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别人说,小孩子懂什么
公共课上,室友们趁着老师喝水的间隙,在微信群里继续讨论着昨晚夜谈的话题。手机一个劲儿在课桌抽屉里震动,林俏终于也按捺不住点开聊天对话框。
舍友A:嗐,高中成熟的恋爱它不香吗。一起努力学习,一起经历人生,一起奔赴未来。初中算什么,一个懵懂的人遇到另一个懵懂的人,互相欣赏然后就以为是爱情。
舍友B:同意。反正是觉得高中时期因为爱情恨不得“头悬梁锥刺股”的人贼鸡儿牛掰。
舍友C:也不是那么绝对啦。我的第一个男神就出现在初中。虽然我现在已经记不清他的模样了。
舍友B:看吧看吧,初中的喜欢跟流水线一样。小孩子懂什么。
……
林俏突然间就有了泪流满面的冲动。时隔许久的怅然与酸涩,就像是破土而出的春苗,以一种按捺不住势不可挡的态势,再一次,席卷整个心脏。印象里也有人说过,小孩子,懂什么。不是一位,是许多。刹那间的荒凉像是海啸,只需要一个瞬间,就能让人心情连同心脏拔凉。
2.认真且坚持,但是有但是。
林俏清晰的记得高二的某一个晚自习,也有类似于这样的一个话题。青涩的女孩子们暗戳戳的传着写满了秘密的讯息。
在其他人或多或少的玩笑坦白以后,终于有人将刨根问底这面大旗压向了林俏。
“俏俏,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俏俏,大家都知道理科班那个男孩喜欢你。”
……
或许是那天的月光太亮,或许是朋友们的攻势太猛。终于抵挡不住,林俏敲打着键盘,慎重而欢喜:我有喜欢的人。
好像所有的秘密都是开在阴影处的花,只要找到一丁点阳光的裂缝,便会无所顾忌的向阳攀爬。
在众人的追问和好奇的趋势下,那沉寂在时间深处的欢喜,终于得以在内心以独白的方式娓娓道来。
林俏喜欢曲蔚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林俏很认真的思考过。却偏偏无处可寻,通通无疾而终。
两人是小学同班同学,并且六年同桌。但是初中分隔两班。
两人初中每次见面亲密如前。但是由于班级楼层不同,相遇机会鲜少。
……
这些讲起来寡淡无聊甚至有点落寞的故事,却完完整整的支撑起了林俏的初中三年。曲蔚然偶尔出现在林俏的日记里,偶尔出现在林俏的班级里,偶尔出现在林俏的聚会里,可是,却长期驻扎在林俏的心里。
一班和七班的距离真的没那么远。
近到林俏知道每一次曲蔚然的成绩。
近到曲蔚然知道林俏每一天的课程。
近到林俏知道曲蔚然的每一段关于女生的绯闻。
近到曲蔚然知道林俏和同学的每一次矛盾。
但是仅止于此。
就像林俏的那些旁人不得而知的心事。认真且坚持。但是有但是。
“你喜欢了多久?”
“那后来呢?”
“对啊,那个男孩子高中去了哪里。”
林俏用力按下心中酸涩,故作平淡的回答:“我不知道。”
……
周围看到这条消息的同学似乎有谁倒吸一口气。紧接着,好几位朋友开始躁动又急切,满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催促着林俏讲述之后的故事。
林俏再一次回复:“我不知道。”然后关机。
下晚自习,好友过来。轻轻环住林俏的肩,对着她耳语:“俏俏,初中你们就已经有距离了,小学那时候你才多大,懂什么爱情。别难过了,都会好的,会有更好的。”
林俏心里突然就蔓延出了止也止不住的悲哀。在别人都觉得不懂的时候,她在认真的在意,在坚强的抵御伤害,可是这些难过,她无从坦白也无法坦白。
“曲蔚然啊,是不是连你也不明白?”
