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就像爱夏天的花
周杰伦《我不配》里的那句“这街上太拥挤,太多人有秘密”永远定格在了2018年的3月5号,摔坏的手机闪着蓝光,像极了寒冷夜里的孤魂野鬼。
一
那是天气还没有彻底转暖的四月,春天已放肆萌芽,跟相亲对象见面的西餐厅放着抖音上挺火的一首歌《离人愁》,别人饮浊酒,我在喝咖啡,浊酒和咖啡真不搭。
相亲,着实应该打扮一番,这样论斤论价的时候,是不是会被加分,可是我没有,白色的卫衣上,还有昨天吃饭溅上去的辣椒油,红红的,被白衣服称的很显眼。一杯“高仿”的卡布奇洛快喝完的时候,相亲对象穿着一套运动服出现了。
简单的从头到脚看了一眼,这个人很瘦,很高,身材比例不是很好,长的丑,情商还低,这么一看,大学两年的心理学没白学。
“你好,我叫彤彤,很高兴认识你!”我主动打招呼,是因为怕和情商低的人在一起冷场。
“你好,介绍人告诉你我叫啥了吧,点餐吧!”
我勒个去,真想掀了桌子,转身就走,我心里默默想。“服务员,点餐”,我满脸微笑的喊着服务员,并且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万个赞,像我,行走江湖多年,皮笑肉不笑,演戏演全套,我还是能做到的,起码的相亲道德我也是有的,多么不屑一顾,也要压着火,憋着气,就着委屈,吃完一顿饭。
这是我的第二十六个相亲对象,介绍人说,他很优秀,工作很刻苦,家庭条件那更是不用说,对呀,到了这个年龄,确实该考虑要什么不要什么了,极好的物质条件会决定你的上层建筑,在没有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纷争中,安然度日,没有爱,没有恨,没有美,生活就像恒温的白开水。
我不是找不到男朋友,论姿色有四分,论身材有六分,能文能武,能屈能伸,如此看来,我是大众眼中不可多得的过日子首选对象。是的,相亲之前,我有个男朋友,我男朋友是别人老公,可我爱他,是真的!看到这里希望你们不要像谴责所有小三一样来谴责我,因为你们不是我,你们没遇到和我同样的情境,所以更多的是没有资格来和正房感同身受,来发泄你们无处发泄的正义感,我,毫不要脸的告诉你们,我爱了他四年!
暂且叫他可先生吧,每次我无理的,有理的要求,他都会说可以,很坚定,眼神很温柔,我们在遇见的那天,2018年3月5号,年还没过完,天气已暖,我们绝口不提曾经,在凌晨两点的过街天桥搀扶着伶仃大醉的彼此踉跄回家。
相亲对象的脸,模糊不清,毕竟我是一个高度散光患者,这样也好,就算那个人丑,起码丑的模糊一点,这样不影响我吃意面。跟可先生最后一次见面吃的就是意面,还有最爱的三分熟牛排吧,红酒是可先生的老婆去法国旅游带回来的,可先生说,要把所有的好东西都和我分享。
“听说,你工作有三年了?”相亲对象端着杯咖啡一边大口吞咽,一边说。
“是呢!”我依旧礼貌的笑笑。
“工作三年多,二十好几快三十的人了,还穿着卫衣,有点随意,有点装嫩的嫌疑!”相亲对象此刻的嘴脸应该很猥琐吧,可是我的高度散光,让我没能看清他真正的嘴脸。
“我舒服就好,我有资格装嫩不说,也没有必要为了无关紧要的人打扮,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吗。”说真的,比起语言攻击,我更想给他两个嘴巴子。我扔下餐具,径直去收银台买了单,手装在衣兜里,头也不回的出了咖啡屋,我想,那个大龄的,吃西餐比我还随意穿运动套装的屌丝,这会也许会红着脸,不只进退吧。
咖啡屋里依旧是那首《我不配》,声音大到,我走到门外还能听得到,也许,店主也有某种说不清的情节,跟我一样喜欢这首歌吧。风很大,四月的天气多少有点凉,戴起卫衣上的帽子,紧了紧领口上面的拉链,往家的方向走了去。
二
认识可先生的时候,我大四,刚毕业,谋生的意念逼着我,一次又一次的投简历,面试,我是在一座写字楼应聘的时候撞上可先生的,嗯,再说详细一点,我撞上的不是人,不像电影情节里那样,在干净,整洁,满是职业装精英男女的写字楼里,和霸道总裁撞个满怀,我是在一座破旧,承重,堆满世俗的写字楼地下停车场里撞到可先生的车尾,这样来说,我是骑着我二手买回来的电动车追了可先生的车尾。
