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是高考前最后一个浅夏,教室的后黑板上早已抹去了散文诗,只留下“高考仅剩38天!”七个大字。我们每个人,脸上都有“我拼了”的表情。我和岚更是分秒必争,不敢有丝毫懈怠。
五一,学校放假三天。我和岚商议不回家,留在学校学习,可是校方禁止学生留校。放假那天宿管阿姨扯着嗓门驱赶每一个学生,而我和岚根本就不理睬。
不知什么时候,宿舍楼里安静下来,人都走光了,听见宿管阿姨锁楼栋门的声音,还有那标志性的小高跟鞋声渐行渐远……
当一切都已安静,我和岚高兴地手舞足蹈,为躲过宿舍阿姨的法眼而庆幸,这下我们可以好好的学上三天三夜了!
我和㞩信誓旦旦的商议:三天之内把十套模拟题做完,并且要把每一道错题全部吃透!
时间时间,你慢慢走,等等我和岚......
2
“岚,天黑了,把灯打开吧。”
“好。”
“啪”
“素,没电。”
“啊?不会吧?连电线杆也放假吗?”
我走到开关前,按了按,真的没电。看着窗外,天渐渐的黑了,我和岚坐在床上傻傻的等待着明亮的灯光,可是,一直等到晚上十点钟,依然没有一丝来电的迹象。
我提议:唱歌吧。
于是我们肆无忌惮的、大声的、开心的唱着、叫着、笑着。当时,就是有一种天下之大、为我独尊的感觉。
正高兴间,我看到窗外有一个黑影,我拍了岚一下,示意她往外看,我们赶紧趴下,躲在被子后面,屏住呼吸看着窗外的黑影,只见一个老头,走到窗下,拿走了防盗网上室友晾晒的内衣......
当时想喊,可是我们怕。
等黑影远去,岚小声的告诉我,那个人好像是学校食堂烧水的老头,平时看着挺和蔼的,怎么是个变态?!
我们两个心中气愤,又不敢出声,也没心情唱了,心里恨恨的骂着那个变态佬。我们计划着告诉班主任,告诉校长……
3
一觉睡到天亮,阳光很好,我们背对背坐着背诵英语单词,我问岚答,岚问我答,好不默契。
下午我们一起按计划做题,可是夕阳为什么那么快的来到,渐渐的,夕阳的余晖也说了声再见,头也不回地走了,我们又一次被静谧的夜抱紧了。
不能看书,好无聊啊,我拿出我Nokia 手机,无聊的听着里面的音乐,岚跟着音乐轻轻的附和着……
我们开始聊未来,如果考不上怎么办,南下打工吗?怎么面对渐渐老去的爸妈,怎么有脸回家,怎么见七大姑八大姨。如果选择自杀,怎么对得起父母的养育之恩。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原本以为,不是白就是黑,可那不过是天真的以为。。。
我们都沉默了,各自想着各自的无奈,各自思虑着各自的人生。
4
"咦,外面怎么有电?"岚指了指门框上面的玻璃。
"洗手间有电吗?"我疑惑的说。
说完,心里咯噔一下,浑身发毛。岚倒吸了一口冷气,捂着嘴巴。
玻璃上方,一束手电筒的灯光慢慢的从左至右再从右至左的慢慢移动着,然后停了一下,好像是照了一下门锁的位置……然后,就消失了。
宿舍对面虽然是洗手间,但宿舍门与洗手间的门不是正对着的,而且中间隔着一道走廊,即便洗手间亮着灯也不会照到宿舍这边来,更何况明明是手电筒的光!
难道是楼上的同学听到了我们的声音,想下来聊天?或者,只是想看看楼下还有没有人?可是为什么不敲门呢?为什么没有脚步声呢?为什么那个灯光,那么慢的移动呢,为什么来回移动呢!是不是昨天那个老头打开了宿舍的大门?
我和岚一直在推测,一直在向着好的事情推测,却又一次次的推翻原来的推测。恐惧、害怕、猜测,疑惑……
为了安全,我们把桌子搬到门后面,桌子上放了玻璃杯,只要门一动,杯子就能掉在地上发出声响。尽管如此,我们仍旧一夜未眠,我当时在想,明天早上打开门会不会都是血?或者门上贴了张纸,上面用血写着"杀"?
啊,乱乱乱!!!天,快快亮!!!!
5
天,终于亮了。
我们一起把桌子挪开,静静的打开门,发现门外一切正常。再看看洗手间好像也没有什么异样。可是、可是洗手间的防盗网什么时候被剪断了几根?原本不是好好的吗?宿舍阿姨不是每天都视察公物,若有损坏不是要罚款的吗?如果有人进来的话,那这个网……可是这个网只能钻得下一只猫啊!
