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岁

2021-07-03 21:01:42

古风

九千岁

和我抢馒头的老乞丐告诉我:“像我怎么大的男童,如果活不下去了,可以选择不做男人,去这天底下最富丽堂皇的地方,苟且偷生。”

虽然这世道艰难,但我还是想活下去,否则我千辛万苦来到这世间一遭是为了什么?

所以,十二岁的时候,我偷了银子塞给到来采选的太监手里,如愿以偿的进了那高耸的皇城。

和我一起的,有的是被父母卖进来的,有的是州县献上来的,也有的和我一样,是为了活命,想办法进来的。

还没受宫刑,大太监不让我们出去,关在南三所的房子里,虽然不得自由,但我觉得很不错,有记忆开始,我就是乞丐,从没有过过这样好的日子,有可以避雨的屋子,干净避寒的衣服,不用担心被饿死,也不用怕被其他乞丐吃掉。

三天后,大太监带着我们到一处偏僻的房子外候着,和我一起的人被一个一个叫进去,惨叫一声,然后再被抬出来,下体裹着白布,渗着血,我站着,感觉腿在抖。

有的人想跑,被抓了回来,大太监手里的棍子一下下打在他的身上,打得他不会动了,就拖进屋子里。

我恐惧,却不敢跑,先不说能不能跑出去,就是跑出去了,这个世道也活不了,我要活下去!

挨这一刀,我就能活下去!

排在我前面的人被抬了出来,大太监示意我进去,我抬脚却挪不动脚步,大太监不耐烦了,提着我的后衣领将我推了进去。

屋子里灯光昏暗,有一张简陋的木床,床边站了两个人。

“裤子脱了,躺上来。”为首的那人面露凶相,恶狠狠地说。

我的手也在颤抖,逼着自己向前走,

“磨蹭什么!”那人丢下手里的刀,转头对身后的徒弟说:“我出去抽回烟,这个你动手。”

徒弟谄媚应是,恭恭敬敬的把师父送出门,转头就面露恶意,将我一把推到床上,扯下裤子,

“你最好别动,我第一次动手,歪了偏了可赖不着我,嘿……嘿……”

宫里的太监都有病,自己没有的东西自然也见不到别人有。

冰凉的木板贴在下体,我余光看见举起的刀……痛楚彻骨,全身在抽搐,汗水从头上滑下去,我没有喊,舌头被我咬烂,嘴角血沫溢出来……

我死死抓着床沿,眼睛直直的看着房梁,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

一间房子通铺睡着二十几个人,耳边的呻吟声此起彼伏,时不时还有尖叫,我咬着被褥,不让自己出声,宫刑之后,能不能活下去看造化,叫喊没有任何意义,只会消耗体力,让自己死得更快。

七天,我勉强能坐起身,这几天,和我一起的有好几个发热死了,大太监直接让人扔进了乱葬岗,那天试图逃走的人更是没有挨过第二天,还好我没有不自量力。

大太监拿着一些小竹筒进来,告诉我们,这是我们的宝贝。其他人捧着自己的东西,往日的呻吟声都变成了啜泣声,只有我无动于衷,既然都已经是舍弃了的东西,又何必留着,吃饭的时候,我将属于我的竹筒扔进了水池里。

我被分到无人居住的明泽殿去负责洒扫,明泽殿就我一个人,我动作快,扫完无所事事,旁边就是太医院,我就坐在角落看太医院的人忙活。

太医院燕院使和左院判年近八十,皇上已经准了他们告老还乡,所以这几日太医院新补入两位太医,一位叫葛洪经,面相刻薄,整日高高在上,另一位燕世博则端得是清新俊逸,品貌非凡。我不识字,这些夸人的词是路过的宫女红着脸耳语的,不过她们没机会了,燕世博成婚了,一次路过明泽殿的时候,我看到他里衣里有一抹胭脂……我太无聊了。

上京的七月很热,太监的衣服从头包到脚,体弱的人捂出一身痱子,我虽然不至于捂出痱子,但近日来总感觉下体瘙痒,晚上查看,尽然红肿了,乞讨的时候,我看过很多人因为一个小小的伤口发红然后死掉,太监没资格看医,有病得自个熬着,我必须自救!

