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萋萋何处寻

2020-04-07 20:52:00

爱情

蝶恋花

郑东失恋后在醉月楼订了个包间独自喝闷酒,喝来喝去,酒是越喝越多,人也越喝越愁。愁上心头,无从排遣,只好叫来几个哥们陪他一起买醉。

灯红酒绿的地方正适合纸醉金迷。

等陆离赶到时瞧见满包厢一片狼藉,各色酒瓶垃圾被扔得到处都是,几个人横七竖八的躺着。

陆离不免对郑东这种行径有些看不下去,正欲叫服务生来结账走人,结果那个嚷嚷自己失恋的人还特别地清醒,见他来,竟然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招呼他:“来,喝酒。”

一群人都喝得八九不离十了,还唯恐天下不乱,忙着瞎附议:“来,一起喝。”

再看郑东时,他已经端着酒杯正朝他的方向走来,到底是喝醉了,走起路来的样子十分滑稽,这种场面陆离也不是没有干过,可如今换做他人再做,他心里只觉得这种行为简直幼稚可笑,于是大步流星地走到郑东跟前,抢走了他手里的酒。

郑东红着脸却跟他急,些许是醉意朦胧,些许是微有恼怒,酒精挥发之下,连额头都凸起了青筋,双眉横斜入鬓,倒像是真生气了,反口就问:“还是不是兄弟?”

一群人也跟着瞎起哄:“就是,还是不是兄弟了?!”

陆离没法,只得陪着一伙人一直喝,喝到最后,所有人都喝高了。

一喝高有人就开始瞎嚷嚷:“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郑东就骂:“滚。”

然后又有人说:“哥明儿就给你挑几个好的,要啥有啥。”

郑东又骂:“去死。”

最后有人不耐烦了:“出息,不就一个女人嘛,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纷纷看向了陆离。陆离是在场唯一一位有家室的男士。当初江然与他闹分手时,他的行为举止与此刻的郑东毫无差别。

一群人也是喝高了,喝到最后都神智不清了,他被一群人拾掇,最后抱着酒瓶往地上狠狠一砸,十分豪气地指天发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可是没出两天,就把当初的壮志豪言抛得九霄云外,最后凭着顽强毅力才抱得美人归。

众多兄弟时常拿这事笑话他,就连在婚礼上,一群人也没放过他。敬酒时,大家看着这对璧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不免打趣他,他将江然紧紧拥在怀中,与众人嬉笑怒骂,幸福得简直快要溢出来。

后来一群人逢他就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奈何美女又太少。”

一整间包厢属他和郑东关系最好,两人是从小玩到大,可以说是形影不离。

那会刚到情窦初开的年纪,陆离就遇见了江然,被爱情折磨的,酸辣苦甜,皆有体会。大家又都还小,处理感情问题又不够游刃有余,在郑东的眼里,回回瞧见陆离,他都是一副精神分裂的样子。

于是郑东对爱情这个东西极为抗拒,简直如避麻风,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同陆离一样。

一出马,就摔大跟头。

这不,活到快三十岁,终于也栽了跟头。栽了跟头,又不能像青春期那会,还能死皮赖脸地围着对方打转,也不能像青春期那会,还能在对方面前号啕大哭,更不能像青春期那会,还能连哄带骗地忽悠对方。

人活到中年,总能想明白一些道理,知道有些事情强求不得。可心里就算是再明白,跟明镜似的明白,仍还是生气,伤心,烦闷。

况且这气又无处宣泄,堵在心口一时半会又出不来,真是要命。就好比是硬着头皮跑完一场马拉松,一口气吊着那,上气不接下气,难受的只差想哭!

一群人又开始劝他:“我看算了吧,兄弟。虽说这世道美女太少,但人家火速找了个新男友,我看你在她心里也没多少分量。”

话一出口,郑东就想与他掐架,一伙人原本就喝得东倒西歪,现下又手忙脚乱地拦他。可哪里拦得住,几个人合围也没拦住正在发酒疯的郑东,几个回合下来,一群人倒得四仰八叉。

陆离来得最迟,喝得比他们少,可他酒量差,人已经不算清醒了,但毕竟有家室,心里惦记着回家,只好拽着郑东问:“你到底想干嘛?”

