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箫飘雪

2018-10-11 10:58:35 作者:第九颗星

洞箫飘雪

清晨,屋外又响起洞箫声音,吹奏者肯定刚刚学习,吹的没有韵律。

我没有了睡意,我看着天花板,天花板上,有轻微的痕迹,是水渍吧?楼上又跑水了吧?

我搬到这里三年了,没有和邻居打过招呼,我到这里居住,只是无法移星,这个地球,我住腻了。

家家都是两口子,我从三十三岁,我就是一口子,再携带着女儿,我们一家两口子。

窗外是盛夏。

爬山虎攀爬在楼体,碧绿翠绿的叶子,手掌一样,徒劳想抓住墙壁,大多无助地收回爪子,耷拉下去,淹没在盛夏的嘈杂声音里。

我坐起来,赤足踏过地板,走到窗户前。

楼下的游乐场极宽敞,很多人在健身。

洞箫的声音,从极远处的树林里穿透而来,断断续续,这声音,虽然不成调子,我却听出了孤独的滋味。

“又一个伤心人吧?”我把厚重的窗帘打开,盛夏的眼光快乐地钻进来,像拥抱宠物一样,把我抱进怀里。

我决定出去走走。

我到这个地方三年,只是不想看见任何人。

女儿每天来电话,确定我没有移民去火星,确定我安全的生活。

“我去陪陪你吗?妈妈!”她说,“我想去看看你的新家。”

“………………”

“好了,好了,妈妈。”女儿说,“不要我去,我不去就好了,我会照顾自己的,您在安定医院休养,我能照顾自己,还能给您送水果,对不对?”

“……………………”

女儿没有来看我,我选择了“宅”蹲。

今天,这洞箫吹奏者的滥调,把我吸引下去,我扶着楼梯,走出了屋子。

楼梯转角处,有一面大镜子,把我照的无处隐形。

我是个暗淡的无光体,镜子残忍地暴露着我。

青春逝去,满脸沧桑,颓丧的气息,奄奄地扑过来,迎面一拳,打我一个趔趄。

我走出楼道,到了游乐场。

游乐场热闹,跳舞的大妈们,剧烈地运动,青春活力四射。

闪烁的金色,粉色,蓝色跳舞裙,旋转成了花束。

很多年前,我也是跳舞的高手。

广场舞简单易学,音乐豪迈,只要是大妈,几天就会成为舞者。

我跳广场舞的时候,他在旁边看着。

“你跳得真精神!”他说,星光下,他的长眸,云淡风轻。

他温柔地看着我,仿佛我是个小姑娘。

我又去跳舞,我的旁边,是个年轻的女子,她很漂亮,很精神,她在跳舞的时候,会遮住我的身影。我可以看见她窈窕的身影。

她跳舞跳的真好,广场舞的臃肿,被跳的瘦削下来。

她慢慢成了舞场的焦点。

休息的时候,我问他:“你为什么愿意和我做朋友?”

他的眼光掠过我,看着舞场。

青年的妇女,在跳动感舞,活泼地像个小兔子。

“哦?你?”他看着我,“你说什么?”

我仰头看着他,他在半年前,找到我,他说,他观察我一年了。

“我没有看到过你这样的人。”他说,“这么爱笑,这么爱管闲事。”

他的眼睛细细长长,眉梢向上挑去。

这人不年轻了,应该和我一样吧?

我们说的上来。

我们开始遛弯,肩并着肩。

他高大的样子,温文的气质。

有人在说闲话,有人说,老妹子和这人还很般配。

我忽然变得小女孩一样,爱上了鲜活的衣服,我在跳舞场上,蹦得像只蚂蚱。

我每天去游乐场,他在楼下等着我。

我跳舞休息,他会递给我水。

回家得时候,他送我到楼底。

星光下,这人的长眼眯眯着,好像怕光一样。

他看着我的头顶,说:“你有白发了,苓!”

我早就有白发了,我的白发因为焦虑,一夜白头。

我无言而对。

他笑了起来,声音闷闷的,在胸腔像打雷。

“人们在说我们的闲话。”我说,脸红了,我的脚边,有几根鸡冠花,一斤沉的鸡冠花红得仿佛滴下血来。

“说的我不好意思”我蹲下来,更觉得不好意思。鸡冠花的花冠肉肉的,滑溜溜的,我把自己的脸藏在花朵后边,我仿佛成了少女。

“我要走了”这人说,“你也回家吧?太晚了。”

我坐在地上,张开了嘴巴,像一只哈默。

我走上楼梯,手扶在楼梯上,默默地走回家。

窗外,传来洞箫得声音。

嘹亮的箫声跌宕起伏,又缠绵悱恻。

我知道,这是他的洞箫。

他擅长吹奏洞箫,因为洞箫,我和他结缘。

这洞箫的声音,裂空而来,我站在窗户前,看着远处,这人太高大了,太不一样了,他倚在树上,吹奏着洞箫。

这声音,带着浓浓的不舍,带着淡淡的不甘心,这样在游乐场上空缭绕,把所有的音响声音都逼下去了。

洞箫声音,撕开我的胸膛,把寒凉的风吹了进来,我只觉得心里满是雪花,这盛夏的夜,我的心肝却被冻结了。

洞箫声音汹涌澎湃,我却知道,这不是吹奏给我的曲子。

我蹲在鸡冠花下的时候,我看到了跳舞场里,年轻的女人,那女人,斜着眼看着我,然后,去看他。

你爱过吗?你爱过人吗?

很显然,这人与这年轻得女人是一对爱侣。

我不幸中了爱情的铅蛋,成了嫉妒得催化剂,还没有资格当第三者,就又搭好了一座庙。

我蜗居了半年。

每天,洞箫会响起,这倒霉的音乐,太擅长破空而来,它缠绕着我,使得我郁闷。

半年的时间,使得我这个无心无肺的人,忘记了他的模样。

我是个开朗的人,我也坚强,我决定,重新坚强起来。

我换好广场舞的服装,我选了大红的短裙。

我在窗前的阳光下,把自己好好晒晒,晒干净了霉味,走下了楼梯。

洞箫又吹了起来,断断续续磕磕绊绊,是个新手,但是,这断续的地方,却如同画家的飞白一样,让我的心空起来,我只觉得这断开的箫声,满带着生机。

我站在游乐场,阳光大片大片地落下来,我咪着眼。

游乐场有棵合欢花,粉红的花朵,攒成了花球。

叶子像鸽羽,一树一树地颤着。

队友和我打招呼,有人顽皮地闪闪眼睛。

“有人在等你哦!”

“你到月球去了吗?联系不上你拉?”

我走进合欢花树林,我看到了他。

他背对着我,吹着洞箫。

洞箫呜咽,连连续续,箫声被逼得极细,仿佛有一个精灵被锁在了箫声里。

他转过头来,看着我。慢慢垂下箫。

“你到哪里去了?”

“………………”

他看着我,他的眼睛亮闪闪。

“我去找妹妹回家”他说,“我却丟了你。”

“………………”

他看着我,楼顶飘下一朵爬山虎的叶子,像个小舟,又像小手,抓得我的心痒。

“你的洞箫没有原来好听了。”

“是吗?”他问,“我觉得,我的洞箫吹的不好听了,你应该担心吧?”

“我?………………”

他走了过来,伸手揽住我的肩膀。

“没有了你”他说,“我的洞箫只有冬天了。”

盛夏的游乐场,陡地起了大风,风向他过来,他张开了手臂,他像一只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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