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差点儿被口水呛死,结巴道:“不瞒将军,小人今天其实打算退伍来着……”
“逃兵罪加一等。”
我欲哭无泪,咬咬牙决定豁出去了:“小人其实是女儿身,替父从军!”
他这次倒静了片刻,然后看着我一字一句道:“以女子身入军营,罪无可赦。”
我知道谢玄是故意找我的碴。
我诚然是王槿之没错,他也知道我是王槿之,可我不能承认,他却不肯顺着我的套路,意思意思一下含糊过去。
归根结底,都怪我当年常得罪他,如今他不肯放过我,也是我咎由自取。
只是我是不能待在这里的,他一直关着我,我又不可能承认身份,时间久了,谁知道他还会想出什么手段折腾我。
于是在我被关进柴房的第三天,一个潮湿的雨夜,我成功地让自己生了风寒。
谢玄这三天都没出现在我眼前,我知道他的性子,若不是这场病,他是决计要等到我自认身份才会见我。
此刻再见到他,我已经烧得眼前都出现了重影,本来准备做出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来赚他同情,此刻倒成了本色出演。
他伸出手将我从地上抱起来,一点儿一点儿圈进怀里,有紫罗香在鼻尖缭绕,我不由得往他怀里蹭蹭,小声道:“我难受……”
他的手一顿,轻声开口:“我带你去看大夫。”
03.
这一场风寒来得气势汹汹,一半是真的病重,一半则是被我自己恶心的。
天地良心,我这辈子还没使过美人计,尤其还是对着谢玄。
从前我是王家人时,一向与谢玄看不对眼,稍有不合就挥拳相向,谁能想到有这么一天,我会窝在谢玄怀里,娇滴滴地说“我难受”。
简直让人不能忍。
而我没想到的是,谢玄也十分给我面子,直接就将我抱到他的卧房,为我寻来北府最好的大夫,甚至于当众人散去时,他坐在我的床头,伸手轻轻揉了揉我的发顶。
吓得我当晚就做了噩梦。
我作天作地生这一场风寒,自然不是来和他培养感情的,病中得以离开柴房,守卫松懈,这是我逃跑的最好时机。
好在谢玄军衔加身,军务繁忙,并不是常能出现,如今我大晋和北秦关系紧张,北秦虎视眈眈,谢玄身上担子很重。
于是我总算寻到一个他出城练兵的绝佳机会,一掌拍晕了进来送药的侍女,换装出门。
一路顺利,直到过了中厅才被人发现,我灵活地躲开府兵的围捕,心里怦怦直跳,只要穿过最后一道长廊,我就能逃出生天。
大门却忽然向里打开,谢玄站在门口,气息不匀,戎装未卸,只一双眼睛黑得如长夜孤野,冰冷彻骨地望着我。
“你让自己生这一场病,就是为了离开?”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可我知道这是我唯一的机会,这次走不掉,我这辈子都别想再逃脱。
于是我一咬牙扑了上去,伸臂一绕,便将那把防身的匕首架在了谢玄的脖颈上。
四下一片死寂,我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嗓音不要发颤,对着周围目瞪口呆的府兵道:“去备马,让我离开,否则你们的将军有个好歹,你们担当不起。”
结果无人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