燕世博经过明泽殿的时候,我一把拽住他,跪下给他磕头,求他救救我。太医院的人都高高在上,不把伺候的人当人,只有燕世博会在侍女打扫的时候主动避让。额头重重磕在石板上,他是我唯一的希望。

“一点小事,何至于此!医者自该治天下人。”听完我的话,燕世博将我扶起来,随我进殿,给我磕破的额头撒上药粉,然后给我检查。

那些令人窒息的恶意有可能弄巧成拙给你希望。燕世博告诉我,我的下体在恢复,我还可以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行刑的太监那我们不当人,却送我一个大惊喜。

高兴过后,我很快冷静下来,宫里的太监每年都要检查,如果发现这个问题,我不会经历第二次宫刑,但会被处死……

我再次给燕世博跪下,对于我们这样活着都艰难的人,骨气是最没用的东西。燕世博叹了口气:“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等着吧!”

第三天,大太监说我不用去明泽殿了,去太医院伺候燕太医。每个太医身边可以有一位太监做学徒。

我在燕世博身边待了下来,唤他:师父。

师父出身浔南燕氏,有名的医学世家,卸任的燕院使是师父的嫡亲伯父。做太医身边的学徒,明为学徒,其实就是伺候人,每个太医在宫外都有徒弟,怎会把本领传给一个太监。但师父不一样,

“在其位谋其事,你既唤我师父,我自不会让你一无所获!”

师父不让我去做那些伺候人的活,太医院不忙的时候,师父亲自教我识字,记忆药理;忙碌的时候就布置功课让我在房间里自学,师父待我如亲子。

新年,其他太监孤独的守夜的时候,师父偷偷带我出宫。

这几个月的日子太好,我无数次从师父嘴里听到师娘,师父很在乎师娘,如果师娘不喜欢我,我就会失去这一切。

我忐忑的随师父走进燕府,看到我们,一个身穿鹅黄色裙衫、大腹便便的女子起身迎上来,师父也一脸担忧的快步走上去扶住她。

“你身子重,坐着就好,急什么!”

“你偷偷带小敬出来,我能不担心吗?”

见两人提到我,我急忙跪下,给女人磕头,唤师娘,女人一脸笑意,扶我起来。

“一家人,客气什么!我让人备了饺子,你俩先垫点。”

燕氏根基在浔南,燕院使也回了浔南养老,上京就只有师父一家在。小小的院子,挂在廊下的花灯,饭桌上的烟火气,师娘的盈盈笑语笑语,我第一次感觉到家人的温度。

城里放烟花的时候,师父问我新年愿望,我说,我希望师父为我赐名,师父问我姓氏,我问师父,我可不可以姓燕,师父拍了拍我的头说:就叫燕良翼,良翼乘风,直上九霄。

阳春三月,师父连续请了七天的事假,回来后带了一筐的红鸡蛋,师母生下一位小千金。满月的时候,我随师父回去看望,红色的包裹里躺着一个白白嫩嫩的女婴,正闭着眼睛睡觉,师父出去给师母端吃食,我守在摇篮边,陪师母说话,忽然,我感觉手指被什么攥住。

“看来小唯儿很喜欢良翼哥哥,抓着哥哥不放呢!”师父回来,放下托盘打趣我。

我转头看摇篮里的小女孩,她抓着我的手指在笑,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我心中悸动不已,悄悄握了握她的手,软软的。

师父医术高明,又有燕院使铺路,在太医院的路走得很顺畅,我也能经常出入皇宫和燕府。小唯儿是个好动的孩子,经常闹得师母不得安宁,每当师母头疼的时候,我就把小唯儿抱到院子里玩,在我怀里,小唯儿很听话,我看着她从襁褓里柔软的孩子歪歪扭扭的坐起来,会走路,用模糊的声音喊爹爹,娘亲,还有……哥哥。

小唯儿四岁的时候,师父做上了左院判的位置,但师父说:“你襄姨自由惯了,在上京待不习惯,等小唯儿再大一点,我就辞了太医院的事,带他们出去游山玩水,不回上京了。”

我知道师父早就不想在上京待了,这些年,皇帝才能仿佛在夺嫡上用完了,精力也耗尽了,身体孱弱,于朝政上昏庸无道,如今天下民不聊生,奸臣当道,宫里更是乌烟瘴气。师父当年进太医院本来就只是为了燕院使的愿望,如今燕院使松口,师父迫不及待想走。