3.心照不宣的遇见以及心照不宣的再见
也是奇怪。
初中校园偌大的操场,林俏总是可以做到一抬头就看到曲蔚然的身影。
形色的学生,曲蔚然总是可以捕捉到林俏暗戳戳又明晃晃的视线。
这些关于遇见的心照不宣,似乎也单方面的决定了以后的再见,或者,不再见。
时间太久了,林俏已经不记得初三的那个午后七班那个女孩子站在教室门口对她说过什么。只记得她提起曲蔚然时粲然的笑,和从她口袋中露出的曲蔚然的手机的一角。
林俏想,人总是善变的。十五六岁那些接受不了总想逃避的自以为天大的忧伤难过,时隔经年,竟然可以轻轻松松一笔带过。甚至笔书:“我不记得。”
可是那时候的自己,在见到那个女孩子以后,是真的难过啊。
难过她提起曲蔚然大方又熟稔的语气。难过到在心里默默喊一百遍“曲蔚然”。
难过曲蔚然为什么要让她把手机装在口袋里。难过到从此以后再也不发、甚至不回复曲蔚然的信息。
难过为什么没有和曲蔚然在一个班级里。难过到在深夜里记关于曲蔚然的每一次相遇的日记。
后来再听到班里女生讨论曲蔚然喜欢谁,林俏显得淡漠黯然。她想,如果曲蔚然真的在意,怎么会有这样呢流言蜚语。所以,都没关系了,从不再一个班开始,从他边上有别的女生朋友开始,从他班里的女孩子来找她开始。
林俏仿佛真的不在意了。可是语文里怎么说的,“仿佛”指差不多;好像。也就是,不确定,也就是,看起来像。
终于,在听到同班女生说“曲蔚然和薛智慧在一起”的时候,那些不在意,火速枯萎直至溃烂。没有向任何一个人打听询问,林俏只是站在七班门口远远的确定薛智慧就是找过自己的那个女孩子以后,就拉黑删除了曲蔚然的一切联系方式。
再遇到曲蔚然,林俏选择视而不见。她想,这样也不错,这样的疏远,总好过大张旗鼓的决裂。
在曲蔚然第无数次找林俏无功而返后,两人就很少在校园相遇。林俏安慰自己,多有默契,连告别都可以心照不宣。
4.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初中在一个班级
林俏和曲蔚然没有在一个高中,她甚至不知道,曲蔚然去了哪里读书。
高一那一年里,很多时候,林俏会想起曲蔚然。曲蔚然现在在哪里,曲蔚然有没有谈恋爱,曲蔚然和谁在一起。
只是想起,只能是想起。
在看到隔壁班曲蔚然朋友的时候,在看到自己班曲蔚然同学的时候,在看到三两相熟的同学玩笑打闹的时候。林俏总是想,如果初中三年,和曲蔚然一个班多好。如果在一个班,现在也还是朋友,也还是可以,接着亲密。如果初中还是同一个三年,就不会有后来这么多冷暖自知的遗憾难过,还有绝口不提的欢喜执着。
如果在一个班,就好了。
高中三年,林俏鲜少听到曲蔚然的消息。哪怕也有三两共同好友,可是曲蔚然是林俏内心深处隐秘悲伤的心事。没有人知道林俏喜欢的人是曲蔚然,而林俏,也不知道如何向别人开口打听。甚至潜意识总觉得,一旦说出口,这些蹉跎的时光,这些辗转的故事,就会氧化消失。
有人说,曲蔚然去了邻市读高中;有人说,曲蔚然和薛智慧并没有在一起多久……每每听到这样的言语,林俏总是感慨万千。她想起和曲蔚然同班同桌的日子,曲蔚然开不开心,曲蔚然有没有认真听讲,曲蔚然作业交没交等等等等,这些细碎的琐事,她只要一转头就可以尽数了解,全部知道。
无数个夜里,林俏看着惨白的挂在中天的月亮,心里像月光一样凉。似乎,每一次追溯,每一种假设,都只需要一个大的前提就可以圆满解决:只需要,在一个班就好了。
5.都像你,却都不是你。
高中三年,林俏遇到了新的同学。
有少年感的男孩子远看似乎都是一个样子。吃完食堂往教学楼走的那一段路,每每与初中三年的每一天重合。
