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田/善人恶报,锦鼠泣血

2022-05-01 21:03:02

悬疑

尘事埋藏烟雨时,哪回心酸哪回头。

“哎,你听说了吗?就王瑞那事儿……”

被问人闻言抬头一瞥,说道:“听说了,这事儿谁不知道呢,我还和我家那娘们儿去看了。”

“怎么个样儿?”

“甭说了,我家那娘们儿回来吐了一地,饭都吃不下。”

那询问的人一听,也觉得胃里开始犯恶心,将信将疑道:“真是如此?”

“不信自己去看,保准给你家里节省粮食。”

那人讪讪的闭嘴,他可不敢去看,连连摇头离开此地,嘴里念叨:“怎么会发生这事儿呢……”

这个地方叫“平安镇”,寓取平安二字,昭示着平平安安,事事顺遂。可这蕴含着美好寓意的镇子最近却发生了一件不寻常的事。

这件事每每成为镇民们茶余饭后的消遣。它就像血液一样流淌在每个深巷。

要说这是怎么了,那还得从一天早上说起。

这镇上的王瑞,爱财如命,也爱菜如命。整个镇子里就数他家的菜长势最好,青翠欲滴的,漂亮得像翡翠。

有人问他是怎么把菜种这么好的,他却总是一副防备样:“就这么种的,还能怎么种?”然后就埋头不再理会那人。

这么一来二往的多了,人们也不问他怎么种的了,无端的讨个没趣,大家各种各的,但难免会有人眼红嫉妒。

虽说这王瑞藏藏掖掖的样子不讨人喜欢,但他的菜却卖得极好,往往早晨往那一摆,黄昏时刻就被一扫而空了。

和他一同摆卖的人,却顾客寥寥,篓里的菜焉了吧唧的垂落下来,就像他们这时颓废的光景般。

又是个平常的一天,王瑞依旧早早地去地里收菜,待他来到地里时,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得瞠目结舌。地里的菜全被啃食得稀碎,残暴程度令人发指,那棕色的土此时被鲜红的血浸泡得湿润黏腻,恐怖又恶心。

“啊啊啊啊……!!!”王瑞直接吓得晕了过去。

于是,王瑞家的地渗血这件事也就在镇上传开了,这么个稀奇事儿,镇民们可谓讨论得热火朝天,有说是王瑞干了亏心事遭报应了,还有说是王瑞那王八羔子杀人啦……各种猜测有如云烟四起。

从那天起,王瑞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整日阴郁沉闷,不报官府,不请道士,只把自己关在家里,谁去喊都不应声。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人们心里都有些怕他,再加上他田地里的事儿后,更是恨不得离他千八百里远,生怕惹火上身。

田里渗血,多么不吉利的事儿啊。

今日,天气大好,树荫伏地,草木摇曳生姿。

一位年轻的道长初次来到平安镇,手持一把拂尘,面上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说他像个白面书生都不为过。

“道长,娶亲没有啊?我隔壁家那女儿……”

“这哪儿来的小道士啊?长得怪俊的……”

这位道长对这些评价不予理会,依旧往前走着,并四处观望。

“哎,哎!来干什么的?对,就是说你呢!”一个浓眉大眼的年轻人叫道。

道长微笑,说:“镇上可有一个姓王名瑞的人?”

那年轻人听到这个名字神色一凝,戒备的看着眼前这人:“你……找他做什么?”

这位道长只笑笑,眼睛幽深得像一汪深潭。

“你是他请来了的道士?”年轻人若有所思的问道。

道长看这年轻人的表现,笑意更深,仿佛那笑容里面藏着些什么。

“可否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还真是他请来的道长?那个,我叫徐正道,看你这么年轻……”徐正道将信将疑的审视他,“走吧,我带你去他那田里看看。”

道士点头,一甩拂尘,便跟着徐正道往前走。

渐渐的,眼前的绿色转深,空气中满是泥土的清新。

徐正道在前面带路,他内心对这个突然到来的道士颇为怀疑,看着年纪轻轻,却装得一脸高深,不知道有没有真本事,这回不吓吓他。

徐正道嘴里叼着一根草,故作沉痛状:“哎哟,就王瑞那事儿啊,我们道长都请了好几个了!到最后,都是被吓得屁滚尿流。”

小道士礼貌的回了他一个微笑,轻甩了一下袖子,只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然后启唇:“确实,这里…血气冲天。”

徐正道内心一惊,这道士在这就能闻到血味?!

