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贺泽方才打破这静默：“曹、兄……你比我大两岁，你我两家交好，我们自小一起玩耍，一起练习双刀术。那年你走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不情愿！我结拜的曹兄，他走了！
“我二十二岁的时候，投在知府大人的门下，做了一名小捕快。我把双刀改成单刀，但是，我还是想着，你会不会回来？我甚至会梦见，与你一起做捕快，一起除暴安良，保一方平安……我万万没想到，你居然会是杀手无心！更没想到你会杀了知府大人全家！”
曹亮抬眼望着这位官爷，问道：“可你，后来还不是猜到我就是无心？”
“因为你那招‘对门红’！”贺泽方答，“当年师父就说，你的‘对门红’与旁人不同，在刀锋走到末处时，会带出一个回勾，形成特殊的伤痕。我就是在查验大人府上家丁的尸体时，发现这个‘回勾’造成的特殊伤痕的。我想——虽然使用双刀的人不在少数，但有这‘回勾’的，也许不会多。所以我只是猜想，有可能——是你。”
章大人顺着贺捕头手指的方向去寻，果见刚才那被砍的粗木上，在刀锋划过的最后处，虽掉了许多木屑，但还是能分辨出，砍痕比别处略深一点。
“呵，看来，贤弟是给愚兄布了个圈套啊……”曹亮自嘲着。
“兄……是章大人，他要亲眼见识一下，到底是什么人胆大包天，竟敢灭朝廷命官的满门？所以，大人才带着病体，前来冒名相见。”
曹亮摇头笑：“哈！贤弟，我们果然都是重信守诺之人啊！哈哈……”
贺泽方点头：“二十年之约……我们都没有失约，我们亥时已经见面。但……我真的不愿意，亲手抓你……”
“可你知道了我是无心，知道是我，杀了你爹娘……你应该‘愿意’抓我了吧！”不知为何，曹亮不停地笑着，“从小，师父就夸你比我聪明比我勤奋，你武功比我好，你抓我我逃不掉的……更何况，我杀了那么多人，那么多……哈哈……”
贺泽方觉得双眼不适，轻轻一闭，便有滚烫的液体滑下。
“我的师兄，我结拜的兄长！我的杀父杀母仇人！知府大人的仇人！曹……曹兄！你让我，如何面对你？”
贺泽方缓缓抬起手中的钢刀，他第一次，觉得这把钢刀如此之沉重。
曹亮突然收了笑，朝着贺泽方与他的钢刀，他郑重地点点头：“你来赴约，此时此刻还叫我一声‘曹兄’，愚兄也算心满意足！贤弟啊，你可知，愚兄此刻，很想见心心……”
曹亮猛地握住贺捕头的钢刀，银光一闪，他将自己扑上刀尖。
遥远的东方，隐约可见旭日初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