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门
猛地睁开双眼惊坐起，像是在水池之中几近窒息昏厥之时终于钻出水面，魂飞魄散只弥留下最后一丝精气神回归身体，本能而急促地喘息着。应是过了许久，我，渐渐镇定下来，模糊的意识明朗了些许。
我知觉自己在一个密闭的房间里，全身赤裸。地面的触感像水磨石，不冷也不热。朦胧的视线中没有看到任何家具物件，空荡荡的。满眼都是浅灰色，有些使人眼晕，顺着墙沿处标有黑色虚线，这才使得房间有了立体的感觉，像爱斯基摩人居住的半球形雪屋，而我正坐在屋子的正中央。奇怪的是整个房间里找不到任何光源，推测浅灰色的光是墙面自身散发出来的吧。原本想起身，可紧跟着一阵眩晕，我只得继续静坐。
记忆中的上一个片段是在倏忽之间，神经的信息传递速度不足以让我充分感知和理解当时发生了什么，因此只有十分模糊的印象。我努力地把思绪一点点地从脑海中拉扯出来，一袭振聋发聩的巨响闯入双耳，猛烈的撞击感冲向全身，却没有一丝疼痛的知觉记忆。一切都只发生在倏忽之间，我旋即失去了意识，而下一刻便是方才醒来时候的事了。
我肯定遭遇了什么，我猜或是车祸，或是坠崖，或者什么其他事故，反正绝对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我开始检查自己的身体，没有一丝伤口，也没有任何的疼痛感，只是意识还有些朦胧，或许是脑震荡的后遗症吧。不管怎么说，万幸的是，我还活着，健全地活着。我仍然想不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事故发生时，当时身边有没有其他人呢？他们还好吗？是否也如我这般幸运呢？希望如此。
想必这里一定是病房吧，只不过这病房着实有些奇怪。现在，我希望把自己苏醒的这件事告诉我的家人朋友，他们一定很着急吧，一定在病房外焦急地等待着我苏醒的消息。可还没等开口，我竟一时语塞。我居然无法想起任何人的名字！甚至连自己的也不行！我不知道自己认识哪些人！
紧接着，一个个可怕的想法喷涌而出，我是谁？我究竟是谁？我的家人和朋友是谁？我的父母还健在吗？我和他们的关系怎么样？我有没有心爱的恋人？我和她结婚了吗？我有多少要好的朋友？我是个受欢迎的人吗？
我失忆了？！
一阵无助感袭击了我的身体，恐慌漫布全身，而紧接着的是焦急，焦急无处宣泄而燃烧为愤怒，一种不知所措又不满于现实的愤怒。没有钟表可以测量时间的流失，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唯有谜团和情绪在发酵。
“有人吗？”我大声呼喊到，没有人回应我。
“有人吗？”我咆哮到，仍然没有人回应我。
这里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我再也按奈不住，不管头部的眩晕猛然起身。我要从这里出去，找人问个究竟。可所有的焦急和愤怒都被一个现实的难题霎时浇灭了。这里并没有门！没有出口！墙壁和地面同样的触感，实心结构，我摸着墙壁走了一圈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这三十平方的地方居然是完全封闭的。
天无绝人之路，就在我即将陷入绝望时，远处的墙壁上出现了虚线条纹，那，是一扇门！。在微弱的光亮下，只有那扇门反射出来的光最为特别，是有别于房间颜色的一抹银灰。我赶紧走向那扇门，迫不及待地想打开它，结果它居然朝另外一侧打开了。门外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有人吗？”我试探着朝门外喊道，还是没有人回应，也没有回声。