“你能闻到?”

道士点头:“嗯,小兄弟带我去吧。”

没想到这道士还真有几分本事,徐正道顿时觉得这个镇子有救了,心里的担心不免放下了几分。

“王瑞这人可在?”道长发问。

徐正道只叹气摇头,做无奈状。

要说找,那肯定是找过了,这是他家的田,本就归他管,这次弄出这么大的事儿,肯定得找他要个说法。这事儿出得奇,如果单单是仇家寻仇故意作弄,那还可圆说过去,足以慰聊人们内心那摇摇欲坠的安全感。

可就是解释不清,这事儿只能往妖邪鬼怪那方面拐,弄得人心惶惶。

他带人几次去敲王瑞家的门,怎么喊怎么打,里面总是没有声响,像没人住,怎么可能没人住?!他那天可亲自看见那丫的进屋的,这人就躲在里面呢!好说歹说,都没办法。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用硬的。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一齐撞门,猛冲过去,“哐”的一声响,倒的却不是门,是几个健壮的汉子。

这就奇了怪了?这门是实打实的木头做的,这人也是骨头血肉结实着呢,怎会撞不开?!

什么法子都用尽了,血田一日不解决,镇民就无法过安生日子,简直是个死局。

日子一久,那田和人也没弄出个什么动静,人们也不去管了,索性离那地儿远点儿。有些胆大的,跑去给那方田围了个栅栏,此事就算这么不了了之了。

乡间小路泥泞且窄小,他们弯弯绕绕的来到一栅栏处,二里外皆是寸草不生,衰败至极。

道士看着栅栏上贴得密密麻麻的黄符皱了一下眉。

徐正道忙解释道:“哦,这是前几个道士作法贴的符,看着挺管用的。”

“符,撕了,栅栏也拆了。”道士随手撕下一张黄符。

“啊?真……要拆?”徐正道不解,但道长肯定有他的办法。

“都是些辟邪的黄符,镇不住的。”道长说道。

“啊?镇不住?!。”徐正道有点紧张的靠近血田,“咱们镇真闹鬼啦?”

栅栏拆完了,完完全全的露出了血田的真容。徐正道没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去吐了。

大片的绿茵之中,这片红显得突兀至极,这还哪是田,简直就是一田的肉泥!

“呕……呕”徐正道吐得凶猛,待他起来后,哀嚎道:“怎么变成这样了?”。

道长表情严肃,拿出一道符走到徐正道身边,递过去说:“吃了。”

徐正道愣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囫囵吞枣的咽下,像吃什么救命良药似的。

“带我去王瑞家。”道长拍拍他的背。

徐正道用力地点头,几乎是跑着离开的。

半晌,二人伫立在一门前。道长看着这扇几个壮汉都打不开的门,伸出手摸了几下,再蜷起手指敲了敲,转头对徐正道说:“你去拿点儿朱砂来。”

徐正道木了一会儿,惊醒似的回了声好,然后立马蹬腿跑了,掀起阵阵尘土。此时此刻,他可恨不得快点逃离此地。

跑着跑着,他便闻到一股子味儿,什么味儿呢?像腐烂的肉味,又像臭鸡蛋味儿,很恶心的味儿。待他跑到镇子上时,这味道浓郁得愈发清晰,是血腥味!这定是山上发生什么事了!

徐正道一激灵,动作得快点,胡乱地装了一碗朱砂,撒了一地,忙往后山跑去,这每一口大喘气都是这股子恶心的臭味,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随着这股子味儿腐烂了。

来到王瑞家时,气喘吁吁把碗递给道长:“道长……朱……朱砂找来了。”

嗯??门呢?王瑞家的门此时已四崩五裂的倒在地上了,情形之惨烈。这屋外还围着些许人呢。大家都闻到味儿了,跑上来了。

正好有人瞧见他了,喊道:“哎,正道,这是你请来的道士师父?”

