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我已经在这片迷雾里走了不知道多久了,当我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回到这个蜘蛛网的时候,我决定不再前行了。
这是机场不远处的郊区。
两个小时前我带儿子来机场打算飞往南俞市,见早已跟我离婚的他的妈妈,可怜的孩子并不知道我们离婚的事情,一直骗他妈妈只是出差了。
一个小时前我打了他,因为他在老师打电话告知了我期末考试成绩后欺骗了我,我的教育一向如此,犯错不可怕,可怕的是试图用谎言来弥补,这是错上加错。
他突然挣脱开我的双手,朝机场外面跑去,我紧随其后来到了这个人迹罕见的公园,见到他冲进了公园。
突然身后有人拍了我一下,转身发现了一个身穿白衣、头戴红色帽子的老大爷,看他手里的工具,应该是保洁或者门卫之类的工作人员。
“飞机就要飞了,你别进去了,反正你们马上就会见面的,你还是上飞机吧。”他说。
我选择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径直冲了进去,一边环顾四周,一边懊恼自己一个小时前的粗鲁。
(1)政客与歌手
这是一架将会由北蒿市开往南俞市的飞机,上面坐满了各界人士,政委书记、落魄作家、流浪歌手等等,他们的年龄不等,下至三岁孩童,上至九旬老人。
“方洪博小朋友,你的爸爸方文正在四处找寻你的下落,请听到广播的你尽快赶来广播室,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有发现一位戴红色鸭舌帽穿黑色衣服的小男孩的乘客请联系乘务人员,感谢您的理解跟帮助。”
此时的方洪博早已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他听到广播后摘掉了自己的鸭舌帽扔到了座位下面,又换上了一袭白衣,合上双眼,静待起飞。
那个流浪歌手旁边的座位还是空的,他将一把破旧的吉他抱在怀里,轻快地弹奏着《告白气球》,前座十三岁的小女生留了一个长长的马尾,听到吉他声转了过来,附和地唱了起来:
塞纳河畔,左岸的咖啡
我手一杯,品尝你的美
留下唇印的嘴
花店玫瑰,名字写错谁
告白气球,风吹到对街
微笑在天上飞……
她沉醉于此,双眼微闭,笑靥如花,幸福感倒是渲染了流浪歌手后座的落魄作家,他那张颓废而略带苍老的脸上突然洋溢了几分喜悦,仿佛十一月久旱的南国恰逢了一场温润的雪。
突然“嘣”的一声杂音响起,紧接着是粗鲁的声闯入了所有人的耳蜗,这种呕哑嘲哳的感觉让所有的美好在一瞬间花容失色。
打断流浪歌手演奏的人是北蒿市著名的政客林先生,他喜欢被人称为政客,这种感觉让人他会想到另外一个词——“枭雄”。
大多政客都是“枭雄”,而他们与狗熊的相同点是拥有锋利的爪子,不同点是后者不够伶牙俐齿,前者部分能分得清该使用爪子的场合。
“这是我的位置,请你,不要让你布满灰尘的吉他沾染了我的座位,谢谢。”林先生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甚至煞有其事地掏出了纸巾,用自认为极其优雅的姿态笨拙而滑稽地在作为上蹭了蹭,反倒让座位的垫子有些褶皱了。
他坐在了那里,又不忘有意无意地唠叨了起来:“妈的,经济舱就是经济舱,这是什么环境,又都是些什么人?政策!国家!都是什么有的没的,难道我们这些思考改变世界的人不应该享有更高的地位跟权力吗?”
歌手小心翼翼地收拾起了自己的吉他,他本想对这位政客先生的话束之高阁,却又碍于他的身份有所忌惮,所以只能将自己的爱物放到高处,闭目眼神,思考着接下来的歌唱选秀比赛该用怎样荒诞而不失真实、苦情而不撒狗血的身世来打动评审。
前座的女孩子还在发愣中没有缓过来神,正打算转过去,却被林先生逮住骂了个狗血淋头:“小姑娘,你这样的年纪要坐飞机去哪儿呢?难道人民交税盖起的学校不是让你从6岁到18岁都老老实实待在学校学习的吗?为什么要坐飞机出来乱走呢?”他指了指旁边的流浪歌手,嗤之以鼻,“千万不要学这帮家伙,抱个吉他就以为自己是汪峰了,就算你是,章子怡也已为人母了。”
女孩子座位边上的妈妈看不下去,站起身瞪了政客一眼:“行了啊你,我不站起来你以为我孩子好欺负吗?我带孩子出去玩关你屁事儿,啊,对不起,亲爱的政客,您真的太过伟大了,我应该多点礼貌,那么,关您屁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