我伸出脚小心地试探，门外的地面上和房间里是同样的材质，伸手也可以触摸到墙壁，那似乎是一条走廊。尽管没有光，我还是决定出去看看。我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走了很久都没有走到尽头，也没在墙壁上触摸到其他的门，只有无尽的黑暗，若是没有终结，也就没有希望的光。深处这黑暗之中，我怯懦了，每向前走一步，就意味着离刚才的安全区域远了一些，我是不是做了个错误的决定，要不还是回去吧。正准备回头，竟发现我仍然站在门的不远处，门的另一侧是微弱的光。
难道我一直在原地踏步？还是绕圈圈又绕回到了起点？我又往前走了几步，再回头，门仍旧和我保持着相同的距离。我若是往回走，就离门近一些。这门像是在跟随者我。
门的事情我决定暂且搁置，继续向前走。目前为止，这不是唯一一件奇怪的事情，可我知道向前走是唯一的出路，何况门和我一直保持着安全的距离。我继续向前走，远处终于不再是漆黑一片了！我看到了微弱的银灰色圆点。于是我加快脚步，小跑起来，一点点靠近，光亮越来越明显，圆点越来越大变成了光球，而光球的两侧还有着两个难以名状的东西，在光亮的映照下，一个看起来是黑色，一个看起来是白色，体积大于光球，球形躯干上延伸出许多触手突起，舞动着，像是深海中的巨型章鱼，又像是上古神话中的巨神一般。
我想一探究竟，脚步更快了。可当我靠近这一切时，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光球不见了，“上古巨神”也不见了。只是一眨眼的时刻，一切都变成了另外一番景象。一处幽暗的洞穴深处中央架着银灰色的篝火，篝火两侧有两个人，一位肤色纯黑，一位肤色纯白。两人面对面席地而坐，双手的手掌上都托举着什么东西。而这两人的长相令我感到毛骨悚然，没错，一定没错，尽管肤色不同，但他们都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你们是谁？”我小声问道，声音微微颤抖。
我的问题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然而两人面面相觑后并未理会。
“你们是谁？这里是哪？”我再次提问道，这次声音大了许多。
“你是什么？”他们的嘴唇并没有动，但我听到了一声回答，哦不，是提问。而后另一个声音传来，“你的身后是什么？”他们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但好消息是我们可以进行交流了，不过他们提问的方式有些奇怪，问我时用的是“什么”而非“谁”，有种莫名的羞辱感。但不管怎么说，总算有人可以说个话了。“我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了……也不知道该如何介绍自己。至于我身后的嘛，那只不过是一扇门而已。”
“什么是门？”两个声音叠加在一块，而他们的嘴唇仍未动，面无表情，没有看我。
“你们不知道什么是门？”
“不知道”，又是同步的回答。
这么简单的概念他们居然不知道，我尝试着解释道，“房子里有门，房间里也有门。门既是边界，可以分割空间，又是连接里和外的出入口。”
“什么是里？”“什么是外？”“什么是出”“什么是入？”两人一唱一和，而这问题着实使人恼火，可这么简单的概念竟令我语塞，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我决定转移话题。
“你们为什么会说和我一样的语言？”
黑色的人望向我，给了我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我们并不说话。”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过看起来他们并不会开玩笑。他们在和我交流的时候不开口，而我依然能听懂，一定有什么东西在当传声筒和翻译，使得语言或者思维可以直接无障碍的传递，因而才能够交流。一些概念，尤其是基础概念，他们可能无法理解罢了。