有时候是忽远忽近男孩子打球的汗臭味,有时候是庆祝“好球”进框的欢呼声与击掌声,甚至普普通通的白球鞋与白色T恤,再或者某一个闲置在球场周围的空饮料瓶,都足以用足够犀利的方式唤回当初。
于是那条路,也就因为这诸多普普通通,积累堆砌,变得不那么普通——当然,这仅对林俏而言。
太多次了,伴着周围运动的男孩子发出的声响,林俏总能在那条路的尽头看到曲蔚然。一如当初,身着校服。直到走近经过,然后再次,重复失落。原来啊,只是眼睛像,原来啊,只是穿了同一款衣服,原来啊,只是太过于想念。
不是没有男孩子喜欢林俏。学文的,学理的,还有学艺术的。在男孩子开口说出“我喜欢你”的那一瞬,情不自禁的,林俏就会拿他们和曲蔚然比较。
林俏知道这不是个好习惯,不够尊重对方,不够善待自己,可是长久以来的执念与习惯,让她只能拒绝,然后暗自感伤。
甚至连拒绝的借口都雷打不动:“对不起,我现在以学业为重。”
有时候晚上做不出数学题的时候,林俏会暗暗的想,我的这些选择与坚持,曲蔚然会知道吗?他会不会也和我一样满怀期待的坚持?我们总有一天,会再见吧。
6.等待是什么感觉?就是陌生号码打来的每一次,我都觉得是你。
接到曲蔚然电话的那个下午,林俏在图书馆疯狂刷题。快要考四级了,林俏执着于临时磨刀。
安静的自习室里,手机发出“嗡嗡嗡嗡”的震动声。林俏拿起一看,来电显示:B市。心里猛然一动。林俏想起高中时期朋友说过的话“曲蔚然啊,他去B市读书了。”
潜意识,林俏觉得只会是他。一瞬间心情极度复杂,焦虑又激动。林俏拿着手机走出自习室,走进公共大厅,站在窗户旁,大口大口呼吸,将手指捏了又捏,仿佛下一秒铃声就要停止的时候,才将电话接通。
“喂?您好。”
“林俏,我是曲蔚然。”
林俏心脏猛的收缩,脑海里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反复:你不用自我介绍,我知道是你,我记得你的声音,我记得你叫我名字时的语气。
面上却不显半分情绪。林俏听到自己冷漠的对答声。
“嗯。好久不见。”
曲蔚然说了很多,说他妈妈工作调动去B市,所以他去B市读书;说他考了军校,和林俏在一个城市。
挂了电话,林俏摸摸胸口,嘴角缓缓的露出笑。
曲蔚然说,林俏,我很想你。
曲蔚然说,林俏,下午见。
林俏在心里默默回答:我也是。很想念你,很期待再见。
慌慌张张的收拾了课本试卷,林俏回宿舍准备约会。
室友回到宿舍的时候,林俏已经不知道换了多少套衣服。动作停顿的间隙,林俏会忍不住想三年多未见的曲蔚然的样子:他会不会长得更好?还会不会像从前那样?他会不会有很大变化……心酸又幸福。
7.如果你们是朋友,那我受到的伤害又算什么
林俏和曲蔚然约在了学校附近的餐厅。可是在公寓楼门口,林俏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花坛边的曲蔚然。
是的,只用一眼。哪怕多年不见,只一眼,我就知道是你。像小学的时候看你作业写完了没,像中学的时候看你穿校服了没。只需要一眼。
他像一棵白杨,笔直又精神。时隔多年,林俏已经不敢像小学那样,蹦蹦跳跳的凑到他面前说:“曲蔚然啊,你来等我上学?”对视许久,最终曲蔚然来到林俏的面前。
“好久不见。”
餐厅里,林俏听曲蔚然讲着她不曾参与的时光。言笑晏晏,亲切如从前。林俏想,也算值得,他还是那个少年。
气氛是从什么时候变得呢?
曲蔚然说:“已经和大多数同学朋友断了联系,林俏,我高中过得特别孤独。不过还好有薛智慧。”
“薛智慧?”
“嗯,就她。你应该听说过。高中去邻市读书的时候,只有她偶尔过来看我。我的兄弟朋友一上高中忙的要死。还有你,你个小白眼狼,现在叛逆期结束没?还拉黑我不理我。”
“你和……和薛智慧,现在还联系吗?”
