俨然一副气急败坏的泼妇样。

包包散落在前方不远处,里面的证件就这么活脱脱的跳进了眼帘。

娄潇垂了垂眼睑,刚还盛气凌人的架势顿时颓败下来,头上的马尾也随着她的怒吼,配合的凌乱起来,像只斗败的公鸡,没了一点骄傲的仪态。

她承认,她并不想对宋銘说这么尖酸的话,她只是不想他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

娄潇将凌乱的头发披散下来,原地收拾了一番,便朝着公交站牌走去。

她不是不会开车,只是突然很害怕见到程術,有些话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口。

所以她想尽可能的拖延时间,这样就能晚一点和他见面。

民政局大门口一侧,程術手拿着公文包,忐忑的来回踏步,直到又一个转身,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时,他才定住脚步,半天不敢再向前一步。

一个月没见,娄潇本以为程術会和她一样瘦个十来斤,满脸倦容胡子拉渣,然后跟她道个歉,说一切都是他的错,他只是无法看着自己的父亲就这么因病离世。

让她所为爱付出的一切都不必沦为笑话。

可现实总与想象背道而驰,她想象的只是她想象的,与他人无关。

因着职位的上升,程術以往所积累的经验与专业能力有了用武之地,工资也是翻了好几倍,他今日特意装扮了一番,穿着新买的不菲的西装,头发后梳,亮眼的粉色领带和着锃亮的皮鞋,无一不在向娄潇展示一个成功男人的形象魅力。

只是方才得忐忑在对上娄潇布满期冀的目光时瞬间消散,有的,是来自心底深处的深深自信与得意。

“小潇,好久不见……”

娄潇没错过程術变换的眼神,心中顿时一痛,当即也不想与他废话,二话不说径直入了大厅。

程術尴尬的摸了摸鼻尖,紧了紧怀间的公文包,慢吞吞的跟了进去。

侯在离婚区的人并不多,没等几分钟就排到了二人。

办好手续,娄潇迅速收好证件便要离开,整个人冷漠的如同一座冰山,让追上去想说点什么的程術只张了张嘴,便没了下文。

一对赶着办结婚证的小情侣在入门时,女方不小心撞上了娄潇的肩,许是因为走的急,撞上来的力道大了点,她疼的叫出了声。

“对不起对不起,我媳妇儿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不等女方说话,男人率先跳出来,整个人护鸡崽儿似的站到她身前,一副生怕自家媳妇儿会给人欺负了的紧张样子。

娄潇一手按在被撞的地方,抬头便吃了这么一记狗粮。

看着来往络绎不绝朝着结婚区赶去的男女,他们脸上都写满幸福的神情,她不由扬起嘴角摇了摇头。

“我没事,时间不早了,你们快去排队吧。”

小情侣高兴互望,挽着手像块儿年糕似的黏的紧紧的朝前小跑而去。

娄潇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禁失神了小会儿,这样的爱人她不曾有过,这样的爱情,她以为曾有过。

出了民政局的大门,娄潇下意识的摸了摸左手无名指间的硬物,她知道,程術一直都跟在她身后,有些事,她也很想从他口中知道。

拐角走了没两步,她不自觉的定在了原地。

似是没想到她会停下来,程術的步子没来得及停下,差点撞到了她的身上。

其实,他也只是想看着她上车然后离开,这样,他心里的愧疚至少也能减轻些。

“想说什么就说吧。”

“你……你最近还好吗?”

娄潇坦然的态度倒让程術胆怯起来,小声的问道。

“你觉得呢?”

程術被这一问,喉咙没由来被噎的发不出声。

娄潇干笑两声,盯着程術看了好久才道:“自始至终,你有爱过我吗?”