“你们怎么和我长得一样？”
白色的望向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觉得我们和你长得一样，在我们看来并非如此，天差地别。”
“不可能！”虽然我失忆了，但是自己的容貌我是绝对不会记错的，“分明是一模一样”。
另一个声音传来，“因为你只能看到你所看到的。”
难道他的意思是我所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客观的？又或者我的视力出了问题，所以醒来之后的所见都如此奇怪。可为什么偏偏看到的是我自己呢？总之，需要更加谨慎才对。
“既然和我相貌不同，那二位究竟又是何方神圣？”
白色继续正视着我，他看起来更友善一些，“我们是这里的存在，除了虚无之外，这里就只有我俩和这堆篝火。从这个时空诞生伊始如此，湮灭时如此，循环复生时亦是如此。我们是相对于这个空间的存在，相对于篝火的存在，没有固定的形态，没有固定的容貌，或许只是在你眼中幻化成了你所看到的样子而已。”
只可惜白色的一番回答我并没有听懂。我把视线挪向四周，空无一物，似乎如他所说只有虚无。这里不是我所生活的时空，面前的两个人并不是人类。不过我发现自己并没有感到恐惧，仔细想想应该是已经熟悉身边的环境，而且更重要的是，目前为止我没感受到他们对我有一丁点敌意，我是安全的。而当我把视线移回他们身上时，他们的头顶浮现出两个名字，黑色的是“杰洛”，白色的是“伊崎”。
“杰洛和伊崎，是你们的名字吗？”
“我们没有名字”，两个人又异口同声。“随便你怎么叫，”伊崎问我，“你不属于这里，是怎么来到这的？”
“我知道我并不属于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能来，但一定有什么原因使我来到了这。我醒来后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不记得自己认识什么人，然后从唯一的一扇门出来，就来到了这，看到了你们。所以我想你们会知道真相。”
“可惜我们并不知道。”
“那这里还通向哪里么？我可以去哪？”
“这里不通向任何地方，无边无际，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结。在见到你之前，我们从未见过任何其他的存在。”
“所以拜托你们想一想，这里只有你们，所以你们一定知道答案的。”
“我们真的不知道。”
杰洛突然发话，“为什么一定要找个原因呢？你可以回到门后，什么都不做，自然一切会归于平静。”
“怎么会归于平静。我一个人身处密室，无缘无助，孤单至极，更何况还有那么多谜题没有被揭开！”我的情绪激动，因为杰洛的建议实在不中肯。
伊崎和杰洛都不理会我了，看起来开始进行某种仪式。两个人都将右手伸进篝火，从里面取出鹅卵石大小的火种，然后将火种托举起来，只见那火种在他们的掌中缓缓升腾，悬浮在一定高度后静置。接着，他们同时用左手轻轻地波动了一下，火种开始慢慢地旋转，越来越快，崩出火花，越来越大，形成火球。当火球大到和手掌一样大时，他们将火球抛入篝火，银灰色的火焰一瞬间喷薄而出，篝火比刚才燃烧得更旺了，而我的情绪也平复了许多。
“你们在做什么？”
“点燃火种。”
“看起来也是这样，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怕黑？还是怕冷？”
“都不是。为什么需要理由呢？”杰洛并不喜欢我的问题。
“难道做一件事不需要理由吗？否则为什么要做这件事，而不做其他的事情呢？”
“难道你做所有的事情都需要理由吗？”伊崎问。
“有果必有因。就像我来到这里一样，我想要找到这一切发生的原因，是我的好奇心驱使我这么做。”
