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曲:狮子座
不得不承认,我并不认识空空,但我就是知道关于空空的故事。所以接下来,你不会看到我参与到这些故事当中。
至于为什么空空叫空空,那你管不着,我就是爱叫他这个名字。
你还要问我是谁?我不会轻易告诉你,有可能空空就是我呢?接下来开始讲故事。很琐碎,没逻辑,反正都是些鸡毛蒜皮,能逻辑起来才见鬼。
空空是学医的,读临床医学,由于本硕连读,需坚持八年。第五年的时候,空空本想拿着本科毕业证离开,不过在家长的威逼利诱下,还是继续了煎熬。
研三的时候,空空发胖,络腮胡窜出,瞬间蜕变成空空大叔。
为了能在毕业前找回好身材,空空报了个健身培训班,每天去骑两小时动感单车。
配合着减肥,空空戒掉了咖啡和可乐,改喝牛奶和蛋白粉。牛奶是空空从小到大最讨厌的食物之一,小时候每次喝,必须加大量白糖。即便是这样,也需要捏着鼻子才能喝完。
空空住的是硕博楼的两人间,室友是头一百九十斤的胖子。胖子是他师兄,专攻泌尿疾病,而且是狮子座。
狮子座的胖子观察到空空最近总是捏着鼻子喝牛奶,不由地问了一句:“不能喝就不要喝,何必那么难为自己?”
“我正在减肥,牛奶就是晚饭。”
“就你还减肥,跟我一比,你就像根牙签。”
“要是胖成你那样,我就去死。”
分宿舍之前,空空特意挑了个狮子座的人一起合住,因为他自己也是狮子座。
作为狮子座的同类,按说应该很好相处。可一旦混熟了,这头胖子的缺点也暴露无遗。
首先是爱打呼噜,一晚上换七八首演奏方式。
其次是不爱收拾屋子,衣服袜子放得到处都是。
再次是总喜欢领人进宿舍,有时还留宿。
当然,空空最会自我开导——谁身上没点臭毛病。从小妈妈就告诉他,要与人为善。
狮子座的胖子也有看不惯空空的时候,一个男人居然花那么多时间在搭配衣服上面,而且几乎每天都洗衣服,简直没完没了。
不知从何时起,空空患上了爱洗衣服的毛病,换个病理学名词,就叫洁癖。
空空特别不能容忍一件衣服穿多过两天,尤其是到了夏天,一件衣服能在身上维持个半天也就很不错了。当然,空空还没有达到像胖子说的那样一天一洗的程度。
死胖子人长得夸张,说话也总爱夸大其词。
为了能尽快瘦下来,空空开始了进阶课程,随一个美女教练练习Bodypump。
一礼拜后,空空的身体拉了亏空,体重是减下来了,但是饿得头晕眼花。
空空夜里做梦,梦见脱光的胖子挂在单杠上被大火熏烤,一圈人围着他流口水。有人说:“转一转,别把胖子给烤糊了。”
顿时惊醒。
第一乐章:内涵攻略
空空从医院实习回来的路上,偶然看见一个收破烂的坐在车边看书。他很想走过去看看书名,但书是卷起来的,挡住了封皮。
空空猜测,那本书不是武侠就是情色,要不就是修真玄幻。然而当那人翻页的时候,书名终于朝空空露了一下,上面写着《穆斯林的葬礼》六个字。
空空马上高看了收破烂的一眼。
回到宿舍,空空开悟了一般,觉得年轻,就应该充实自己。他觉得自己花在外表上的时间太多,好长时间没注意内在修为。
都研三了,宿舍里竟没本能放在枕头边的书,真是有点失败。不过现在还不算晚,总算意识到人不光是要活一个躯壳,更重要的是要活出一个丰富的内心世界。
让自己内心丰富起来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开始舍弃漫画书和玩具,拍了图放在学校二手网站上,注明:有喜欢者,请留言,免费赠送。
然而消息一发出,大部分东西被一学妹“继承”。这妮子经过多年大学生活的历练,变得相当具有商业头脑。所继承的东西送人情的送人情,倒卖掉的倒卖掉,倒让她一个人把好事做尽。
第二件事是处理掉旧衣服,寻找捐赠网站把能捐的全部打包捐了,不能捐的也只能是自己留着。留下的衣服中,有些似乎就穿过一次。
空空很是纳闷,这种只穿过一次的衣服到底脑子进水进到什么程度才买回来变成一次性的呢?
每次只要一逛街,总有那么多的消费冲动。身上和卡里的钱不能超过一万,一旦超过,进商场满眼看到的都是漂亮衣服。于是止不住地试穿,打包,刷卡,拎走。这个过程相当精到,容不得来半点思辨。
第三件事就是去书店狂购了一批图书,把自己以前想看但从没下决心看完的书基本上都丢到了购物篮里。
空空提一袋子书回到宿舍的时候,胖子吃了一惊,说:“你疯了,买那么多书?”
“从现在开始起,得好好充实一下自己。”
“都快毕业了,又那么忙,哪有时间看书?”