师父还说,他走了,我的身份在宫里终究是有危险,如果我愿意,让我假死出宫,和他们一起走。

这些年,每年的检查都由师父帮我蒙混过关,进宫走一遭,我受尽苦楚,也识得师父、师娘、小唯儿,我像溺水之人紧紧抓住这棵救命稻草,自然不会轻易放手。

我摔了师父晾晒的一筛药材,被师父赶去守冷宫。我在师父身边太过惹眼,想假死脱身,自要先消失在人前。

冷宫的日子虽然一个人,但与刚进宫时的明泽殿不一样,我无限期待着出宫的日子,我还在冷宫的土地上种下香料药材,小唯儿不喜欢动物香料,我想给她做个植物香囊,不知道我那么久不出去陪她玩,她会不会忘了我?

第一年的香料做成香囊,师父偷偷来看我的时候告诉我,小唯儿特别喜欢,吵着闹着要见哥哥。今年的香料也结果了,我在院子里认真的翻晒,师父许久没有来看我了,等他来,我又可以把香料给他。冷宫门外经过两个宫女,透过门缝,我听她们说:

“听说燕夫人从教坊司逃出来,到刑场抱着燕太医的尸体就服了毒……”

“唉!这世道好人难活呀!燕太医多好的人啊!如今他们夫妻一去,苦了那燕小姐了!”

手里的药材重重摔在地上,我冲出去抓着那两个人的衣领,

“你们说什么?师……燕太医怎么了?”

“你……你不知道吗?燕……燕院判为刘贵妃催产,结果弄错了药量,刘贵妃血崩,皇上赐……死了燕院判!”

我一松手,两个宫女飞逃走。师父的医术高明,怎么可能弄错药量,他们污蔑!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院子里的,师父已经准备好了假死药,我们就要出宫了,为什么会这样?我站不起来,浑浑噩噩躺在院子里,刚刚还晴空万里,不一会就已倾盆大雨,人生如天一般无常,我临门一脚就出宫了,宫外还有广阔天地让我良翼而飞,如今我该怎么办?

“呜……呜……哥哥……呜呜……哥哥……我怕……”

谁在哭?小唯儿?是小唯儿。

“小唯儿别哭,哥哥在!”

我从噩梦中惊醒,师父师娘都不在了,小唯儿那么娇气……那么爱哭,谁能哄着她……小唯儿只有我了,我不能死!

宫里没有秘密,只要有心,万事都能知道。后宫无子多年,今年年初,刘贵妃和舒美人同时怀孕,皇上金口玉言,谁先产下皇长子就立谁为太子。师父得皇上御旨照顾刘贵妃,刘贵妃心急,暗中命师父准备催产药,师父不允。

半月前,舒美人发动,刘贵妃自己却没动静,看师父竟冥顽不灵,使人带走小唯儿要挟师父,师父无奈,为其准备催产药,使得刘贵妃先于舒美人产下孩子。只是没想到孩子生下来了,刘贵妃却因血崩而死,皇上震怒,查出催产药一事,还查出师父的方子中有一位药用量过大,造成了刘贵妃的血崩。

师父被判斩首,妻女皆没入教坊司。

师父斩首的那一天,师娘带着小唯儿从教坊司逃出来,自己到法场陪师父同死,小唯儿却不知所踪!

师父曾教过我,要想知道一件事是谁做的,只用看最后谁得利。舒美人身份低微,无资格扶养皇子,生下的孩子认在皇后名下,封了太子!皇后成了这件事最大的赢家。刘贵妃得宠跋扈,两人积怨已久。太子比大皇子整整小了半月,那有要生的人能等半月,皇后算计刘贵妃,让舒美人假意临产,刘贵妃心急服用催产药,却不知道催产药被动了手脚。师父的命成了她们斗争的牺牲品!

师父良善却不蠢,好好的催产药为何出问题?太医院里有皇后的人,这个人职位还不低。师父待人亲厚,谁与师父有这般深仇大恨,非要置师父于死地?和师父一同进入太医院的葛洪经,两人同年入院,在太医院却处处低于师父,左尊右卑,师父做了左院判,他却是右院判,院判的位置有两个,院使却只有一个,他心胸狭隘,自是恨师父入骨!

