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喜欢夜的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杨华说,他一定是寂寞的。
一个喜欢抽烟的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杨华说,他一定是寂寞的。
杨华左手插入右臂腋下,托着右手,右手夹着一只已经燃得过半的烟,火星闪闪,烟雾缭绕,杨华透过吐出的烟,看着窗外的繁华与忙碌,眼眶里氤氲出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吁……
这一声叹息,杨华不知道是为这尴尬的年龄而无奈,还是为了这段露水情缘而迷罔,亦或是这略胜于同龄人的气质和容颜而惋惜......
看着被夜色包围的玻璃窗里的这个女人,齐耳短发,鼻子挺翘,深邃的眼睛,浓密的睫毛,双得仿佛假的双眼皮,不用化就轮廓鲜明的眉毛,最有特色的是永远上扬的嘴角,看上去,永远像在笑,他们说,这样的嘴唇叫笑唇,很多人都说,杨华长得不是特别漂亮,一眼看上去,不够温柔,但耐看洋气。
然而,这样的美人,哪怕拼尽全力,也没办法对抗岁月的屠刀,在脖子上留下的一道道颈纹,无不昭示着,你已经四十岁了,与你匹配的,除了这漫漫长夜,其他的都只能是奢望。
十八层的高楼上,整个城市几乎尽收眼底,当初买这套房子的时候,杨华觉得太高了,她不喜欢住得太高,每天进出需要坐电梯,她害怕哪天电梯像电视剧里的那样,哐的一声,急剧降落,可是肖强一点要买这里,他说,这是全市最高的楼房,站在这里,就像将所有人都踩在脚底下,那种满足感,不亚于高潮。
200平的房子里,肖强引以为傲的房产,他已经快一个月没进来过了,每次问他回不回家,肖强总是说公司正在发展中,新项目正在上马,想再添一套近千万的大别墅,想换一辆过百万的车,抽不开身回家,因此,除了读高中周未才回家的女儿,这套房子大部份时间只有杨华一个人。
42岁的男人,口袋里小有资产,一个月不回家,杨华用脚指头想,也能猜出八九,与其说不想试探和证实,不如说没有勇气去揭穿相实,她知道,只要自己安守本分,肖强定会保她衣食无忧的生活直到终老。
-2-叮咚......
睡了没?深夜十一点五十分。是李墨发来的微信。
一个刚满三十岁的男人,杨华喜欢叫他孩子,若倒退回去几十年,相隔十年的岁月,李墨可以喊她阿姨。
半年前,李墨通过微信附近的人加上了杨华,这年月,利用网络交友已不是年轻人的专利。
同学兼闺蜜邱露露的情人就是通过附近的人找到了,偿到甜头的邱露露把这个绝好的方法第一时间告诉了杨华,并且将微信上各种套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告诉杨华,比如,很多男人在微信上“约-炮”,在70年代这叫“一夜情”,直接一点的,会说“约吗”,间接一点的,会跟你聊上一段时间,相互有了简单了解,人家会约你见面等等。
在打开附近的人之前,邱露露将杨华的微信头像换成了杨华本人照片。
李墨就是杨华打开附近的人后,第一个发来交友申请的。
杨华给李墨的第一个评价是:健谈。李墨确实很能说,而且你跟他聊什么,他们都接上几句,有点天上飞过一只鸟,他都能分公母的意思。
李墨给杨华的第一个评价是:真实。大口吃肉、大吃喝酒、大声歌唱,李墨很自然的将杨华和自己的女朋友在内心作了比较,挑剔、作、纠结,两个人完全不在一个档次,在KTV唱歌时,杨华或鬼使神差,或故意为之,总之,她有意无义的往李墨身边靠。
这些动作,对李墨来说,无疑是赤裸裸的诱惑。
-3-男人与女人的情欲,有时候真的不可理喻的简单粗暴直接。
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李墨带杨华去了酒店,杨华心照不宣、心知肚明,这种事情,于一个四十岁的女人来说,男女之间那点事,已然不像小姑娘那么扭捏,荤段子都可以张口就来,既然开始了,就必定要走到这一步,在这件事上,李墨也觉得杨华胜过女友百倍。
第一次后,李墨 以为这就是爱,他不可救药的爱上了杨华,因为每次想到她、见到她,都是她的风情和妩媚,连他自己都可以闻到自己身上从头发丝到指甲盖的荷尔蒙味。
有了李墨后,有一段时间,杨华恍惚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久未见雨的土地,李墨的每句话、每个字、每个动作、每个眼睛,都能钻进她的身体,就像一株很久未有人看管的植物,包裹植物的土壤已经开裂,突然,有个人倒进一大盆水,迅速被土壤吸引殆尽,杨华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那株植物,仿佛能听到被滋润的声音。
李墨像对待热恋的情人一样,早上醒来、晚上睡前、休息时间,总会给杨华发信息,有时候,是吃喝拉撒的小事,有时候,是略带颜色的荤段子,有时候,是情难自控的想念,有时候,也会在杨华不情的时候,送上一些在网上挑选的小礼物,寄到杨华家中,当然,杨华也不甘示弱,她会时而发一些隐晦的“黄图”,时而是一些日常生活,再或者一句”干什么“,一来二去,李墨觉得势均力敌,杨华觉得,有这样一个人也不错,至少现在的自己是开心的。
至于那些什么道德底线、家庭责任,就让他们去扯蛋吧。看看身边的朋友们,哪个不是笑中带泪,一边打着一边前行。
一个人守着空房子的日子,就像地心引力对心失去了作用,轻轻的悬浮在房子的角角落落。
漫漫长夜里,她试着做了一周的菜又倒掉,她洗过家里从冬天夏天的洗衣,她擦过包括地板在内的每个角落,她数过家里的地砖有多少块,窗户有多少块,对着镜子拔过白头发,也曾经尝试报过舞蹈班、瑜伽班、绘画班,然而,都是治标不治本,她切实的知道,她需要一个人,一个实实在在的人。
-4-如果命运在前半生给了你充实的经历、优越的生活,下半生又给了你久违的恋情,那一定是老天爷打了个盹,错乱了属于别人的人生。
和李墨认识第三个月,李墨去找杨华,当天的杨华穿了一件白色的长款衬衣,下面一条牛仔短裤,远远看去,修长、笔直的脚型,从哪个角度看,都散发着性感。
一上车,李墨就招架不住,一只手架着方向盘,一只手放在杨华的腿上摩挲,情欲的味道,呼之欲出。
这一天,杨华不想。这样的关系,让杨华觉得自己的卑贱,仿佛在用身体换取对方的同情和怜悯,曾几何时,她也是高傲的小公主,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堕落。
或许不被道德和世人接受的感情,哪怕情真意切,哪怕来势汹汹,一样摆脱不了对自由的渴望,更害怕当真相大白于天下之时,该如何面对人们的白眼和口水。
在车上,杨华始终没有拒绝来自李墨的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