他敷衍的点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踏进门内。这屋子里没有臭味,很奇怪,仔细一闻,还飘着丝丝冷香。

“道长?”徐正道凑近去喊他。

道长没有回应他,只是定定的站在一个地方,盯着那桌上的一尊神像。要说这是神像,倒差了点儿神的意思,虽说眉眼带笑,身材娇小,但哪儿哪儿都透着诡异,特别是那鲜红的嘴,笑得都咧到耳根了。

徐正道打了个寒噤,不觉有些害怕。

不过那王瑞呢?怎么没看见人?

徐正道开始在屋子里四下寻找时,那边传来一声平稳的声音:“王瑞被它吃了。”

徐正道身子一顿,停下了找人的功夫,脸上写满了震惊加害怕。

“吃了?!”他转头去看那尊神像,那双带笑的眼睛闪着怨毒的光。

屋外偷看的几人也倒吸一口凉气。

“我就说吧,他那屋肯定有问题。”

“这……神像能吃人?”

“那……那地里的血肉是怎么回事儿?”

气氛变得紧张,这时,只见道长轻轻地用拂尘沾了点朱砂,抻直手臂往那神像上径直一甩,一瞬间,眼前的神像轰然裂开,露出那内里的东西。

这下可把众人惊呆了,这神像里面竟藏着只端坐的尖嘴老鼠?!眼睛绿油油的发着光。

“锦鼠。”道长皱眉说道,“贪婪无厌,蛊惑人心。”说着,道长便甩去一张黄符,正正贴中锦鼠的额头,挡住了那双诡异的绿眼。

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有些人家听说镇上来了个厉害道士,纷纷涌上后山,挤作一团。

“大家想想最近都丢过什么?”道长看着镇民发问。

“唔……我丢了袜子……”

“咦,袜子丢了都说,自己没收拾!”

“我丢了大米!”

“我丢了鸡。”

………………

“我丢了孩子……”人群中传来一个虚弱声音。

这句话引起一众哗然,大家的目光都惊奇的转向说话那人。

道士眯起眼,问道:“怎么丢的。”

这丢孩子的是镇上的木匠老张,孩子叫做张木,挺讨人喜欢的一孩子,一对圆溜溜的大眼睛机灵得很。

最近的确没看见老张家的孩子出来玩了,结果是丢了,这镇子就这么大,能丢哪儿去?

听老张讲述,最近手头不景气,家里没多少粮食,一粒米在他眼里简直比珍珠还珍贵,好不容易家里存了点米,每天省着点吃,也许能熬过现在这困境。

谁知一天做饭时打开米袋,发现里面窝着只肥大老鼠,油光水滑的皮毛,一看就知道偷吃了多少东西。白花花的大米给这老鼠糟蹋了,那能不气吗?当即老张怒得眼睛发红,逮住那只老鼠,往地上狠狠一砸,老鼠就这么摔死了,流出一摊鲜红的血。

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检查米袋。老鼠尸体被清扫出去,随处丢在了院子周围。

晚上,老张一家三口围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粒粒大米饱满香喷,引得肚子咕咕叫。这厢儿子吃饭中途想要撒尿,提着裤子匆匆往外跑。

张木解下裤子放水,正尿得舒服时。“叽叽、叽”一只浑身是血的老鼠咬着张木的裤脚不住的拉扯。张木这孩子也是个大胆的,抖了几下,提好裤子跟着这老鼠走出了院子。这一去,可就回不来了……

老张说得声泪俱下,他见儿子这么久没有回来,焦急的喊了几声,没人回答,心担心。忙的跑出去看,院子里哪还有儿子的踪影,只有地上那泡尿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着光。

不过那泡尿的旁边还有斑斑点点的血迹,这就不难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上想。当即在院子里大叫了起来:“儿子!儿子!”

老婆慌慌张张地跑出来,没见着儿子,愤怒的拍打着老张:“你这个死鬼!把我的儿子弄丢了!快去找啊!”夫妻二人跑出家门四处寻找。

说到此,众人唏嘘。

“怪不得好些天没见着张木……”

“哎,哎……”

“那个,我的牛丢的时候,也看到了老鼠。”

“我也看到了老鼠偷我家大米!”“它我还在我家鸡窝里发现几只老鼠。”……“这些老鼠是妖怪吧!真是该死!”

