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树语者是荒村最高贵的职业,因为他们能听懂山外老树的话,并且清楚他们所要表达的意思。
山外老树是我们对自己的戏称,荒村人则称我们为...神。
我活了无穷尽的岁月,活了很久很久,我知道很多事物,也有很多事物并不知晓,我对这个世界报以旁观态度,从来不对任何东西断言,但唯有对荒村人的看法...表示不解。
我们不是神。现在不是,以前也不是。
我们只是一片树林。
一片茂盛的山外树林。
2
某天,我的树语者神情沮丧的坐在了我的身前。
树语者自小便陪伴‘我们’,我了解这个汉子,他是村子里的狩猎好手,遇到任何困难都不会低头,看到他这副模样,我有些好奇了。
我摆动枝叶,发出了他才能听懂的声音:“怎么了?”
“树神,我的女儿得了很严重的病。”树语者愁眉苦脸道:“她每天都吃不下饭,无精打采,昨天从山外来了几个旅者,他们说我的女儿患上了这个世界最恐怖的癌症。”
癌症?
我搜索着自己磅礴的记忆海,从深处找到了关于它的资料——二十一世纪的不治绝症,那时现阶段的医学确实无法根治,但在最近几年好像有了新的突破。
我虽然扎根于这片与世隔绝的土地,但迁徙的鸟儿跟随风飘扬的蒲公英成为了我望向世间的眼睛,我与全天下的树一样,无所不知。
我看着树语者,道:“她的病可以制,不过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树语者一愣:“钱?那是什么?”
荒村处于人世罕见的地带,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的交易方式通常都是以物易物,钱这个概念对于他们来说太陌生了。
我与他讲述了很多外界的常识后,树语者刚刚燃起的希望再次破灭了。
“我没有钱,我只有一把力气。”他抱着脑袋神情痛苦道:“我愿意为了治好她付出任何代价,树神,我到底该怎么办?”
我望着他,叹了口气,旋即垂下两根枝条道:“你将它们带走吧,我的躯体对外界来说很珍贵,这两截枝条会凑下足够的医药费。”
树语者闻言大惊失色,他猛地跳起来:“树神,我是绝对不会伤害您的。”
我轻轻抚摸着他的脑袋,慈祥道:“孩子,你尽管拿去,你们祖祖辈辈都在守护我们,这是你应得的东西。”
树语者脸色挣扎,最终才下定决心,他伸出手,颤抖的从我身上,掰断了枝条。
他拿着枝条,如获珍宝。树语者返身回去,带上他的女儿对我重重磕下三个头后,便恋恋不舍的走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旁边的老兄弟打趣道:“打个赌如何,如果小姑娘被治好了,我猜她会是你下一届的树语者。”
我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3
由于活了太久太久,我对时间的观念也淡薄了很多,好像一转眼间,我的树语者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