“当然啊,她人挺好。从初中到现在,和我没断过联系的只有她。”
林俏突然间就如同丧失了语言能力,眼泪溢满眼眶。林俏想起初中那个女孩子趾高气昂贬低自己的样子,想起高中那个女孩子的朋友来自己班找茬的样子,想起自己彻夜失眠的想念,想起自己不被理解的坚持。可是,曲蔚然不知道,他非但不知道,还信誓旦旦充满骄傲的同伤害自己的人成为了朋友。
“值得吗?”林俏在心里质问自己。然后,忍着泪意假装轻松的说:“那个,曲蔚然,我去趟卫生间。”
厕所的隔间里,林俏泪如雨下。望眼欲穿的等待之后,终于,那个人,凭借着默契朝着自己走来。可是那个人,有了与自己无关的故事和经历,甚至把伤害过自己不止一次的人当做朋友。林俏想,结束了,不等了,让我和别人谈恋爱吧,谁都好,我愿意。
林俏擦干眼泪转身,没走几步就看到等在卫生间不远处的曲蔚然,依然像一棵白杨,他眼里满是紧张。
“不舒服吗?我陪你去医院。”
“你眼睛怎么这么红?你哭啦?发生了什么事?有我在。”
重新坐回座位,林俏按捺住内心的酸涩难过。假装不经意的问起:“曲蔚然,你来找我,薛智慧知道吗?”
“不知道啊。她说你可能谈恋爱了,让我少来打扰你。可是林俏,我不放心,我也想来看你。再说了,我和你之间,和她没多大关系。”
林俏的情绪终于奔溃。四月的夜晚,北方的风凉到刺骨,林俏甚至忘了披上外套。她摸摸脸,湿的,心脏也像是空的。她在意了这么多年的男孩儿,话里话外满是熟稔的提起其他人——自己讨厌的人。
“林俏?林俏!”曲蔚然拎着外套疾步追来,他还是不懂为什么,怎么了。林俏忽然就有了一种想要报复的快感。她定下步子,一字一顿。
“曲蔚然,我讨厌薛智慧。从初中到现在,整整七年。如果你们是朋友,那我受到的伤害又算什么?曲蔚然,你可以和任何人有任何关系,除了她。”
8.从误会结束的故事,就从误会重新开始。
“曲蔚然,薛智慧找过我很多次,你知道吗?”
“……”
“那个时候啊,才刚刚初一。朋友们会经常开我们的玩笑,有时候你在,有时候你不在。我觉得没关系,如果是开我和你的玩笑,一点都没关系。”
曲蔚然讷讷开口:“不是玩笑,林俏,我就是喜欢你。很早就喜欢。”
“我知道,曲蔚然,我不是看起来那样不在意。我在等自己再大一些,然后,和你在一起。可是曲蔚然,我没等到。”
林俏摸摸冻得冰凉的脸,陷入回忆。
她像是一个隐忍了太久的潘多拉盒子,那些旧日的不甘和难过急切的需要一个得以疏解的出口。她得让曲蔚然明白,她的等待和付出,她的卑微和心酸。不是不联系就没有感情,不是常联系就全是真情。
“你知道吗曲蔚然,薛智慧撕了我的画。就是贴在你们班门口展出的那一幅。所以那次我没有得奖,你当时还问我为什么,呵,站在薛智慧旁边问我为什么。”
“你猜猜我为什么后来再也没有去找过你?因为有人告诉我你和薛智慧谈恋爱了。你说,薛智慧都来我们班门口再三让我离你远点儿,不要再影响你们谈恋爱了,我用什么身份去找你?用小学同学的身份吗?”
