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墓碑上刻了一行小字:“植,三百年,嫁乔荷。”
我来回琢磨这句话,想不透是乔植三百年前嫁了乔荷,还是乔植嫁了乔荷三百年。后来总算明白这行碑文,是乔植,活了三百年,嫁了乔荷。这样的简洁。
可见,这古文倒有个迷离的好处,你可以按照你自己的心意去翻译,美的意境在你心里,可却死活说不出来。
如同青城与云琅的那段故事中,云琅带入墓的一段话:“有怪踩月而来,美如秋水,清如山河 ,生呆若木鸡,爱而不能忍,甚倾之。”
我迟迟不能明白“甚倾之”的意思,像是明白,又像是不曾明白,不相信自己明白。
他若甚倾之,又何苦青城七十多年的孤苦,孑然一身;他若甚倾之,又何苦青城七十多年的喜欢,不得结局;他若甚倾之,又何苦青城七十多年的陪伴,却终究隔了一道墙。
奚山曾对云琅的转世晏二笑语,“云琅他会喜欢姑娘哩,你会吗?”
云琅他会喜欢姑娘哩,好轻巧的一句话。
如成泠对谢良辰说的那句,不会讹人,轻巧的很。
她果然没有讹他。
死了成鬼,也不会讹他。
这一幕幕的故事,想起便就没个头,行行句句都是伤心语。任凭哪个,都没有得到山高水长的一辈子。
其实,他们都曾得偿所愿过。
“我的爱比别人廉价,满了便溢,没什么可惜。因我知终有一日,它还会满。
寥寥草草,这本章书目又岂会封缄?
它在待我死去那一天。
朝朝暮暮的不再相见。”
朝朝暮暮的不再相见,已知相思死,未知不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