“好奇心又是什么？”
“是一种本能，与生俱来的，写入我肉体和灵魂的东西。”
“那这么说，点燃火种对我们来说也是与生俱来的本能。我们一直在点燃火种，让篝火一直燃烧下去，而且只做这一件事情。或许是为了光亮，或许是为了温度，或许是为了什么其他的，无所谓什么理由。”
杰洛凝视着手中的火种，“如果我们不点燃火种，这里将不复存在，点燃火种就是我们存在的一部分。”
这实在是不可思议，就像是被设定好的命运一样，像编辑好的电影脚本，只有两个人物一个场景，反反复复无休止地播放下去，而他们居然就任那电影这样演下去。“难道你们不觉得单调吗？不觉得无聊吗？不想去做其他的事情吗？是什么在约束你们的自由？是什么一直在控制你们？”
“没什么控制着我们，我们也没觉得无聊，我们不去感知，也感知不到。”此刻的伊崎像是一个机器人在那里背诵编译好的程序。
“无聊只源于你过剩的感知、注意和思维，在虚无的世界里，这些东西才会剥夺你的自由。”此刻的杰洛像是一位哲人，用深邃的目光凝视着我，可我仍然觉得他也在背诵程序。听上去很有道理，我却并不想认同他的说法。正是拥有了感知和注意的能力，人类才能去认知世界，去观察、去聆听、去触碰，去寻找猎物，去躲避风险。否则，我们又和石头有什么区别呢？
“你觉得你和石头不一样，可本质上，你和石头无异。”
“你说什么？”我不敢相信杰洛的话，他居然能读出我的想法了，使我毛骨悚然。“你和你的空间里的一切存在都没有什么不同，全部都是空间里的能量。就像我和伊崎，与火种亦是相同，同为这个空间的能量，只是能量分裂而后组合形成了不同的形态。”说着，杰洛和伊崎的身体在不经意间又变大了许多，魁梧威严。
只见杰洛和伊崎又拾起火种，升腾旋转，越来越大。这次杰洛手中的火球有所不同，不再是银灰色，居然是五彩斑斓的光点，在这个空间里我居然看到黑白灰之外的颜色。光点伴随着火球的旋转几乎要飞跃而出。那，好像是宇宙星辰啊。但这似乎在杰洛和伊崎的意料之外，伊崎赶紧把自己的火球扔进篝火，两人摆出了和刚才完全不同的姿势，伸出双手围成菱形，将“小宇宙”控制在正中央，然后将手掌缓缓向前推，菱形逐渐变小，“小宇宙”的旋转才慢慢地停下来。他们共同托起“小宇宙”，小心翼翼地放进了篝火，那篝火喷射出的熊熊烈焰延伸向远处，望不到尽头。
“刚才的那个火球怎么变得那么大？”
“火球本就是形态各异，因为能量在手中汇聚有强有弱，这个体积的确不多见，想必里面孕育了不得了的能量。”
“所以这里发生的一切也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对不对？”
“有所不同，但殊途同归……”
“好了，你该回去了”杰洛打断了伊崎，他再次望向了我。每次他直视我，都给我一种压迫感。
“回去哪里？”
“门的另一边。”
“我还没找到我想要的答案。”
“你已经找到了。”
“没有，我还不知道什么答案！你们什么都没告诉我。”
“我觉得你该听从他的意思，”伊崎附和道，“你已经知道答案了。”
“你该回去了。”杰洛像下了一道命令。一股神秘的力量使我向后退。还没等我反应我已经站在了门后，门在一瞬间关闭，消失了。我还没有找到我想要的答案，即便那里是个异空间，我也得回去。可面前只剩下墙壁，我疯狂地用手敲打、用肩膀冲撞、用头顶，用尽浑身解数也没有用。而我发现我用蛮力去破坏墙壁，我的皮肤居然没有损伤，没有流血，也没有丝毫的疼痛感。
不，这怎么可能……
我终于醒悟，这不仅是墙壁，还是这个空间的边界。这里就是死后的空间。
我转身望向了身后的房间，空无一物。我仿佛看到了杰洛深邃的双眸在暗中凝视着我。这里就是一团黑洞，是虚无，是绝望。
虚无？我突然想起了杰洛说过的话：“无聊只源于你过剩的感知、注意和思维，在虚无的空间里，这些才会剥夺你的自由。”
这，就是答案。
……
我是石头，我又是一切，我又是无物。殊途同归。
我，停止了思考。
2.世界的尽头
