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雨后的清晨，空气清新，阳光和煦。
小耳一如既往地走在去自习室的路上，大三下学期的尾巴，离考研不足半年。
耳机里放着孙燕姿的《雨天》，每到下雨的时候，他总喜欢循环和雨相关的歌曲。嘴巴跟着耳朵里的音乐哼哼，向远处一张望，看到了最近有点喜欢的一个男生。
那个男生高高的个子，身材瘦削，戴着一副浅色镜腿的眼镜，给人很舒服干净的感觉。
小耳记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喜欢上他的，可能是在不同的教室上自习，却总是很巧合地好几次在同一时间去接水；又或者是在同一个教室自习时，看见他对着课本的内容很努力地理解，藏在镜片后的双眼微微向上，双手还像卷福破案时一样比划着自己的思路。
小耳往前小跑了几步，紧跟着他绕过平时去的教学楼，去了图书馆。
二
数学是门很难的课程，虽然小耳在学生生涯并没有考过很难看的分数，成绩也算不错，但还是觉得自己没有那种一点就透的天赋。
看例题的时候习惯性地咬笔头，线性代数的一道题怎么也看不懂，小耳把书合上，想换换心情。
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拿着的那支笔，一支很旧的中性笔，笔的外壳上画着的狗狗图案被磨光了一大半。
初中的时候，小耳发现自己的性取向和别的男生不太一样。
当时最好的朋友是班长，一个全班同学的大哥哥一般的存在。体贴别人，有责任心，成绩优秀，也是班上唯一在学习上能和他匹敌的男生。
班长初中就快一米八，鹤立鸡群的个头，奶白的皮肤，看谁都会露出一副没有进攻性的笑容。
一次数学周考，小耳难得发挥失常，考了80多，班长考了第一名，94分。小耳有些恼火和不服输，把卷子揉了，一天没理班长。没有给班长脸色的意思，但是小孩的直率让人为难。
回到家，收到班长给他发的短信，说他以为小耳能考100，为了照顾小耳的好胜心，想让他拿第一，故意错了两个证明题的理由。
小耳对着手机红了眼，回了短信认了错，觉得心里有什么在生根发芽。他想起了一句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三
初二那年的夏天，小耳坐在教室里，听得到窗外的蝉鸣。
聒噪的声音持续不断，不是所有的生物都能轻易地求偶。进食和想尽办法繁衍，是它们生命中最重要的事。
无所事事地在演草纸上瞎写了一堆，定睛一看，是班长的名字。
小耳一时有些慌张，左右看看，同学都在聚精会神地听课。轻轻舒了一口气，把演草纸悄悄地揉了。
笔袋里放着一支中性笔，外壳上画着一群狗狗的图案，笔的尾部掉了漆，因为之前的主人喜欢在思考的时候咬笔头。
这支笔是班长送给他的，没有特别的理由。一个课间，小耳去班长的座位找他，看到那支笔，随口夸了句可爱。班长冲他挑了挑眉，嘴角挂着笑，那就送给你吧。
这支笔有些短，每次换笔芯的时候，要把新的笔芯的尾部用刀切掉一截，才可以放进去。小耳倒也不觉得麻烦。
小耳摇了摇头打起精神，继续听课。
四
图书馆的空调全天开放，是考研党为数不多的慰藉之一。
又把考研教材翻开，小耳继续啃题。每做几道题就偷偷看一眼对面喜欢的男生，男生摘掉眼镜闭着眼，坐着休息一会儿。
这几年，小耳在班长之后也喜欢过很多人。高中同学、同学院不同专业的同学、社团的部长、补修专业课时认识的学弟……每个男生都不是同一个类型，也很难在他们身上找到什么共同的闪光点，喜欢的理由也总是千奇百怪。
然而在班长之后，小耳还是没谈过恋爱，因为喜欢的那些男生都是直男。
耳机里随机播放到了一首许嵩的歌，小耳想起了初中时和班长一人一个耳机听他的歌，用小卡片抄他的歌词送给班长。想到班长，小耳皱了皱眉。
在初二那年给班长表白以后，这个最好的朋友就没怎么理过他了。虽然考去了同一所高中，然而不在一个班，见面频率自然也变低了。
班长高二下学期时准备出国，离开学校准备相关事宜，小耳已经有4年没见过他了。
喜欢的时候，写的最好看的字是他的名字。不喜欢的时候，想起他的名字都觉得累。
对面的男生背着书包走了，今天大概是不会再来了。
小耳学到图书馆关门，打算走的时候把空的饮料瓶和写满的演草纸扔掉。收拾东西的时候想了想，把笔袋里那支破旧的中性笔拿了出来，随手一起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