“夹缝中看啊,值班的时候、等车的时候、坐地铁的时候……”
“好吧,表示一下佩服,让我看看你买了什么书?”
“不要拆塑料膜。”
“为什么?”
“我喜欢那种亲手撕开膜打开一本书的感觉。”
“还要来个处女撕,有前途。”
胖子翻了翻空空的书,然后自我夸口道:“看来哥们看书还是蛮多的。”
“什么意思?”
“大部分都看过,只有这本《哈利·波特》没读过。”
“那是赠书,送你了。”
“好,我也学学中学生,追追哈利·波特。”
没过几天,这本书就出现在胖子的鼠标下面。胖子已经在拿《哈利·波特》当鼠标垫了。
空空怒不可遏,说:“你很有创意。”
“谢谢你的书啊。”胖子没听出讽刺。
“那我想请问,除了这张鼠标垫,其余的整本书又去了哪里呢?”
胖子眨巴了两下眼睛,望了望靠里的一条床腿,书正光荣地垫在腿下。
内伤满怀的空空猛然冲出一拳杵在胖子肉垫一样的后背上。
第二乐章:流氓变态医生
实习生空空怀着一腔报复给一位女病人做了切皮手术,这是他在医院实习的最后一台手术了,做完就要脱下白大褂结束这段职业生涯。
至于为什么会有报复心理,是因为这个得病的中年妇女在手术前死活不肯备皮。不备皮的原因是因为空空长得不够德高望重,让她没有安全感。
医院方面对女病人说:“这样的小手术,那孩子做了很多例,你大可放心。”
“我一看见他戴着黑眼眶、留着络腮胡,就想到美国电影里的流氓变态医生。”
空空就站在病房门外,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自己居然被人称为“流氓变态医生”。
不一会儿,这女人又转到了其他理由上,说:“我不愿意让你一个男人在我身上动手脚。”
空空心想,你以为你长得赛西施啊?
争论到最后,“赛西施”还是同意了空空为她做手术。
空空从没遇到过这么麻烦的病人,刚实施完局部麻醉,就听“赛西施”惊呼:“呀呀,动不了啦。”
护士说:“大姐,这是局部麻醉。”
“赛西施”马上活动了一下手脚,说:“哦,还能动呢。”
空空说:“不要动了。”
“塞西施”紧张地看了空空一眼,“我说了你那么多不是,你不要有报复心理在我身上乱开口子哦。”
空空很想往“赛西施”嘴里塞块药棉堵她的嘴。
“塞西施”呼哧呼哧抚摸了一下胸口,自我安慰道:“不要怕,李美华,你是最棒的!”
空空问:“要不要听点儿音乐?”
“不用,我自己有。”“赛西施”李美华摸了手机放起了《最炫民族风》。
听着神曲,空空很担忧“赛西施”突然在他动刀子的时候一跃而起跳起广场舞。还好没有。
空空保持着高度负责非常认真地完成了手术,做完后走出手术室,耳朵里还回旋着《最炫民族风》。
术后观察期间,空空额外多呆了一周。
“赛西施”说:“听说你马上就要离开医院?”
“你怎么知道?”
“护士说的。”
“是啊。”
“手术前,我怎么看你怎么觉着讨厌;手术后,倒是发现你越来越可爱。”
“谢谢你这么评价。”
“我很怕上手术台,你想,动刀子的事,谁不怕啊。你是怎么做到不害怕在人身上动刀子的?”
“先在自己身上动刀子,割完缝上,再割再缝上,一遍遍练习……”空空故意编了个吓人的谎话。
“赛西施”睁大了惊恐的眼睛,说:“你们医生真挺不容易的。”
隔天,空空收到一大面锦旗,是“赛西施”丈夫送来的,上面写着“妙手回春”四个大字。
空空绝不会想到,他的医生职业生涯竟画上了这么一个火红的句号。
第三乐章:毕业论文瞎写求过
周末,空空躲在图书馆憋论文,翻了半天书只憋出一个总论,分论怎么论都论不下去。
手欠又给电脑连上了无线网,在某论坛上理直气壮地打下“毕业论文瞎写求过”几个字,全部红色字体,写了二十多遍,最后落上一个血腥的惊叹号。
晚上回到宿舍一看,发现一堆要为他代写论文的,什么“量大从优”、“价格合理”、“不过不要钱”等等。
空空感叹:“妈呀,我只不过是小发泄一下,竟惹出这么多人跑来做生意。”然后不怀好意地跟帖写道:“有免费代写的么?”发了这句话后,静悄悄再无跟帖。
空空被论文折磨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交了第一稿又被打了回来,要求修正多处张冠李戴的错误。
空空恨恨地在心里骂了导师,说:“你就当我是你职业生涯中的一个污点,要不要那么认真地来折磨我啊。”
由于写论文,空空的脑袋里塞了好多理论名词。晚上躺下失眠,理论名词像蚂蚁般在吞噬他的脑浆。
无法,爬起来继续憋字数,恨不得插一段网络小说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