他不知道,要是知道也就不至于在这发酒疯了。

他倒是想问问陶静到底想干嘛。

明明小时候的陶静是个极乖巧的小孩子,给她一个玩具她可以一人玩一个多小时。想回家了,再给她一个玩具,她又能再玩一个多小时。

那样乖巧可爱,如今却成了磨人的小妖精,那样折磨他。

其实,抛开分手事件,两人家世门楣真是旗鼓相当,两家人一直相处得很好,后来郑东的父亲执意要下海经商,陶静的父母在陶静八九岁的时候又移民国外,之后很多年他们就再也没见过。

一直到去年,郑东父母听闻陶静回国,便要郑东去机场迎接下,郑东还老大不情愿,可抵不过父母的要求,只想快点结束这个差事。

结果飞机晚点,在机场足足等了三个多钟头,等得他直犯困。诺大的机场人头涌动,他却是兴致缺缺,百无聊赖之际,仍是不见陶静的影子。

正欲站着打盹,远远就见陶静冲他走来,都说女大十八变,陶静也出落得高挑性感,眉眼里透着自信从容,见到郑东还非常热情地拥抱了他。

这一抱,惹得郑东心花怒放,甚是欣慰,这么多年过去,陶静还能这般,果然帅哥的魅力连美女也招架不住。

转念一想,要是她对每个人都这样,自己也没啥特别礼遇。“你一个小姑娘,逢人就抱,不太合适吧。”他说。

陶静满不在乎,甚至还向他吐槽:“老封建。”

他想想也是。

陶静国外长大,行事风格自然与国内格格不入。他拉过行李箱,对着陶静说道:“小妹妹,走,哥哥替你接风去。”果然一高兴就得意忘形。

结果陶静手一伸,直截了当地开口:“四哥,借我点钱呗,江湖救急。”果真是一副小女孩子家任性胡闹的样子。

这个状况倒是完全出乎郑东意料,他自问对待女人向来出手大方,然而敢开口问他要钱的女人,她是第一个。

还在发愣呢,陶静又说:“有没有啊?给个话呗。”还真是恃宠而骄。

他瞧着陶静一双黑溜溜地大眼睛直直望着他,那样子比起小时候的陶静可爱万分,还没回过神来,陶静又一副极其乖巧模样凑在他眼前,讨好地看着他。

他一怔,四肢百骸好似顷刻无力,连手都不听使唤,情不自禁地就将钱包掏出递给了她。

陶静也没推辞,拉开钱包,拿出里头的一沓钞票,大庭广众之下便开始数起来。

郑东无奈,只好任由她去。

数到最后一张,居然不到五位数,陶静一脸嫌弃,边把钱包扔给他,边还大言不惭地挑剔:“这么少!”

这是郑东第一次感受到窘迫,竟然还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让他难堪。可毕竟是世交,又是女孩子,只得让着点:“现在哪还用现金。”

陶静点点头,仿佛是自言自语:“凑合用吧,总比没有强。”

他听得陶静这样说,担心她刚回国是不是就遇上了骗子,便好意提醒:“什么事啊?看把你急的。可别是人生地不熟,让外人给骗了!”

哪知陶静使劲翻了他一个白眼,傲气凌人地:“谁能骗我啊!”

郑东想想也是,她一个高材生,总不至于处理不了自己的财务状况。忽而想起什么,怕她刚回国要花钱,何况女孩子家,要花钱的地方本就多,于是从钱包里有掏出一张卡,“不够的话,把这卡拿去。”

陶静却推辞,对着郑东笑脸相迎:“现金就够了。”

郑东见如此也就随她去了,便相邀她一同,“走,去吃饭。”几个儿时同伴知道陶静回国,早就按耐不住,要凑一桌搭成牌搭子好聊聊。

还没来得及告知陶静,她就从郑东手里接过行李箱,笑颜如花儿般的说:“不吃了,我还有事呢。”随后就给了郑东一个长长的背影,搞得郑东哭笑不得。

这事过去后两人很久都没再联系,直到有天郑东的公司要去招标。招标就是走个过场,里头一切关系都打点好了。

虽说项目不大,但利润可观,而且要是开辟了这个行业,那公司今后的业务范围会更为宽广,所以郑东也十分重视。

可不知为何,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十家竞标公司里,与他竞争最激烈的那家公司,竟然中标了。这让郑东输的莫名其妙,不知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打了无数通电话,才知道有人存心搅乱。

郑东气坏了,招呼所有与项目相关的负责人通通去查,查查这个背后搞鬼之人。

查到最后,竟然是陶静,他所谓的绅士风度也在利益面前露了面目,直接就给陶静打电话,“好妹妹,你这是存心坑我呢!”

陶静跟他打马虎眼:“四哥,瞧你这话说的,我哪敢啊。”

项目招标很多时候都是暗箱操作,板上钉钉的事情,被他人恶意操纵,而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他又最是见不得。他连方才的好言语都没有了,沉声道:“别给我装啊!”

