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波士顿的冬天接吻
文/傅周
简介：穷留学生纪青宁为了赚取生活费，不得不给不学无术的高千邈打工，却没有想到因为他惹了一系列的麻烦，弄得自己狼狈不堪，可是一次次给自己解围的人也总是他。
1
纪青宁最穷的时候，连钟点工都做过。
汇率上涨得厉害，纪青宁更加捉襟见肘，只好找更多的兼职。
纪青宁的学校是世界名列前茅的大学，还是竞争最激烈的外科医学，上半年她没有拿到全额奖学金，申请的助研金还是不够花销，所以她就在外面兼职。
零零散散接了几份活儿之后，纪青宁在网上看到这样的一则招聘，雇主是个华人，想雇用一个会做中餐的人，而且开出的薪酬令人心动。纪青宁当即就给雇主发了邮件，很快，两人便约定了见面时间。
这天，纪青宁来到了雇主给的地址，是一个带花园的独栋别墅。纪青宁站在门外，按了按门铃，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人来开门。
纪青宁又按了一次门铃，这回终于有了动静，开门的是一个睡眼惺忪的年轻男人，长得很是英俊，只是头发乱糟糟的。他很高，身上套着宽大的黑色毛衣，衣领开得有些低，锁骨露了出来。
“应聘？”这个年轻男人的神情看上去有些不耐烦。
纪青宁心里有些发怵，觉得面前的男人有些不太好相处，但她实在太需要这份兼职了，只能鼓起勇气朝他点了点头，说：“是。”
这个年轻男人这才将门全部打开，懒洋洋地说：“进来吧。”
纪青宁跟在他身后往里面走，客厅很大，却乱糟糟的。地板上、沙发上乱扔着衣服、裤子，季青宁眼尖地瞧见混迹在男人衣服之间的，还有女人的内衣和丝袜。
年轻男人随意地将堆在沙发上的衣服扔在地板上，朝纪青宁一扬手，说：“坐吧。”说完，他自己走到另一侧沙发边，也不管沙发上有没有衣服，就一屁股坐了下去，随后朝她伸出手，道：“高千邈。”算是做了自我介绍。
他的手指很长，指甲修剪得干净，纪青宁握上他的手，说：“你好，我是纪青宁。”
高千邈似乎是真的很困，眼皮都有些耷拉，言简意赅地说：“开始吧。”
“开始？”纪青宁没有领会他的意思。
“做饭。”高千邈用手捂嘴着打了一个哈欠，“天天面包、牛排吃得我想吐，外面的中餐又难吃得要命，我这儿来了好几拨人，但他们做的都不合我的胃口，只是冲着佣金想来我这里碰碰运气。”
“你要是做得合我的胃口就留下，我和你签合同，如果不行就走人。”
纪青宁做饭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于是她问他：“高先生，你想吃什么？”
高千邈对着学生模样的纪青宁没抱有多少希望，懒洋洋地说：“随便，好吃就行。”说完，他就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睡着了。
纪青宁的父亲是厨师，她从小耳濡目染烧得一手好菜。很快，纪青宁将做好的菜端上餐桌。她正准备去叫高千邈，没有想到他已经闻着菜香醒来了，正震惊地望着桌子上的三菜一汤。
“高先生，你尝一下，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所以我都做了一些。”纪青宁做了三个不同的菜系。高千邈拿过筷子尝了一口，然后默不作声地吃了三碗饭。
纪青宁知道这份兼职应该是有了着落。
2
高千邈亦是一名留学生，每天不学无术，开着跑车载着不同的金发碧眼的美人兜风，不过，这跟纪青宁没关系，因为她只是一个钟点工。
不过，纪青宁从未想到有一天她会因为高千邈而惹上麻烦。
那天，纪青宁照旧去高千邈那里，刚掏出钥匙准备开门，也不知从哪里突然跳出来一个女人，她紧紧地拽住纪青宁的胳膊。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有千邈家里的钥匙？”那个人厉声质问纪青宁。
只见抓住她的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只不过对方因为愤怒，面孔有些扭曲。纪青宁想挣脱她的手，可是对方力气太大，她无奈地说：“这位小姐，你先放开我。”
可是对方依旧紧紧地抓住她，像是要宣示主权：“高千邈是我的男朋友！”
一切都不言而喻，纪青宁正想解释，可是身后突然传来了高千邈的声音：“韩景佳，我怎么不知道我是你的男朋友？”
高千邈阴沉着脸走过来，一点儿也没绅士风度地甩开韩景佳抓住纪青宁的手，他脸上皆是不耐烦的神色。韩景佳望着高千邈泫然欲泣：“你不是说过，不会在华人留学圈里找女朋友的吗？”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仿佛是真正的心碎。