这两天,冷宫旁的宫殿时不时传出婴儿的哭声,为了先产下皇长子,不顾皇嗣安全使用催产药,刘贵妃即便死了也遭皇上厌弃,生下的孩子还未满月就被扔到这偏僻的宫殿由老嬷嬷扶养。

这宫里多的是爬高踩低的,一个废妃的孩子,只有一个老嬷嬷,即便不被饿死,到冬天也会被冻死。

我日日将自己的口粮省下来送过去给那个孩子,他不能死!我得借着他的身份往上爬!

我从未有现在这样痛恨自己身份卑微,师父遭难我最后才知道,想找小唯儿却也无能为力!从前我只想找一个世外桃源,和师父师娘还有小唯儿一起生活,事到如今,我孤家寡人,我要站在权利的顶端,我要这些恶人挫骨扬灰,不得好死!

我将师父给我傍身的银子塞给大太监,换一个去太子东宫洒扫的机会。我没有后顾之忧,用钱大方,还会点医术,很快就在东宫混熟,被东宫大监调去伺候小太子。

比起冷宫旁的大皇子,太子幸运得多,皇帝每隔几天便摆驾东宫,和这个孩子待一会。

“这孩子刚生下来时闹腾的很,这几次却乖巧得多了。”

“回圣上,奴才有一安神的药方,交太医看过,对太子殿下有益,便用上了!”

“何药方?承上来朕瞧瞧。”

我跪行到皇帝面前,掏出怀里的药方奉上。第二天早上,皇帝对我的赏赐就到了东宫。

我在太子身边三年,在皇帝面前混了脸熟。皇帝选了太傅,给三岁的太子开蒙。结果不到一月,太傅就被皇帝罚跪在勤政殿外。皇帝问太子功课,半个月的学习,太子不只没有学会一个字,竟话都还说不清楚!

太傅的用心宫中众人都看在眼里,如此用心,太子竟还学不会,宫中流言四起,皆言太子弱智,不堪大任。

皇帝斩杀了几个嚼舌根的宫女太监,自己却心生怀疑,秘密召集朝中大儒太医给太子测试,众人一番检查,皆战战兢兢跪下,颤着声回:“太子尚未开悟!”

赶走众人,皇帝气急攻心,连续一月缠绵病榻。

皇帝倒下了,其他人却蹦哒了起来。朝中太子皇后一党的人惊慌不已,使出浑身解数想治好太子,后妃和其母族却想起了大皇子,太子弱智,大皇子就有很大机会,明里暗里使人往冷宫,争着抚育大皇子。

皇帝刚缓过气来又差点气晕,前朝后宫竟没有一个纯臣!

只是做皇帝,在艰难也要撑下去,太子已经无望,皇帝做决定前想再看看这个自己疼爱多年的儿子。皇帝来的时候,我正在训斥东宫的下人:“你们这群狗东西,仗着有了后路、有了依仗便不敬太子,可知何为忠义?不知道的看看小李子,无亲无故,无牵无挂,忠心太子!小李子,明天你就到太子跟前去伺候,月例涨一半!”

随着小李子的千恩万谢,我看那明黄衣角未踏进东宫就急匆匆回了勤政殿。

太子位非同小可,皇帝没有废了太子的地位,只贬了几个闹得最凶的朝臣和后妃,同时颁下圣旨,建立东厂!

我的话就是说给皇帝听的,无亲无故、无牵无挂的人才会是纯臣,宫里多得是太监满足这些条件,我这样的身份想入朝为官绝无可能,既然如此,我就建一个有权势,又能容得下我的地方,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唯儿,等我!

可能是感念我给他提的醒,我还未运作,皇帝就把我调进了东厂。后面几年,我用尽浑身解数往上爬,其他太监可能还是有血有肉的人,我不一样,我是皇帝手里的一把刀,不论好坏,不管是非,皇帝指谁,我就会让谁人头落地!我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私交,在皇帝面前,我没有秘密!就这样,皇帝越来越信任我。

手里的权势越多,我暗中派出去寻找小唯儿的人就越多,但都一无所获!直到小唯儿失踪第六年,有人送回一点消息:师母在上京曾救过一个农妇,后一直与其有来往,师母逃出教坊司后与其见过一面。

我赶到那农妇家中,当年贫困得无力就医的农妇如今已建起青砖红瓦的三进小院,还有良田百顷,但我并没有在农妇家中找到小唯儿。生死之际,师母不会无缘无故去见无用之人,我把染血的刀架在农妇脖子上,农妇先是声称不认识小唯儿,后又说小唯儿自己走丢了,直到我将她丈夫的头砍下来,她才说实话,她竟将小唯儿卖给了仙乐司!