她想,只要他说有,她就原谅他所做的一切。

程術双肩一耷,垂在两边的手紧了又握,握了又紧,终于是摇了头。

“年少时不明白爱的真正含义,所以耽误了你最好的青春时光,但在社会走了这么许久我才知道,钱和权力对自己是多么的重要,爱情与之相比,不过是过眼云烟,虚弱的不堪一击……”

说到这时,程術小心翼翼的观察了娄潇的情绪,见她依然平静才又道:“对不起,从一开始接近你就是怀抱目的,可是后来看到你为了我和父母闹没了关系,我心里十分内疚……”

“好了,我都知道了!”娄潇打断程術自以为是的表演,一把摘下指间的戒指,砸在他的胸前,说:“一切都怪我有眼无珠,得此恶果我也无话可说,既然一切都是错,那就让这错在今日画上句号,此后,我们互不相干……”

程術瞳孔猛地一缩,身体像被抽干了力气,无法动弹,也无法出声,只能眼睁睁看着娄潇头也不回的走过马路,上了出租,消失在整条街道。

……

两年后,盛夏,娄潇从国外毕业归来。

她的衣着时尚成熟,柔顺的长发被烫成了大大的波浪,慵懒的躺在她的身后,脸上的咖色墨镜添了几分距离感,性感的红唇却又让人不自觉想要靠近。

娄潇拉着亮眼的粉色行李箱走在机场大厅里,高度适合的高跟鞋,随着她沉稳的步子发出有序的节拍。

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只是下一秒,身后传来的声音,毁了这完美的一切。

“这位美丽的小姐,请问你需要一个帅气多金,又温柔体贴的男友吗?包领证的那种!”

娄潇抬起的右脚一个踏空,狼狈的跌倒在地,仿佛方才得一切优雅,都只是幻象。

她一把扯下了和她一样跌倒在鼻梁的墨镜,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这个嬉皮笑脸,油腔滑调,穿着年轻花哨,阳光有型的男人,竟然真的是宋銘!!

宋銘始终保持微笑,上前伸出手,继续没脸没皮的道:“需要的表达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得最激动的这种!”

娄潇故意作出一副呕吐的样子,然后左手拉住宋銘的手顺势起身,眸中满是狡黠。

“啧啧啧,两年没见我们一向不苟言笑,一本正经的宋銘哥哥受什么刺激啦!竟然也变得‘堕落’,学会花言巧语了?”

在国外这两年娄潇也经历颇多,整个人早已脱下青涩稚嫩的外衣,蜕变的成熟稳重,早先看不明白的东西在隔了这久的岁月,早已心知肚明。

只是有些习惯,总会不经意的流露出来,比如这句“宋銘哥哥”就嗲过了头,她才说完,自己都受不了的捂上嘴,生怕一个不小心,真给吐了出来。

话说,她每次这样嗲兮兮的喊宋銘,他都不会觉得恶心反胃吗?

嗬,这从小玩到大的感情,还真不是吹的!

不过这边她还未站稳,左手无名指便一凉,她低头一看,竟是一枚闪闪发光的钻戒,凭她的感觉来看,应该也就一克拉吧。

娄潇愣怔了几秒,两颊便跟着红的如同正午的烈日般,良晌才傻乎乎的道:“不过才两年没见,你就送我这么贵重的见面礼?也太大方了些吧?你这样会把我吓回国外去的!”

娄潇一边说,右手一边使劲儿的拉扯着指上的戒指,可任她费力到不顾形象的弯起了腰,那戒指依旧卡在指关节,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别费力了,这戒指是为你量身定制,你的手指纤细,为了防止掉落,尺寸上略有些改动,以后,我再也不会弄丢你了!”

听了宋銘的话,娄潇也懒得再白费力气,只是宋銘的目光炽热,令她不好抬头,只得假装继续摆弄手上的戒指。

“有像这么告白的吗?还没结婚呢戒指就给套指上了,真当吃定我了?钻石还这么这么小,真的是太对不起你家里的人民币……”

看着看着,娄潇嘴里就不自觉的嘀咕上了。

“首先,不是我吃定的你,是你吃定了我,其次,这枚钻戒我选了很久,也想了很久,它虽然只有一克拉,但却是我对你的一心一意……我知道现在说这些都太早,但我已经等的够久了,我不想因为自己内心的怯弱而再次错过你,娄潇,你明白吗?”

