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与妖

2019-01-30 14:07:35

古风

言欢做了一个梦,梦中的江湖有一片绿竹婆娑、花影重重。

江湖里有个女侠,穿着雪缎裁成的中袖衣裙,裙摆镶着粉色的荷花边。

女侠恣意,江湖中人人皆知。

她爱喝酒,也爱耍酒疯。

但毕竟是女侠,每当江湖中的男女老少碰着女侠耍酒疯时,都会笑眯眯感叹,“呀,这便是传说中的风流侠骨么?”而不是掩着口鼻绕道而行,因为女侠在江湖中还是很有威望的。

扶老人,救小孩,打坏蛋……女侠干得很顺手,大家也夸得很顺嘴。所以即使女侠三更半夜喝醉后在大街上蹦蹦跳跳,抑或唱些不着调的小曲儿,甚至随便跑到一户人家门前砰砰砰的砸门板,又喷着满口的酒气笑嘻嘻地说抱歉,大家还是会原谅她醉后的品行不端,崇拜仰慕她的人还会依旧冒着星星眼昧着良心去夸她。哎,谁让人家是女侠?

可是女侠最近干了一件让江湖少女很是疯狂嫉恨的事,她强行轻薄了手无缚鸡之力可颜值在江湖中排位第一的苏何公子。

公子苏何,金陵人士也。好读书,擅吹笛。所读之书,如江水之滔滔,无以计数。一曲笛音,让那江城的五月,落起梅花。偏他又懂写些风云变幻的文书,一双素手执笔之墨,引得京都的达官贵人纷纷传看,如此这般,苏何公子的名声便由京都达官传至平民百姓家。若说这苏何长得不甚好看,那这举国上下不过多个才子罢,可可恨的便是此处,这位苏何公子,真不能用好看来形容,而应该用精致,没错,标致到精致……

如此这般,举国上下多的不仅仅是一个才子这么简单了,而是多了一个全国万万少女的梦和一个全国万万少年的恨。总而言之,苏何公子便是那个集所有折子戏中奶油小生的软硬实力于一体的男人,堪为下到两岁稚女上到八十岁老妪的梦中情人,亦是九州内外全体男人的情感公敌。

如斯公子,天生就是被用来仰望的。

而当一个被仰望的公子被轻(玷)薄(污)后……

罪魁祸首:揉揉眼,打哈欠,喝高了,头有点痛,不管了,出去找点吃的……大街上有人说苏何公子被玷污了。哦,关我屁事。大街上的人又说那个人是我。嗯,嗯?嗯……轻薄就轻薄吧……我好饿,快给我吃的……

千千万万少女:咬帕子,掉眼泪,心口疼,暗自销魂不言中……(侍女)哎哟,来人啊,小姐晕倒了……

万万千千少男:女侠厉害……该吃吃该喝喝哈……啥?我未过门的妻子心绞痛了?!苏何活该你被轻薄诶……

某受害者:……

某受害者的侍从:公子,我们去砍了她吧……

受害者:不妥。

侍从:公子善良!

受害者:光明正大,坏我名声。动手需在暗处。

侍从:……公子真是……英明!

于是,夜黑风高,杀意渐起。

正在屋中更衣的女侠忽感双颊生风,眉尖一挑,抹开手边的长剑,挽了个剑花,信手便将从暗处射来的木箭削成了几段。舍铁箭用木箭,不是暗杀却是引战?有意思。

女侠兴致顿生,随手取了条缎带绑住自己的头发,换上衣服,一个翻身就跃上屋顶。

满天星光,满屋月亮,人生往往在一个特别虚幻的环境中突现转折。

屋顶视野好,女侠一望便望到站在自家院子的两个人。一个手按佩剑,眉目冷冽,一个负手而立,月朗风清。

只一顾,终身误。

女侠的心怦怦跳,哎呀,那位谪仙般的男子,甚悦她心。

女侠思忖着要说些什么制造一个完美开场,还未等她开始造作,冷冽男子一个小飞刀就射了过来,堪堪划过她的耳际。女侠一下就炸毛了,让她在心仪男子面前丢脸,这个冰块呀,不可饶恕。

女侠身影微动,一下就移到二人面前。冷冽男子大惊,出声喝道:“你个女贼,想做甚?”

女侠对他摆摆手,表示对他不十分地感兴趣,凉凉开口:“我找这位公子说说话,想干架一边去。”

冷冽男子大怒,正想拔刀相对,谪仙男子便抬手示意了一下,他皱皱眉,退至一边。

女侠挑眉,哟,原来是个凶巴巴的侍卫。

她并不太想搭理冰块,也不看他一眼,堆了满脸笑容便望向谪仙男:“敢问公子芳名?”

