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恭敬的说:十一点了,能不能麻烦你们说话声音小点儿?楼上就是我们家卧室,有点影响睡眠。
那小伙儿打量我了一番,大概想原来屡次告我们状的就是你这么一个心胸狭窄的中年妇女。
他说:你们家窗户就一点儿都不隔音吗?
你看看,这是要把天儿聊死啊!
我想了想,说:你看,这房子是你们老板盖的,窗户为什么不隔音,你应该问他去啊,要不我现在给他打个电话,咱们也顺便问问你们的工作内容包括大半夜的嗑瓜子聊天吗?
小伙儿有点恼羞成怒:知道了,我们不说了还不行吗!
后来,我们小区隔壁开了一家私立幼儿园,把我们楼下的路当做了接送学生的主干道。
每天早上7点开始热闹的一天,三米宽的道路上挤满了各种品种的交通工具,汽车喇叭声、孩子哭闹声、家长扯着嗓子叫前面的人让一让,隔三差五还会因为交通工具之间、交通工具与人之间、人与人之间的摩擦爆发一场小小的战争。
我不需要订什么闹钟,每天六点半准时被这喧腾的市声叫醒。
我也不需要思考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不用走马灯自己的人生,立刻就能清醒的回到这鲜活的人世间。
我需要思考的是,一会儿我怎么走出去小区的大门——因为已然被家长们堵上了。
至于小年轻的革命友谊发出的那点噪音,简直不值一提了。
就这么过了几年,我也慢慢习惯了。
我可以去面对小年轻,我不敢去面对接送孩子的爷爷奶奶们。
他们不是一个人,是人民的汪洋大海。
后来我有了娃,又产生了新的问题。
本来锻炼了几年,我已经可以枕着涛声入眠。
但是婴儿这种生物,才不管你这个那个,他一天要睡十五六个个小时,不然就变傻。
你晚上八点想方设法把他哄睡,像放炸药包一样放在床上,刚出一口气没炸,楼下保安——是的,几年过去,保安换成了大叔和大爷,正值夏天漫漫长夜,他们楼下摆了几个马扎,吸引着南来北往的蛋疼的人停下来歇歇自己那无处安放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