“那个,那个先生,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我的车没有保险,您看我该给您赔偿多少,就不用麻烦交警了。”看着应声下车的可先生,脑袋失灵的我一顿胡言乱语。
“我有保险,我走保险好了,你的车,下次记得按时买保险。”可先生掩嘴一笑,他的梨涡,格外好看。
我挠头笑笑,冷静下来,才想起我的电动车,可能不用买保险……回过神来,可先生已经在车库旁的电梯旁。
“小丫头,你要不要上楼?”可先生喊她。
我失措的笑笑,匆匆跑过去,进了电梯,说了声谢谢,觉得不妥,又说了声对不起,可先生全程没话,到了23楼,他礼貌的危险了一下,并说了声再见。
惊慌失措的劲儿过了以后,我到了25楼,那是一个党政机构下设自收自营的小报社,里面堆满了杂志,报纸,我穿过没几个人的办公区,走到了主编办公室门口,敲开门,一位45岁左右的,戴着600度左右近视眼镜,手捧着一张都市报的大叔坐在办公桌侧面的沙发上。
“您好,请问这是李主编的办公室吗?”我面带微笑,轻声的问。
“我就是了。”大叔放下报纸,推了推眼镜,抬头看着我。
“李主编,这是我的简历。”一边说话,我一边把简历递给他。
“我看了你发在我邮箱里的简历了,还不错,出我办公室门,左手边第二个人,找那个人带你,他姓王,去吧。”李编很快速的说完这些话,又拿起手里的报纸。
我心里窃喜着出了门,来到姓王的那个人办公桌旁边。
“好了,不用介绍自己了,去把进门哪里的报纸,发给所有人,顺便去马路对面的美食城‘马家铺子’哪里,把大家订的午餐拿过来,有你份!”王老师朝我笑了笑。
哎,我在心里不止一万次的感叹,感叹自己一个刚毕业大学生的悲惨命运,我的志向,真的不是取外卖,好在中午管顿饭。
毕业的时候六月,转眼晃到燥热的七月,好在,总算有了让自己觉得安稳的职业。马路对面的美食城,人很多,很吵,穿过了整条街,在美食街的另一端,找到了马家铺子,店有点小,小的夸张,主要做牛肉面,铺子外面人很多,排着长长的队,眼尖的我一眼就认出了可先生,他在队伍中间,西装笔挺,和周围的噪杂,格格不入。
“嗨,你也来这里吃呀。”
“嗯”
“我来拿报社订的外卖,带我的王老师说给我也订了耶,可是我不喜欢吃面,我这会去拿外卖,然后我那份给你好了,我想吃前面的麻辣烫。”说完,我留下一脸懵的可先生,去找店小二。
不一会儿,我拿出来装好的外卖,把一份单独拿出来,递给了还在队伍里的可先生。
“不用了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吧!”可先生明显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你别说,这么大年纪的人脸红,挺好玩的,我在心里偷着笑。
“没事,收下吧,就当我撞了你车的补偿好了。”我看出了可先生的不安。
“好吧,那你……”
“我没事,我进来之前,在门口就订好了麻辣烫呀。”我抢在可先生之前说完了话,然后礼貌的危险,准备往回走。
“那,谢谢咯。”可先生说完,帮我拎起一部分外卖,跟我一起走了出去。
从此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慢慢的,我和可先生熟悉了起来。
三
可先生也是外乡人,来这个城市,是为了老婆孩子,他是高材生,23楼的公司是他自己的,他是白手起家的,他喜欢吉他,可不会唱歌,他喜欢喝酒,可不烂酒,他是好人,可脾气特别臭,他说他有老婆,可他没谈过恋爱。
多荒唐,有老婆,却没有谈过恋爱。
可先生告诉我,他老婆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与其说是青梅竹马,不如说是因为习惯被她陪伴。
“那,我陪你谈场恋爱吧!”我扑腾着眼睛,像一只好看的蝴蝶。这句话,是可先生走的那年,留给我的日记本里,我看到的。
“丫头,你们实习老师不是现在挺善待你,看好你的吗,压力有那么大吗,大到小脑袋都坏掉了呀?”可先生摸摸我的头,笑着说。
“没有吧,反正没啥事,你怕啥,我又不是真的喜欢你,你是我在这个城市里的亲人,所以,陪你演一场呀,哈哈哈哈哈哈……”一串笑声后来总算被一个饱嗝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