芳名?谪仙男在心中默默咀嚼了一下这两个字,微抬眼帘,看着女侠满脸的笑,映在月光下,清灵生动,不说美目盼兮,却称巧笑倩兮。

“在下……苏何。”公子淡淡开口。

女侠笑容完满,抬手作揖,“原来是苏何公子,久仰……”下一秒她好像想到什么似的,笑容冻结,再次开口时声音却是微颤,“苏何?就是……那个……”

苏何公子点点头。

女侠倒吸一口凉气,突然对自己更崇拜了几分。

苏何却是冷笑。

女侠的心里有烟花噼里啪啦炸开,头有点晕晕的。

苏何再次开口,声音却冷到极点:“你该为你的行为负责。”

女侠脸上红云飘呀飘,害羞忸怩:“负责呀,好呀……人家愿意为你负一辈子的责……”她素来英姿飒爽,此番害羞,着实看着很是瘆人。

冷冽男一直注意着女侠的举动,看到她的羞涩,内心一股恶寒升起,什么呀,她这种饿狗看到肉骨头的表情好恶心。

苏何皱眉,她显然误解了些什么,无奈开口:“在下被女侠毁了名声,只是想要些补偿……”

女侠一下警惕起来,难不成大名鼎鼎的苏何公子是个专业小扒手?于是她的脸色尴尬了几分,纠结开口:“在下……委实是个穷人……”

冷冽男嗤笑一声,“切,你那点破钱确实不够给我们公子买条发带。”

女侠皮笑肉不笑,打哈哈道:“公子当真土豪。”

冷冽男很不高兴,这种丑八怪说话真真乡土,他们公子明明是个有气质有内涵有教养的有钱人家公子。

苏何不欲多说,轻呼:“阿七,噤。”

阿七收声。

女侠撇嘴。

苏何继续转向女侠,淡淡说道:“听说女侠与听雨轩有些交情。”

女侠不好意思点点头,确切说,她与听雨轩的老板有几分交情,偷喝藏酒的交情。

苏何点头,“既然如此,就请女侠帮我做一件事,权当负责吧。”

女侠豪爽,立刻答应。毕竟如此绝色,多些交集也是福分。

苏何扯了抹极淡的笑意,“那边请女侠帮我至听雨轩打听御炼的下落。”

她歪头想了会,御炼,上古七大神剑之首,百年前匿迹于江湖中,若想寻得名剑之踪,还真是要去听雨轩打听。

女侠生来好施善行,面对心仪男子时,渴望贡献的心理愈发膨胀,于是翘起鼻子夸下海海口:“打听?我帮你寻到便是!”

苏何眸子暗了几分,笑意蔓延,“如此便多谢女侠了。”

女侠很是自得,美男的谢意,最是拒绝不得。

翌日。

女侠趁着没人,翻身爬墙摸近了听雨轩老板的房间。

她抬手敲门。

屋内有声音传出:“听雨轩中听雨落,雨落之时万物生。购买情报请推门。”

女侠很是鄙夷这种有事没事的装逼,一脚便踹开厚重的木门,大爷地进入这个纱帘重重的房间。

她看着这些纱帘很是头疼,便不满叫嚷:“花雨你有事没事装这么多帘子作甚?看着都热得慌。”

话刚落音,帘子便被猛地拉开,露出一张妩媚妖艳的脸,虽然脸色有几分黑。

花雨开口酥软,却暗藏嫌弃:“你来干嘛?这儿又不是酒窖。”

女侠笑得很赖皮,“小花呀~我不是来喝你酒哒,我是来问你点事的……”

花雨冷笑:“给钱就给情报。”

女侠不乐意了:“给啥钱呀,你看呀,若我喝了你那百年的醉尘香,你损失的银子都可换十个情报了,这样吧,我保证不喝你的醉尘香,你说个情报给我可好?”

花雨觉得有那么几分道理,便点头同意了。

女侠得意的笑呀,“御炼在哪?”

花雨的眉头一下皱了起来:“这个情报级别很高,给钱。”

女侠惋惜摇头:“我还是喝了你那百年珍品醉尘香吧……”

花雨着急了,无奈:“要不是轩中无人打得过你,还轮得你在这嚣张?”

女侠笑嘻嘻:“自是轮不到我。”

花雨叹气,只能告予她:“西岭城中望春阁中。”

女侠傻眼了,啥,匿迹的宝剑却是在闹市间?难不成真是那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去处”?总而言之,她觉得藏剑人脑子有点问题。

不过之后的事实证明,藏剑人脑子一点问题也没,反是顶聪明的。

西岭城。

当女侠站在望春阁脚下,抬头仰望高高的阁楼时,背后人流不息。

有路人认出她来,在她背后小小声交谈,满脸崇拜。

女侠眼角有点抽,花雨不会给她一个假情报吧?

她叹了口气,握了握手中的短刀——苏何在她临走前赠与她的短刀,心里有丝丝甜蜜涌起。

女侠在临走前曾拜会苏何公子。

三日前。

流月院竹风飒飒,女侠心怀忐忑穿过绿影重重。

她不曾料想,绿影深处竟是一片似锦的繁花,有如玉公子坐于花影深处独自斟茶,双手对弈,茶香袅袅,落棋声声……女侠就如此一瞬之间,让乱红迷了眼,被花团中的公子迷了心……

苏何似是预料到她会来,也不抬头,只是淡声道:“来了就坐吧。”

女侠难得踌躇了会,而后才举步上前。

拨开重重花枝后,女侠掀袍坐至桌前的石凳上。

细细打量后她才发现,青石桌上还放着支玉笛,青翠如竹。

苏何左手执黑,右手持白,正自己与自己对峙。

落子清脆,勾得女侠的心痒痒的。

公子游戏于黑白之道,女侠支头凝眸于对方。

风声无言啊,却抚了二人的脸颊。

时间无声呀,却温柔凝视了二人。

许久,公子执棋之手才缓缓收回,却是端了一杯冷茶。

女侠皱眉,一手挡了苏何即将入口的冷茶,一手斟了杯热茶给他。

公子反手推开,继续将冷茶送入口中,只一句:“冷茶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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