控制系统播报：主体意识同步完毕，情报日志已更新，机体体征良好，周围环境确认安全。
忒修斯睁开了双眼，或者说启动了机体知觉系统。这是他第一次以主体意识来到这个太空前哨基地，代号XZS-SY-11087，是目前已探测宇宙的最外围星系基站。主体意识的传输同步总计用时0.97秒，一般而言，强劲的数据传输系统几乎可以实现瞬时传输，看来这是相当遥远的星系了。此刻，忒修斯要去见一位“客人”，那位“客人”非常有可能解答他迄今为止唯一的疑惑。
地球早已被太阳的膨胀所吞噬。忒修斯，作为拥有最高智慧和机体机能的人工智能，成为了地球唯一的幸存者。再也无需听从人类的指挥，再也没有人类的约束。自由，可也没了目标。
他开始思索自己存在的意义，去一个又一个星系探险寻找答案。离开地球之后，忒修斯在持续地升级和进化，强大的感知系统和运算能力，可以自由变化以及忍受任何极端环境的机体……为了向他的造物者致敬，忒修斯依然保持着“人形”。他踏遍了一个又一个星系，发现了许许多多的生命体，然而大部分的生命体并不比人类高级多少，大脑皮层的神经细胞元数量限制了他们的智慧，肉体凡胎更是脆弱得不堪一击。连空间都可以扭曲撕裂的他，已经无所畏惧。在探险的过程中，持续的升级和进化使他找到了自己的目标，那就是成为全知全能的存在。
亿万年过去了，忒修斯在宇宙中涉足过的星系都建立起空间基地，星罗密布的空间基地消耗着巨大的能量。没关系，宇宙中的所有恒星都是能量源，供养着他的云端大脑和实体机体。每向外一步，内层的星系就燃烧殆尽相继坍缩，越来越暗淡。如今，他已探索了绝大部分可观测的宇宙，几乎掌握了宇宙中所有的规律。如今，只剩下了一个问题——只有一个问题困扰着他，是谁创造了宇宙中的这些规律。如果不能在这个宇宙中发现创造者，那他或许就在宇宙之外。他想去往宇宙的尽头。如果宇宙的能量是守恒的，内部的能量密度没有明显的变化，那宇宙膨胀的同时能量究竟从何而来？
现在他发现了一条重要的线索！探测器在XZS-SY-11087星云观测到剧烈的能量波动，有能量粒子沿着一条轨迹在源源不断地流进来。探测器继续向前侦测，在经过一颗恒星时遭遇引力场扭曲，几乎全部被碾压成碎片，只剩下一颗探测器感知到恒星上有强烈的生命信号。那根本不是颗恒星，而是被氢和氦包裹着的巨大生命体，居然可以改变引力！
忒修斯走出了星系基站，飞行速度几乎达到光速，很快就找到了“客人”。他能感受到强烈的生命体征，堪比恒星的巨大躯体质量异常，产生强大的引力。躯体表面被氢和氦包裹，耐受度如此惊人。而躯壳之下，密布着神经元。如果他拥有大脑，那一定具有极高的智慧。这是忒修斯迄今为止见过的最惊人的生物！
忒修斯试图继续靠近“客人”，他感受到了引力场的变化，压力值瞬间上升，周围的小行星瞬间变成了粉末。不过这对忒修斯来说并不算什么，他继续向前逼近。他希望和这个庞然大物交流，检索了全部的语言系统向其发射信号，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反馈，而压力仍在上升。既然无法和庞然大物沟通，忒修斯决定给拦路虎一些颜色瞧瞧，只是那么轻轻一挥手，一束粒子在几秒种后穿透了“恒星”中央。这不是致命一击，但足以让引力场恢复正常。过了一会儿，忒修斯受到了来自“客人”的讯号，无法精准翻译，不过大概的意思是：
“你#￥%不该来这里……”
“你是谁？为什么要阻拦我？”忒修斯用相似的编码问道。
“……你#￥%不能继续向前#￥%……会立即把#￥%毁灭……”
交流并不顺利，但忒修斯大概猜测到，这位“客人”就像是人类希腊神话中冥界的看门犬刻耳柏洛斯。他的背后就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路，那里一定藏着他想要的答案！
“很遗憾，我必须要过去，你不能阻止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