师母救过她的命,最后还给了她这么多的银钱,她竟敢如此对待小唯儿!我赤红眼睛,当着她的面杀了她的儿女孙辈!但没杀她,我让人将她带回东厂,每日割下她一块肉,我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日夜不停赶到沪洲仙乐司,一刻不敢停歇,我晚一刻,小唯儿就多一分磨难,我心如刀绞。

仙乐司的人战战兢兢的跪在我面前,听我问小唯儿,众人面面相觑,司主结结巴巴的说,小唯儿半月前染病死了!还拿出了小唯儿的香囊,叫出了为她诊脉的郎中!

我不相信,疯了一样将仙乐司砸了个稀碎,胸中一口血喷出,被属下抬回了上京。

小唯儿,为什么?我都要找到你了!你怎么不等等我呢!不论你受了多少苦,你活着,我都能补偿你啊!

小唯儿的死带走了我活着的意义!我不知道我这些年做的事是为了什么,我接下来要做什么。心死如灰,一口血让我在床上躺了许多天,直到皇帝派院使葛洪经来给我治病,看着他意气风发的脸,我知到了活下去的意义!这些害死师父师娘,害死小唯儿的罪魁祸首,我要送他们下地狱,才能下去给小唯儿赔罪!

我开始疯狂的排除异己,拉拢人心,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皇帝对我的失控很不满,多次斥责我,还想扶持人代替我,我皆无动于衷,每次面圣前,我都会在红凌花下站一个时辰,终于,皇帝在嫔妃侍寝时竟然马上风,瘫了。师父给我的安眠药方,成年人单独使用,效果奇佳,但若配入红凌花粉,则气血不通,易燥易怒,易中风!还有一点,幼儿多用,弱智。这么多年,宫中竟无人发现,可见师父医术无双啊!

皇帝德行有亏,太子不堪大任,我拥立大皇子继位,年号天禧,自为摄政王,九千岁!

新皇继位,彻查刘贵妃冤案,师父被平反,下狱时,皇后和葛洪经苦苦哀求后又破口大骂,我无动于衷,将葛洪经凌迟处死,皇后则砍去手脚,放如酒瓮,做成醉骨!

皇帝年幼,无法亲政,我把持朝政,又没耐心与这些官员周旋,所以我让人去查,只要是贪官污吏或草菅人命之人,只要证据真实,即便不过审,不定罪,东厂的人也会手起刀落,血流成河!

民间皆指我草菅人命,陷害忠良,只是他们不知道自认为忠良的人是什么样的魔鬼!

我也不在乎,对我好的人不在了,是能止小儿夜哭的煞神或者是为国为民的忠臣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像一个疯魔的人残暴地清理着这个世道的毒瘤,我的名声越难听,我看到百姓的生活就越好。我让人带新皇去看那白骨遍地的场景,带他去看人吃人的罪恶,我告诉他,这都是他们皇家的错,如果我哪天横祸而死,我希望他不要再让他的天下变成这个鬼样子!

天禧四年,密探来报,翼洲大量人口失踪,多是壮年男子,手下的人多方探查,仍查不出原因。我亲自前往,衣衫褴褛的在翼洲晃荡,终于发现一批形迹可疑的人!我装做体力不支晕倒在他们面前,被他们带走,后面的事也就顺理成章,被卖进矿场,查出矿场主翼洲知州刘观,只要我发出信号,东厂的人就会冲进来让刘观身首异处!

但是,我见到了……小唯儿!

我闭着眼睛躺在笼子里,人贩子从外面仍进来一个女子,我本没在意,只是身边的气息越来越熟悉,我睁开眼睛看了看面前的女子,是小唯儿!我永远不会认错!

我的身体在颤抖,我伸手想碰碰她,我怕这只是我的梦,我经常做这样的梦,但都没有现在真实。我手要碰到她发丝就看到她睫毛动了动,她要醒了!身体比大脑先做出反应,倒下装睡,我不知道该怎么让她面对如今的我!

