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歌伸手把她被风吹起来的头发拢好,低低说了声:“好。”
握着手机查了一下路线,发现从现下的位置汶川开车去,正常六七个小时,就能直接到贡嘎山脚下的磨西镇。
于是两个人在汶川的水磨镇停了车,镇子上有条小吃街,沈朝歌把车停在了一家小吃店门前,店里七七八八的坐着几个年轻姑娘,可能也是趁着寒假结伴出来玩的。
许暮酒嘴馋,拖着沈朝歌进去,花五块钱买了两碗水粉儿,端着飘着辣油的大碗,吃的不亦乐乎。
沈朝歌皱了下眉头,看她吃得香,也就没说什么,拿起筷子慢条斯理的吃了几口。
她不太能吃辣,一边吃一边掉眼泪,沈朝歌看不下去,又给她买了个锅盔。
她伸手接过,含糊不清的道了一声谢。
沈朝歌轻笑一声,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吃过饭她哆哆嗦嗦站在小吃店门口,等着沈朝歌去给车子加油。
虽然四川不似北方的冬天,但终归是在山里,风大,许暮酒穿的有些单薄。
店家站在她旁边,抄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指着沈朝歌和她说:“小姑娘哟,你男朋友长得真帅气。”
许暮酒笑:“他不是我男朋友。”
店主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啊。”
她笑:“是我老公。”
店主:“……”
“小姑娘真会开玩笑,你看着也就十七八岁吧……”
许暮酒:“没开玩笑,我二十岁了,我们今年结的婚,现在是来度蜜月的。”
店家笑了一下:“那恭喜你们呀。”
她点点头:“谢谢呢。”
店家进去忙了,她站在门口看着不远处的身影,唇角微微上扬。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耐性向店家解释这些,可能是刚刚进店里时候,那几个年轻小姑娘,看沈朝歌那种好像饿狼看到小白羊的眼神让她受了刺激。
吃醋啊,许暮酒低下头看了一会儿脚下的尘土,再抬头就看到沈朝歌正眉眼含笑的望着她。
她挠挠头发,也轻轻笑了一下。
一切准备妥当后,两人继续上路。
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流年不利,经过雅安时候,他们的车因为山体滑坡被埋在了悬崖下的隧道里。
车子翻下来的时候,沈朝歌把许暮酒护在了身下。
她在一片混沌中,隐约看到前方的赤蓝色光晕,一圈一圈扩大,又一圈一圈荡漾开,汇聚在一起,成了一个模糊的鬼脸。
胸腔里好似有什么要破膛而出。
她伸出手艰难触到了手机,幸好没有损坏,借着微弱的亮光,她看到从来以保护者姿态出现在她生命里的叫沈朝歌的男人,因为艰难支撑着车身而惨白的脸。
这是她自小就喜欢的人啊,如今却紧闭双眼了无生气的护着她,被死死卡在车厢的挡风玻璃与副驾座中间,生死不明。
不是说鬼神都有预知能力吗?不是说鬼神不会死吗?现在这算怎么回事?
为什么沈朝歌没有提前预知到这些?
许暮酒感觉眼泪自眼眶中汹涌而出,她为什么要来这边呢?
明明直接去丰都那边就可以了啊,何苦非要执着于最后相处时光里的美好呢。
哽咽着试探喊出一声:“沈朝歌?”
无人应答。
她咬紧嘴唇伸出两根手指扯出脖子里沈朝歌给她的那块青玉,青玉下面还有一小块骨头形状的玉石。
捻了口诀闭上眼,再睁开,一片清明。
她看到慈眉善目的白胡子老人,一身道家灰袍衣衫立于她面前:“我把他带走了。”
许暮酒低垂着头不说话。
太一尊神轻轻挥手,她在一片炫目的紫色光芒中,闭上了眼睛。
再醒来,是在一张温软的床上。
她颇具特色的瓷白壳手机,放在床边的小桌子上。
伸手拿过来,许暮酒打开锁屏看了一眼日期:十二月二十九日。
遇上山体滑坡的那日,是十二月二十五日,也就是说,她整整昏睡了三天。
开了手机定位,丰都。
是太一尊神把她带到了这里吧,那沈朝歌呢?
是不是已经原身尽毁,元神随着太一尊神去了三清池。
他们……连告别都没有呢。
发了一会儿呆,她站起身走到窗前,却看到院子里那个熟悉的身影,神荼郁垒蹲在他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