林俏看着曲蔚然的神色一寸寸的变暗。她觉得极度的爽。
“曲蔚然,我问过你啊,好多次,课堂上我一遍遍的发信息‘你是不是谈恋爱了,是不是和薛智慧在一起了。’可是你没有回复,一次也没有。我没有等到你的答案,我等到的是薛智慧拿着你的手机在我面前删除掉我发给你的信息和QQ消息,然后用你的账号回复我:蠢货。”
“曲蔚然,你明明知道我有多骄傲。我做不到像个泼妇一样去追问,去指责。所以我只能躲开,躲得远远的。”
曲蔚然想起时隔许久的初中岁月,印象里确实如此,薛智慧坐在靠墙的插孔那里,几乎靠窗的学生都是拜托她手机充电。大大咧咧的男孩女孩,从来不可以回避自己的手机密码是多少,充多久就可以电量100。
曲蔚然嗫嚅着,声音嘶哑:“林俏,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林俏抬头,看着他灰败的脸,报复一般的继续疯狂输出
“还没完呢。曲蔚然。你知道薛洋吧?薛智慧的堂弟。他追过我。不,并不是追,是恶心。你见过追女孩子会把她堵在教室里不让她回家吗?你见过追女孩子会大张旗鼓的去她班上当着老师的面儿说下流的话吗?你见过追女孩子会在餐厅强迫和她同桌吃饭吗?你见过追不到女生就叫所有人去孤立她排挤她的人渣吗?曲蔚然,可能你都没有见过。可是啊,我都经历过。可能在薛智慧找你,你们称兄道弟情深义重的吃饭的时候,我就正在经历那些。
“林俏,对不起。林俏……”曲蔚然猛的拥住林俏,在嘶哑的道歉声里,有什么东西渗入毛衣落在林俏的肩膀上。——曲蔚然流眼泪了。
“曲蔚然,你也总应该难过一次。要不然,我真的觉得一点儿都不公平。你听过一句话吗?有人说,初恋是一条河,游过,就是一生。从初中到现在,我都觉得,我好像是要溺死在里面了,可是没有人救得了我。好在,你终于来了。”
9.感谢你这么久都没有放弃,也感激我突然汹涌而至的勇气
送林俏回宿舍的一路,曲蔚然萧瑟而沉默。林俏上一次见到这样的曲蔚然,还是初一分班的时候。
分班名单周围乌压压的一片学生,叽叽喳喳,有人欢喜有人愁。
还没走近,林俏就看到站在名单前的曲蔚然,萧瑟沉默。林俏一瞬间就懂了:他们没有在一个班。
公寓楼下。
曲蔚然说:“林俏,我会解决好的。”
曲蔚然说:“林俏,我从小学就喜欢你了。一直喜欢。”
曲蔚然说:“林俏,谢谢你,愿意等待这么久。我来了。”
曲蔚然说:“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想你成为我第一个女朋友,也是唯一的女朋友。”
他用力的拥抱林俏,然后利落的转身,很快便隐没在黑夜里。
林俏笑的像个傻子。像小时候收到曲蔚然的礼物一样,蹦蹦跳跳的往寝室里挪动。
故事总有很多个版本,林俏没有告诉曲蔚然,她也撕了薛智慧的画,尽管在她看来,那副画俨然一件没有价值的垃圾,可她气不过自己的画被毁;被薛洋那么欺负她都没有哭,因为有要好的朋友更狠的把薛洋揍了回去,薛洋瘸了很久才恢复;初中要好的女同学和薛智慧同一所大学,有薛智慧的地方就有她,力求每一个薛智慧造作的瞬间,都不遗余力的把她怼回去。
林俏想,薛智慧那么会表演的一个人,会不会声泪俱下,会不会朝天发誓,会不会肝肠寸断。就像过去的每一次难过的她自己。
尚在思索,手机叮铃一声。打开微信,是曲蔚然的添加好友申请。昵称很简单:LQ。林俏不假思索的同意,欢喜又甜蜜。
曲蔚然发来很长很长的消息,要一个劲儿用手指划看的那种。
“林俏,感谢你这么久都没有放弃,也感激我突然汹涌而至的勇气。去找你,是我二十岁之前所做的最正确的决定。林俏,我真的超级超级喜欢你,从小学开始。今天找你就是要告诉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你结婚,想和你度过漫漫余生。我爱你。初中的时候,每次见到你都好开心,我热衷于去球场打球,因为我知道你总会经过,我想,就看一眼,哪怕一眼也是好的。高中三年,我总是像别人打听你的消息,可是没有人告诉我你过得不好,他们都说,你学习刻苦,又考了班级第几名年级前多少。我想,我也要好好学习,总有一天,我要赶上你,找到你。今天出门的时候,战友说,放弃吧,要能好早好了。可我偏偏不信这个邪。还好我赌对了。林俏,我很开心。我爱你。”
林俏在床上裹着被子嗷嗷的叫,却只高冷的回复:“我也是。”
夜半,林俏做梦,还是熟悉的场景:初中的球场上,她站在这头,曲蔚然和薛智慧站在另一头。曲蔚然一个劲儿冲着她笑。这次梦醒,她没有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