小唯儿坐起身,她在打量我,我攥着衣角,既害怕她认出我,又害怕她不认得我!果然,她没有认出我,我趴在地上心里抽疼。

小唯儿被带走,我跟着去救她,看着她将那些人戏弄了一番又被扔回我身边!矿场里,我看着她无数次将粥熬糊,无奈只能去帮她!我很高兴,这样调皮,娇气的小唯儿应该没有受多少苦!未来,我都会护着她!

逃出矿场,我让小唯儿先走,我终究无法让她面对我九千岁的身份,等我杀了刘观,我就去找她,不做九千岁,只做小唯儿的良翼哥哥。但是小唯儿拉住我,低着头给我包扎,我与她分开这么多年,久别重逢,我一刻也不想和她分开,我把她留在木屋,然后去处理刘观,完事后特意换了一套白色的袍子,到木屋,与小唯儿坦白身份!

我捏着小唯儿的手,不错眼的盯着小唯儿,害怕从她眼里看的一丝恐惧和排斥,还好,没有,小唯儿永远是良翼哥哥的小唯儿!

小唯儿随我回上京,从她口中,我拼凑出了当年的真相。傅芫华为了彻底斩断小唯儿的过去,使小唯儿假死脱离仙乐司,同时也骗了我!

只是真相好像没我想的那么简单!

千岁府里,小唯儿每日开开心心的待在我身边,我们的关系越来越好,行为也越来越亲密,我知道作为兄妹关系,我们越界了,但小唯儿是我生命里的光,我拒绝不了!也不想拒绝!

给师父扫墓的时候,我跪在墓碑面前,我告诉师父,我不想做他儿子,也不想做小唯儿的哥哥了,我要做他的女婿,做小唯儿的丈夫,让小唯儿一辈子陪着我!要是师父还活着,他一定会瞪着眼睛把手里的书甩在我身上让我滚……

太傅来告状,说小皇帝迷上了捶丸,我进宫训斥小皇帝,还没有见到小皇帝,就有暗卫赶来说傅芫华来了!我感激他,在我没有赶到的时候,是他救了小唯儿。所以我该见见他,当面与他道一声谢!

结果,我还没进千岁府,管家就跌跌撞撞跪到我面前,哭丧着脸说小唯儿被傅芫华强行带走了!

我已经把小唯儿弄丢一次了,难道还要弄丢第二次吗?不,我急马追到城外,拦在了傅芫华面前。未见到傅芫华前,我以为傅芫华应该是疼爱小唯儿的,之所以带走她,不过是不想小唯儿与我在一起,见到傅芫华,我才发现,傅芫华和小唯儿之间有一种微妙的关系,他们之间并不止普通的师徒关系!而傅芫华对我有着一种莫名的恨意。

我的武功是师娘教的,师娘是江湖侠女,加上这些年刀口舔血的训练,打败傅芫华轻而易举,因为小唯儿的话,我放下架在傅芫华脖子上的刀,让他走。

从傅芫华的口中,我还知道了一个叫瑶瑶的人,预感告诉我,如果查清这个叫瑶瑶的女人,我们三个人之间的谜团就会解开。但这件事后,小唯儿仿佛不认识傅芫华这个人,对一切闭口不言,我感受到小唯儿不想再和清药谷有任何关系,我不想让小唯儿不舒服,所以也选择不提!

再后来,小唯儿二师兄带来傅芫华病重的消息,小唯儿纠结许久,还是决定回清药谷看看,回去前,她将一切真相告诉我,

“爹爹为我取名‘唯’,将我视为天下唯一,结果我竟做了那么多年她人的替身,我想将一切的不堪埋葬在和你重逢之前,所以一直瞒着你!良翼哥哥,对不起!”

小唯儿还说:“师父即便目的不纯,但他将我带出仙乐司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如果他临死前最后的愿望是我这一张脸,我成全他这一次,最后一次!”

