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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dies and Gentlemen,welcome to our supermaket!!”
打碟的DJ一身嘻哈装扮,聒噪激烈的音乐从他滑动的手指间奔涌而出,刹那间整个大厅灯光乱射,一队瘦燕肥环的模特挤上T台。
体育馆旁边新开的这家Mall,早早四处分发了试营业优惠酬宾的宣传单。一眼瞥到老坛酸菜的五连包降了2块,趁着课间休息赶紧来上货。
帝都已经是数九的天气,台下密密匝匝仰头的观众,深色羽绒服翻毛的大衣,和台上只有三点式白皙泛红的胴体格格不入。
我站得远,替拼生活白花花的姑娘们发冷,不由拢了拢身上优衣库的马甲。突然头顶“嘭”的一声炸响,人们四下惊呼,却见纷纷扰扰飘下无数亮白的羽毛。禁不住举手去迎,纤毫之间整个世界都梦幻起来。
“老坚!石头!”
隐约听到有人在身后叫我,扭过脸,是两个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有些慌张,手里鼓蓬蓬的塑料袋放哪里都不太合适。
走在前面不怀好意一脸坏笑的是大学舍友邱烨,后面紧跟着的也是同学,他的妻子苏小灿。许久不见,她又消瘦了许多,却更散发出成熟女人的韵味。
“怎么,看着美女就走不动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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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烨和我上下铺四年,不过君子之交。他这人咋咋呼呼,嘴里天上地下的不着调。因为我是体育特长生,而他是当地的高考状元,彼此瞧不顺眼,碰事儿抬杠较劲,撕破脸只差一张纸。刚才那些诨号,都是他给起的,想起来就皱眉头。
“我说尹石坚,你小子一点儿没变啊!你这同学聚会不去,电话换号也不说一声,还当不当我们是兄弟?”本来他没我高,却愣要挎着我的脖子,不得不斜着腰配合一下。
“没有没有,最近事情比较多,顾不上。你什么时候回的北京?”我不愿意多谈自己,还是把显摆的机会让给他吧。
从见面到分手,几十步的距离,却犹如一个世纪,推辞还有课要上,大家在路口道了别。看着崭新的宝马绝尘而去,我长吁一口气。
苏小灿除刚见面时点了下头,就一直不搭话,默默跟在后面。或许这样是最好的选择,互相守望就好,无需再生什么波折。
哪知道晚上就接到了她的电话。
诺基亚1050的屏幕上,“永失吾爱”四个字刺眼跳跃,左胸忽然有些揪扯得难受。
“喂,你好。”
我举着电话,走到盥洗室的镜子前,看自己表演。
“石坚,我,我是小灿。抱歉打扰你,你,你睡了吗?”呵呵,真是她,居然不争气地眼圈一热。
“哦,你好。还没睡,刚下班。有什么事吗?”
“我,我想麻烦你帮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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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猜的没错,苏小灿是我前任,曾经山盟海誓准备结婚的那种。
至今感觉与她相遇的那一刻,好像在梦中。
那是二十年前的魔都,名气不大录取分数线却极高的母校。为备战春季城市大学生运动会,节日一过,我们就被召回学校参加训练。安排不算紧张,但每天要在体育馆耗上十几个小时。
大部分特长生都是本地人,我是唯一一个外地的。于是每天场馆开门关门,都成了我的任务。
哪怕是一月份,上海向来也是阴雨连连。那天太阳从西边出来,竟然下起了雪。虽然落地即化满脚污泥,可冬雪漫天飞舞,四处玉树银花,从未见过的晶莹妩媚。
她就站在体育馆的铁栅栏门口。
马尾辫、长睫毛、天蓝的围脖,灰白过膝的大衣。跳着脚,哈着手,旁边杵着墩布和水桶。怕是等了许久,粉白的小脸已是通红,落在身上的雪花宛若水晶饰品,和她深邃乌黑的眸子,相映生辉。
“喂,同学,不是8点40开门吗?你怎么才来!”
“哦,哦,对不起,这不来了嘛。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