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凭什么幸福?!他对得起我吗?”母亲怒气冲冲的扫落了桌上的杯子。
方生把同样的问题拿去问父亲。本来他实在不想介入父母的冲突之中,从小跟父亲聚少离多,父子之间难免有隔膜,两个男人没有培养过那种同处一室仍然彼此自在的亲近感。可是,他只能硬着头皮去调和,如果这场战火注定要让他的家四分五裂,他希望至少在最后的结局之前,自己曾经做过点什么。
“你妈是辛苦,我就不辛苦?”父亲很烦躁。
“我不是说因为她辛苦你就不应该离婚,我是想问,你是因为什么要跟她离婚?”
“就是因为太辛苦!”父亲把烟盒甩在沙发上,他实在忍不住要点上一根了。
“她就觉得我亏待了她,总是一副我欠她的样子,当初又不是我逼她嫁的!这么多年我钱也给她,她家的事情哪件不上心?她还要怎样?”
“……那,你觉得你跟她还有感情吗?”
“感情?”父亲猛的抽了一口烟,“过了这么多年说没有也是假的。但我不能一辈子给她卖命吧,你也大了。我累了,我想过点自己的日子都不行?”
“妈也说她对你还有感情,你们不能尝试一下修复对对方的感觉吗?”方生穿过缭绕的烟雾看着面前这张脸,好像看着30年后自己的脸。
“她胡扯!她就是这么对待她有感情的人?她那就是占有欲!”
方生沉默了,母亲还有一句话他还没说,父亲已经用这句话一针见血做了判定,她说的是:“他要是对我有感情,就不应该想离婚,爱谁不就该死活跟谁在一起!”
方生的茫然又增加了新一重内容。现在,他既不知道自己面对生活应该做些什么,能做些什么;也不知道身边人为之如痴如狂的感情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爱是什么?它有什么神秘的力量,让那些执迷于此的人们不再像他一样为生活的意义而迷茫?
方生觉得,也许是应该考虑一下张俊提的药方了,找个女朋友。他得亲自去发现答案。
可是,他没有目标。难道两个人能硬凑到一起吗?如果刻意为之,是不是反而也就缘木求鱼了呢?方生觉得很烦,看那些哲学思辨的书,简直要把他看出病来了,没有自我欺骗的能力也是一种病。
可是他忍不住不看,他希望那些孜孜不倦往人心底处挖掘的文字能帮他解决一点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