我理解小唯儿,像我们这样历经苦难的人,谁给我们一棵救命稻草,我们都无法轻易忘怀!这件事如果非要找一个罪魁祸首,那就是我,如果我早一点找到小唯儿,不让他们相遇,就不会有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缠。

我还想起了傅芫华口中的瑶瑶是谁,刚坐上东厂厂公的时候,先皇送我一处府邸,就有不少人往府邸里送女人,我从不回府里,便随他们去,从不理会,因小唯儿从小喜欢火红的衣裙,我便对红色情有独钟,这些人不知从那知道我这个喜欢,送进府里的女人皆一身火红!之所以想起卢清瑶,是因为她郁郁而死的时候,看管府邸的人给我报过信。

我和小唯儿约定,她将我带到清药谷外,如果她七天还未出谷,我就顺着她给的地图进谷救她。

再次见到傅芫华,我就知道这个人疯了。我找不到小唯儿,所以故意告诉他我会和小唯儿白头偕老,他果然神色慌乱,带我进入密室。

小唯儿还是没有杀傅芫华,她给傅芫华织了一场美梦,让他永远沉睡。

回京的马车上,小唯儿靠着我休息,睡眼惺忪时说,世间万般求不得,若成执念,终究会让人成魔!

我吻了吻小唯儿的头顶,不敢答话,卢清瑶是傅芫华是执念,小唯儿又何尝不是我的执念。这些年,我做了多少事,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皆只为了小唯儿,如果没有小唯儿,我并不会比傅芫华好,孤家寡人,我会抱着年少时的慰籍和仇人的鲜血不得好死。

小唯儿睡着了,我将她转过来抱在怀里,理了理她额头上的碎发,我比傅芫华幸运,我爱的人如今躺在我的怀里,我们会治好红颜醉,会完成师父师娘当年想做的事,去很多地方,看很多景,最后白头到老,永远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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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气凋伤,怎得英雄慨而慷? 笑骂跌宕,终化成一阵冰凉。(一)今夜月明星淡,月光铺洒在庭院里大簇大簇的黄花上,那菊花开的密实,在风中张扬摇曳,在夜里烧出一捧明黄的火来,倒也别有一番滋味。风略有些凉,暑气在这个季节早就消散了大半。我搬来一小几,备好小菜置于庭院中。稼轩病了许久,今夜出来透透气也是好的,只是月寒风凉,稼轩身子又弱,只得披上厚衣,且绝不能让他沾酒。以茶代酒,再配点他喜爱的桂花糕……对月酌

一生,一念,皆为一人!

他这一生皆为她一人而已,就算她伤他又如何!“离哥哥,好冷呀!我走不动了”妙龄女子扶着路边的枯树,喘着粗气,看着有些虚弱。“茉儿,过来。我背你”夏常离朝姜茉一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说着还做出了一个蹲下的动作。“离哥哥,我们暂时休息一下吧!”“走了这么远了,他们应该追不过来了”姜茉一看着已经很疲倦的夏常离。“也好,那我们休息一下再赶路”“离哥哥,你说我们还能走出去吗?”姜茉一看着夏常离,此刻她的心有一瞬

一觉醒来我在疯批床上(上)

你只管嘴硬,小姐姐,我就喜欢把你硬骨头一点一点磨挫成灰,再看你摇尾乞怜的样子。 一张狞笑的脸贴在我面前,我一句卧槽没发出声,这才反应过来这厮死命掐着我脖子。要死了要死了!在我白眼翻上天,即将驾鹤去极乐净土之际,他兀然松了手,狰狞的脸也满足一笑,我这才看清这是个人间绝色啊。原来好看的人狞笑着也是丑的。他抚在我脖子上的手向前一移,轻轻摸着我脸:[姐姐,怎么不叫了?]我:???[没镜子也有尿吧,看看你的

驭夫记

镇王死了,我母仪天下,顺便给儿子找了个爹。元和七年,镇王李绛夜于边塞一战以身殉国,举国嚎啕,连圣上也罢朝三日以示哀悼。我,年仅二十六岁的镇王妃成了寡妇。 镶着金角的玉石棺材被抬到镇王府时,我和静姐儿、华哥儿披着丧服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旁边的街道上自发的围了密密麻麻一圈披麻戴孝的民众。“镇王妃,节哀顺变啊!”为首的老公公满脸哀伤,倒是比我这一左一右的儿女瞧着还要悲凄些。华哥儿小手一挥:“抬进去吧,

参商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幽冥路,忘川河,奈何桥上,孟婆汤前,我手持一碗汤药递给过往的“路人”。从此,前世恩怨,繁华尘世便随这碗汤化作飘渺。我干这行也有一些年头了,久到自己都不知是千年还是万年,我只知道,每天做着同样的事,说着同样的话!这些年来,我看过太多的人,他们或悲情,或随意。我自诩已经能抵挡一切,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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