道长不做评价,独自往那血田处走,突然提高声音喊道:“怨气生锦鼠,无端多作怪!”拂尘上挂着的囊袋随着步伐一晃一晃的。

做人要守本分……

道长停住,然后从囊袋里取出锦鼠,把鼠脸上的黄符扯掉。顿时,天气骤变,乌云聚拢,刚刚还敞亮的天变得沉重压抑。猎猎大风,吹得衣袂翻飞。

空中传来凄厉的尖叫,道士手中那座鼠像竟是挣扎了起来,张着嘴惨叫着,眼睛里流出血泪,一滴一滴的滴进了地里。

道士咬破手指,挥着右臂在空中比划着。宽大的袖子随着手臂的动作而晃动。

“以血为媒,妖邪尽去!破!”

空中出现一道金咒,道长把手上的锦鼠往那一抛。霎时间,阴风猎猎,草木被吹得连根拔起,凄厉的叫声在这一刻更加尖锐。

人们被震得东倒西歪,哎哟哎哟的叫着。

在这卷卷大风中,只有道长站定得如一棵青松。

符破,妖除,一切归于平静。

田依旧是血田,但是却没有了当初那种诡异感。空气中时时刻刻弥漫着的臭味也消散殆尽。

倒在地上的老张挣扎着起来,跪在道长脚边,声音颤抖:“道长,道长……我的儿呢?”

道长甩着拂尘挂到臂上,叹气:“节哀。那一田的血有一部分是你儿子的。”

老张如遭雷劈,眼睛里瞬间暗淡无光,无力的跌坐下来,用手捂着脸无声痛哭起来。

这件事可谓重大,人们皆是劫后余生之感。

有些人感叹“幸好我家丢的是鸡。”“老张家真是不幸。”“都怪王瑞!要不是他……”

这事儿是解决了,可这怪来怪去的算是个什么意思?

“道长,其实那个锦鼠我见过……”一位小姑娘轻轻拉着道长的袖袍,小声说道。

“嗯?”道长挑眉。

“那是他挖出来的,我看见了的,我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小姑娘说着说着便哭了。

那天早晨,她早早地去田里浇水,正巧王瑞也在,他们各忙各的,谁也没打扰。

突然他听见王瑞叫了一声,被吓了一跳,忙问道:“怎么了?王大哥?”

王瑞慌张的抬起头,只尴尬笑笑:“没事儿,脚被划了一下,我回家用水冲冲。”说完,王瑞便急慌慌地跑了,怀里还揣着个像石头一样的东西。

小姑娘嘀咕着:“脚伤了还跑得这么快?”他撇头瞅着王瑞家的菜,歪七八钮,长势颇为不好,再看她家的菜,白白嫩嫩。心里不免有些得意。

小姑娘还在一抽一抽的哭着:“王大哥家的菜以前是长得不好的,是他找到那个锦鼠后才变好的。”

小姑娘继续说着…………

她依旧是每天早早去地里,转头一看,王瑞地里的菜既茂盛又青翠,这前几日还不是这样的。

“王大哥,你家的菜怎么突然长这么好?”

“啊?嘿嘿,拜了神了。”王瑞憨笑道。

“拜神,拜什么神?”

“来,跟我来。”王瑞神秘兮兮的招着手。

小姑娘来到王瑞家,便看见了那只锦鼠:“王大哥,这是什么呀?”

“这就是神啊?”王大哥满脸痴迷,“有了它,我的菜才这么好。”

“哎!王瑞,你家菜怎么长这么好的!”门外传来吼声。

王瑞跑出去一看,张三李四王麻子就杵他田里呢。

“喂!你们干什么!出来!”王瑞有些焦急地大吼道。

那几个人什么也没说,直接弯腰向那些菜拔去。

“喂!喂!住手!你们听见没有!”王瑞冲出门撒腿就跑。

等跑到那儿的时候,地里的菜全毁了。“我的菜啊!我的菜!”王瑞跪在地里哭泣,然后猛的起身去追打那几个罪魁祸首。

后来王瑞的菜又长出来了,不过,镇上多了些老鼠,到后来,镇上丢了很多东西…

胡屠屠
胡屠屠  VIP会员 永远热爱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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