恐惧恐惧,我和岚不知该怎么办,岚提议上楼看看有没有人,如果有人,那个可怕的灯光就真相大白了。心里犹豫。
过了半晌,岚说:你听楼上像不像洗衣服的声音?哗哗的有水龙头的声音。
我说:好像是吧,走,看看去。
二楼,没有。
三楼,没有。
四楼。
401室的门敞开着,岚往里面看了一下,"有人吗?""咚咚咚,"有人吗?"
"啊——!"
岚惊叫一声,拉住我就跑。
呼呼呼,一口气跑下一楼,打开宿舍门,门反锁。
"男的——呜呜呜,我看见一个人在401上铺的床上躺着,用报纸盖着脸,呜呜呜,头发,头发是中分的——"岚哭着说。
"怎么可能,你看错了 吧,可能是女生头发短吧。”
我给她拿了纸檫泪,紧紧的握住她的颤抖手。
我心里顿时有一个念头:我们要出去!
等岚平静之后,我们商议出去的办法,先打电话给班主任,让他找宿管阿姨开门。
嗯,打电话!
我从枕头下面拿出手机,剩余电量1%!!!!天哪,这是要置我于死地吗?!
嘀——嘀——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嘀——嘀——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电量不足,关机中……
6
因为阴天,屋子里觉得很暗,我们越来越觉得恐惧,我扯下床单,背上书包,说:岚,我们用床单当绳子,一头系在窗户上,岚点头同意。
因为一楼有防盗窗没有办法,我们就来到了二楼的洗手间。
我打开窗户,往下一看,天呐,如果让我选择一种自杀的方式,我绝对不会选择跳楼!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啊。可是可是,我要选择在恐惧中待在宿舍一夜不眠吗 ?
不,我要出去!
"岚,我先下去,如果我摔下去了,证明危险不能跳。如果我安全的到地,你再下来。"
"嗯,那你小心,我现在后背发凉,老是觉得我身后有一双眼盯着我。"
床单一头系好,准备跳了!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吧!
背上书包,小心翼翼的把脚放在窗台上,我不敢往下看,趴在窗户边,用脚摸索借力点,哦,找到了,是防水台的边沿,嗯,左脚蹬在上面,右脚借助一楼窗户上的防盗网,然后再左脚,最后安全着地。
然后,我像是一个战果累累的将军,指挥着岚:你先趴窗台上,先右脚,往左一点,对对,再往下一点点,嗯,好了,手抓紧……
我们出来了!
我们紧紧的抱在了一起,没有哭!
7
唉,跳楼的时候怕死了,额,我要去一下洗手间。
"岚,你去过男厕所没有?"
"啊?没"
"现在学校没人,咱们去参观参观?"
"不去!"
"哼,不去算了,有本事别跟过来啊!"
说完,我就跑,岚在后面追我:哎呀,等等我!
操场上男厕所就在女厕所对面,嗯,要不要进去啊,嗯,我就看一眼,看一眼就行了。。。。
一步、两步、三步。。。。。
唉,肯定和女厕所一样,有什么好看的!
8
哒哒哒,我们像两头小马,跑呀跑呀,跑到校门口看到保安叔叔凶凶的看着我们,"你们两个啥时候进去的?"
"啊,额,我,我们刚才进来的,以为今天开学。。。"
出了学校,晚上八点,我们商议去哪里,嗯,回家——在我们那边的县城晚上并没有公车,我们的家且在乡下,打车需要四五十块钱,不算多但却相当于当时我们两个星期的生活费。
那么——
"岚,你在网吧通宵过吗?"
"没有啊,你呢?"
"我也没有,听说不安全。我长得那么不安全就更不敢去了,哈哈,要不今天咱去冒险吧,反正楼都跳了,还怕什么呢?再说了,你长得安全,可以保护我,哈哈哈"
"你——去——死!好吧好吧,走!"
我们商议完毕,手拉着手走在校外湖边的石板路上,唱着歌儿,扯着柳枝去寻找那个容身之地——网吧。
"网吧冷不冷啊,包里也没带个外套。"岚说
"岚,我心里发慌啊,你说万一网吧比宿舍楼更危险怎么办?"
"你别吓唬我了,应该没事吧,一会你手机冲上电,不行报警啊。"
"哎,前面那俩像不像学生?会不会是咱们学校的?"我指着前面两个男生,说。
"穿着运动服,差不多像。"
"走问问去。"我拉着岚加快了脚步。我多么希望他们是学生,多么希望他们是善良的,多么希望他们也是去网吧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