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能回来我已经很高兴了!”他反过来安慰沮丧的父亲。
青年不再按着孩子。他站了起来,意味深长地与他对视了一会儿后,往回折返。
军官嘴角抽搐了一下,眨了眨眼,随后缓慢地张开双手,紧紧抱住瘦弱的孩子。“爸爸答应你,一定会给乔治带回最甜的糖果。”他在孩子的耳边低语。
乔治被父亲的胡子扎得有点痒,咯咯地笑了。直至乔治被抱的有些难受了,他的父亲才松开了怀抱。
“爸爸又要走了吗?”乔治奶声奶气地问,毫不掩饰心里的不舍。
“嗯,爸爸……还要继续保护妈妈和乔治。”军官拉低头顶的军帽,背过身,“代我向妈妈问好。”
“那……糖果呢?”乔治小声地问了句。
“爸爸一定会带给你的,这是和乔治的约定。”军官伸出手,揉了揉小男孩漂亮的金色头发。然后深吸了口气,整了整大衣,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小男孩还想追上去,拉住爸爸的大衣,但他还没迈出一步,就突然地愣了一会儿神。等他回过神来,爸爸已经不在花园了。
他追了出去,然而街道上空无一人。
“你刚刚不该碰他的。”躲在拐角的青年边观察在门口四处张望的孩子,边对身后的军官说,“这只是在浪费感情。”
“我知道的。”军官伸手进左边口袋,翻找了一会儿后才想起自己在儿子面前已经翻过一遍了,苦笑着收回手。
青年不知从何处抽出一只刚点燃的烟,递给了军官。
军官愣了一下,接过了香烟,但只是夹在指间。他喃喃道:“我都快忘了……”
“习惯了,人们常常这么说。”青年仍然盯着那个孩子,头也没回。
孩子似乎回屋子里了,青年放心地转过身。他没有直视军官的脸,而是盯着路边雪水与灰尘的混合物,若有所思。
军官盯着手里的烟,许久之后,他仰起头,勉强开了口:“抱歉,在走之前……能不能拜托你最后一件事?”
“不过分就行。”他随口回应,抬头看了眼被乌云遮覆的天空后说,“走吧,时候不早了。”
军官点了点头,再次踩灭了只燃烧一半的烟。
几天过后,一辆黑色的汽车停驻在那栋小屋面前。三名身着军装的男人下了车。周围三三两两聚集了一些人,他们低声讨论着,时而向这栋小屋投以悲伤而同情的眼神。
其中一人确认了一遍门口的牌子后,向同伴点了点头。
这次开门的是一位消瘦的女士,她眼睛有些红肿,眼底还有浓浓的黑眼圈。
领头的那位轻咳了一声,随后流露悲伤且同情的表情,以平稳且正式的声音说道:“十分抱歉,夫人,您的丈夫在战争中英勇殉职……”
女士沉重地点了点头,她想转过身,却一个踉跄。另一位军人即时扶住了她,内心惊叹她体重之轻。
在他的搀扶下女士勉强坐在了椅子上。她看起来想要放声大哭,却只是掩面啜泣了一会儿后,抬起发肿的双眼,看着三位来通报死讯的官员:“十分抱歉……能否请各位对我的儿子保密,他现在还相信爸爸还活着,这几天还念叨什么会带糖果回来……”
原本坐在车内的司机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大门口。他瘦弱的身形与宽大的军装格格不入 。惨白的皮肤也与其他几位军官黝黑的肤色大相径庭。
司机先向各位军官行了个礼,随后向憔悴的母亲致敬道:“我有个主意,或许我可以和您的孩子谈谈。”
憔悴的妻子依旧沉浸在丧夫的悲伤里,她并没细嚼他话内的含义,只是憔悴地点了点头。
司机再次敬了礼,随后走进她的儿子——乔治的儿童房。
乔治正在房间的中间玩弄磨损的火车。他听到房门的动静,一抬头,便认出了来者:“啊,你是前几天和爸爸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