宋銘不知何时凑近了过来,言语中尽是激动与诚恳,让娄潇不受控制的与他对视,点下了头。

二人互望间,宋銘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娄潇凑近看着屏幕上的来电信息,备注是“娄叔”,底下的号码她更是熟悉的能倒背如流。

宋銘唇角一勾点下接听,只是这一张口,就让娄潇有些吃不消。

“爸!”

爸?

是的,她十分肯定自己没听错。

宋銘的手机听筒声音被调到最高,站在他身旁还特意竖起耳朵偷听的她,怎么可能听错?

娄潇一个着急,拉扯着宋銘的左手衣袖,挤眉弄眼小声的道:“你吃错药了?那是我爸!”

宋銘像是没听到般,十分得意的对着电话道:“爸,我已经接到小潇了,很快就能赶回来!”

耳边传来娄父毫不掩饰的大笑声,道:“好好好,还是我们小铭有办法啊!家里饭已经做好了,我和你妈就等着你们回来了!”

宋銘应了两句便将电话挂断,对上娄潇的脸又是如花笑靥。

“走吧,我们回家!”

娄潇小嘴一撅,说:“你都不把事情说清楚,回什么家?”

宋銘上前扣住娄潇的手,在她鼻尖轻轻一刮,柔声道:“小傻瓜,事情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啊。”

“小傻瓜?你之前不是说我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吗?我看你才是狼,就是只专门坑蒙拐骗良家妇女的大尾巴狼!”

娄潇猛一甩手准备逃跑,可没想到这一甩,不但没甩开宋銘的手,反倒把自己的胳膊甩的“咯吱”一响,直痛的她拿另一只手护住。

宋銘低头想查看娄潇的情况,娄潇趁机卯足劲儿把他推的后退两三步,自己迅速跑开好几米远大声的说:“谁要跟你回家?还是各回各家吧!”

话刚说完,她便撒腿就跑,连行李箱都顾不得带上。

她还不信宋銘会不帮她拿?她还是先回家搞清楚状况再说吧。

只是想法很美好,现实却总是爱反着来。

在娄潇刚刚才出机场大厅,宋銘的人已经侯在了门口,而且,身边还立着她那个粉红色的行李箱,在日光的包裹下,不是一般的晃眼。

“你,你不是……”

“看来,腿长也是有好处的,比如,在追你这件事上。”

“你是在说我腿短咯?”

“不怕不怕,你未来老公我腿长,绝对不会影响下一代!”

“宋銘你给我站住!什么下一代?我还没答应嫁给你呢?”

娄潇追着宋銘一路发问,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车前,耳边一响,她还没来得及偏头去看,就被宋銘开门给推了进去,自己也跟着坐了进来。

娄潇刚要发作,却听得一句,“小姐,好久不见!”

她向前看去,是好久没见的邱叔。

“嗯,是好久不见,邱叔你脸上的褶子怎么多了好多?我差点没认出你!”

娄潇故意说着,谁叫邱叔以前那么听宋銘的话,盯她盯得那般紧,要不然她也不会产生那么重反抗心理,自然也不会有后面的错误。

当然,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可还是忍不住的欠了欠嘴。

邱叔似没想到娄潇上来就这么直接的打击他,尬笑两声便没了音,继续开车去了。

宋銘也在此刻抓紧了她的手,冲她一笑,那笑里,包含太多太多。

娄潇被看的不自在,偏过头看向窗外,繁华的街景从眼前匆匆掠过,就像她青春里稀里糊涂就错过的灿烂光景。

但没关系,因为她的前路,有更绚丽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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