陶静在那头说:“我只不过就是提前预估了你的项目成本,然后跟甲方公司的负责人喝了杯茶。哎哟,四哥,你也知道,甲方几乎都是你的人脉,我一个女孩子费心费力,才拿到这个项目,真的很不容易了。”

越说郑东越糊涂,她一个旅居海外的人,怎么肯费心费力地为昌盛卖命,而且到手的大肥肉被他人抢走,他的心里自是十分不快活,“为了昌盛,你至于这么拼吗!”

结果陶静哈哈大笑:“四哥,对不住,亲戚公司还得仪仗您来多多关照。”

说得郑东一愣,他倒是忘了,昌盛早前确实有过股权变更登记,只是当时尚有竞争,就没记在心上。

可仍是生气,虽说损失不大,然而毕竟是靠项目来养活手底下的员工,失掉一个项目,总是少了不少银子。

“好妹妹,下次有这种情况,你知会我一声,咱们公平竞争。”

陶静笑得更大声了:“四哥,咱们不一直都是公平竞争嘛,说到底还是你的关系不够牢固啊!”

一句话把郑东气的差点噎死。

倒是陶静十分幸灾乐祸:“四哥,谢谢你哦,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可爱的人呢!”

气的郑东只差没吐血。

结果没过几天,郑东的父母便提议他与陶静两人是否可以相处相处,言下之意,就是为家族联姻做准备。

难怪这丫头下了飞机就问他要钱,还抢他生意,原来是早已知情,故意试探他的。

他们这种人家的婚姻自然是以家族利益为出发点,想到陶静那天落井下石,他就心肝脾肺皆是疼。

郑东自然是反对。

出乎意料的是第二天,陶静竟然主动跟他打电话,约他见面。

郑东心里顿时明白了七七八八,可碍于家族关系,只好婉转表述工作繁忙,实在抽不开身。倒是陶静做足了功课,硬是从陆离那,要来了郑东秘书的电话,把郑东的工作行程摸的一清二楚。

似乎是志在必得,不容许郑东拒绝。

约在郑东洽谈客户不远处的一家咖啡厅,因为要见大客户,郑东穿的十分庄重。许是太过端庄周正,连一向训练有素的服务生都忍不住多看他几眼,郑东倒也没放在心上。

咖啡厅的人不多,环境清幽雅致,倒还真是谈话的好地方。服务生将郑东引到陶静桌前时,郑东不由得吓了一大跳,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备受瞩目,连服务生都顾不得礼仪文化,纷纷侧目而视。

陶静那一身夸张的男性着装分外有特色,只是在电话里头还火急火燎的人,此刻正趴着桌上呼呼大睡,哪有半分女孩子家的样子。

说来也巧,陶静就在此刻忽然醒了,像是从来未曾睡着过。见郑东守约而来,十分殷勤地招呼他:“四哥。”

这一声,仿佛回到小时候。

小时候陶静去他家做客,总会规规矩矩地唤他一声四哥,然后安安静静地呆在一处独自玩。他长陶静两三岁,又是男孩子,还总嫌弃陶静太过于安静乖巧,出去玩也不带她,怕自己外头闯祸闹事陶静会打小报告。

如今这位刻意谄媚的陶静,哪有半分从前的影子。况且之前种种做局,郑东的心里还很不痛快。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说。

“是是是,我这不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嘛!”陶静见郑东只说话,不愿落座,便站起身来一边笑语相迎,一边欲请他坐下。

郑东见她如此奉承,竟然还站起了身往他方向靠拢,神色不免有些凝重,非常害怕咖啡厅的顾客怀疑他取向有问题,于是只好不情不愿地坐下。

刚入座,就听得陶静讨好他:“四哥果真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啊!”

郑东闻言,连眉头都紧锁了几分,也不知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哪里学来的做派,更不愿继续与她纠缠,便没好气道:“说重点。”

她果真在郑东面前转了个圈,自信十足地问:“可以吧,我穿成这样,你父母应该不会强迫你娶我吧。”

理是这个理,可是这也太那个啥了。

为了不嫁人,有必要搞这么大的牺牲嘛。

郑东啼笑皆非:“你不至于吧!”

陶静充耳不闻,只是一本正经地:“你要是觉得行,你也换一身,这样我父母也就不会强迫我了。”

拜托,这种低级行为还要拖他下水,简直莫名其妙,让郑东不免觉得既滑稽又可笑。

“不行。”想到她从中捣乱,自己白白损失利润,这口恶气还没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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