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杀手的自白(2)

2018-12-27 10:33:20

古风

分明有那么多人,场面却静得惊人,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和稀稀疏疏的雨声。三小姐退了一步,看王琅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腌臜的垃圾。

王琅看着三小姐眼中敌对的、怨愤的、恶心的情绪,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像疯子一般低低地笑了起来,“是为了你啊阿媛,若非如此你怎么会看我一眼,又怎么会嫁给我呢?”他的声音骤然拔高,“厉奕引我为知己?他若引我为知己又怎五次三番地闭口不谈我对你的情谊?厉韧应了你我的婚事,所以我便助他毁了厉奕。”

三小姐愣愣地退了一步,不能接受这个理由。埋藏了数年的秘辛突然被捅破,王琅突然敛了声音,像是对情人般温柔:“厉奕本来可以不死的,可以像个废物一样了然残生,只可惜……你心中不该有他的,阿媛。”

石破天惊。

疯了,都疯了。

王琅也不在意纷纷议论的众人,只是自顾自地朝着三小姐道:“你看他的眼神我都看在心里,他伤了腿连你也不愿见,你却仍是日日往那儿跑。我日日在院前看着你,我看了你四年了……你为什么不能看看我呢,阿媛?”

那被窥视感竟不是错觉,而是王琅。

“不……不是。”三小姐摇着头往后退,直到背后抵着花轿,退无可退。城主亦是一脸震惊,显然也才得知二公子竟不是抑郁而亡,而是王琅下的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以为自己以王琅为棋子,却未曾想他亦是局中之人。

“不是的……”三小姐低声喃喃,她的声音很小,几乎化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我因着和她站得极近才听清,她在说:“不是的,那是我的……罪孽。”

或许已经没有人记得,厉青媛和厉奕在春猎中是一同出发的。

被侍卫引着进了林子,厉奕的坐骑便显得有些躁动,恰巧一只野兔从面前跑过,厉奕挽弓一箭正中野兔。他翻身下马将中了箭的野兔挂在马上,便没上马,牵着马慢慢地往前走。厉青媛驾着马悠悠地跟在他身后,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走到林子深处,厉奕的坐骑狂躁更甚。“要不回去吧,这儿有些远了。”他说。厉青媛尚未作出反应,就听见树后的草丛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只当是野兔山鸡之物,拉弓便朝声音的方向射出去,未曾想竟然是狼。

狼这个东西多智近妖,他们的注意力全被草丛中的狼吸引的时候,背后突然扑上来两只狼,一只冲着厉奕的坐骑一只冲着厉奕。

只是那时他们并分不清那只狼究竟是冲着某一个人还是冲着二人来的,厉奕的坐骑被咬伤了前腿,显然是已经无法奔跑。除了那匹被咬断了腿倒地的坐骑,此时只剩下驾着马的厉青媛和站在地上的厉奕。

厉青媛那时本是可以救她的二哥的,她可以挽弓去阻止扑来的恶狼,也可以将手递给厉奕带他上马逃命,但她都没有。

她在最危急的关头选择了最能保护自己的方式,她驾着马跑了——只是可笑厉奕那时想的却仍是保护他的小妹妹。待到救援之人进到林子内的时候,已经是后来众人所知的那般了。

厉奕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他是聪明人,猜了真相的七八分。被大哥置于死地、被至亲好友背叛,那是何等的绝望。自此之后厉奕疏远众人,闭门谢客,却未曾想终究还是死于王琅如毒蛇一般的扭曲的妒忌。厉青媛在愧疚与后悔中扭曲,终于变成后来那副模样。

尾声

二公子死亡的真相在沥城内扩散的很快,城中人议论纷纷,说着城主府内没有一个好人。

我想起初见三小姐时,我随着逃荒的人群一路向北,沿路的草根、树皮都被饥饿的人群吃光,我跟在后边甚至找不到一丁点儿能够入口的东西。奄奄一息地叩开沥城的城门时,沥城的三小姐嫌恶地瞥了我一眼,咒骂道:“真晦气。”她皱着眉,依旧是那副看肮脏蝼蚁的模样,冷冷道,“别让她死这儿了。”

说着便让侍卫把我捡回去,那时候我便想,这个小姑娘脾气又差,嘴上又厉害,心却还是有几分好的。

城主府内早就风雨飘摇,独独缺一把推手。只需要一把推力,城主府内的肮脏龌龊便会暴露在朗朗白日下,厉氏便再不是百姓眼中的神祗青天,所以我送去了那封暗示二公子死亡成谜的信。

我揉了揉眉心,提笔——

厉氏民心已失,沥城当归。天下归一,诚如君愿。

在沥城独立于王朝近百年之后,当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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