可是高千邈一点儿也不怜香惜玉，冷冷地道：“我在不在留学圈里找女朋友关你什么事儿？”说完，他就将门打开，长指一推纪青宁的背，语气不善：“你还站在这里干吗？赶紧进去！”
“砰”的一声，门在纪青宁的身后关上了，但她还是听见了韩景佳撕心裂肺的哭喊：“她究竟哪里比我好！”纪青宁叹了一口气，为了一个花花公子这样歇斯底里实在是不值得。
过了一会儿，高千邈就回来了，嘱咐纪青宁：“你以后离韩景佳远一点儿，她就是一个神经病。”
看样子他气得不轻，纪青宁听他接着说：“眼神也不好，非得说你是我的女朋友，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这种‘灭绝师太’类型的？”这倒是，他的每任女朋友都是长腿、细腰、大波浪。
纪青宁素面朝天，长发低低地束在脑后，带着南方潮湿天气里孕育出来的温婉，虽然素，但是不至于像灭绝师太。
纪青宁虽然是包子脾气，可是也不喜欢别人这样说自己，她下意识地接口：“高先生你放心，我眼神很好，我有喜欢的人的。”
纪青宁的确是有喜欢的人，是隔壁学院学人工智能的英国人爱德华，那人有双忧郁的蓝眼睛，说着一口标准的伦敦腔，闲暇的时候，他就会在学校的花园里喂鸽子。
高千邈见她这样，反而生了逗弄的心思，说：“哎，你说的那个人不会就是我吧。”
纪青宁不接话，只是默默地在水煮肉片中加了很多的花椒和朝天椒。这一餐高千邈被辣得脸色绯红，眼里隐隐有泪。他喝了好多水，又气又笑地说：“纪青宁看不出来啊，挺睚眦必报的。”
他这个样子太过狼狈，纪青宁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她脸颊上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像是雨后池水荡起的涟漪，高千邈突然望着她的梨涡失了神。
纪青宁没有想到，韩景佳还会来找自己，而且是在教学楼。刚下完课，韩景佳就堵着了纪青宁，语气不善地说：“纪青宁，我劝你赶紧离开千邈，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你大可以去打听打听，上一个喜欢千邈的女生被我整成了什么样子。”
这个女生简直是不可理喻，纪青宁还要去赶下一节课，于是只得解释说：“我和高千邈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说完，纪青宁就跑下楼梯急急地去上课了，可看在韩景佳眼里，纪青宁就是在拒绝离开高千邈。
纪青宁的麻烦就是这样开始的。
3
首先是房子的问题。纪青宁住的房子是从一个学姐那里转租的，可是这个学姐突然反悔，不想再转租了，虽然是签了转租合同，但是房东那里的租房合同上的确还是学姐的名字。
学姐将租金还给纪青宁就算了事，纪青宁连找房的时间都没有，学姐便让她打包走人。
其他室友看着她欲言又止，还是王枚偷偷摸摸地告诉她：“是韩景佳。她威胁学姐如果继续转租给你的话，她就让学姐在留学生会混不下去。”
王枚好心地收留了纪青宁几天，想让纪青宁找到房子再搬出去，可是没有想到没过几天房东竟然找上门来，要求纪青宁立刻搬出去，否则，他会将王枚告上法庭。
这样的不近人情，可这的确是波士顿的法律。
已经是五月份，波士顿的天气还是有些冷，纪青宁推着两个行李箱走在马路上，她压根儿不知道该去哪里。这几天找房子，明明有人已经同意和她同租了，可是没过一会儿，那边又反悔，回绝了纪青宁，说自己已经找到合适的室友了。
风吹得人浑身发凉，吹得纪青宁眼睛发酸，华灯初上的夜晚，她独自一个人走在异国他乡的街头，却连一个落脚之地都没有。最后蹲在街头最无助的时候，她想起了高千邈。
她给他打去电话：“高千邈，你能不能收留我几天？”纪青宁其实对他也没有抱多少希望，他只是自己的一个雇主，但是她实在没有办法了。
高千邈听出她声音里的哭腔，直接问她：“你在哪里？”
很快，高千邈就开车过来了，停好车子下了车，看着她的行李箱，又打量着她微红的眼睛，声音竟有些担忧地问：“喂，你怎么了？”
毕竟是见到了熟悉的人，所有累积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纪青宁蹲下来双手遮住脸“呜呜呜”地哭出了声，所有的坚强在这一刻全部崩塌。
“哭什么？”高千邈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他也不安慰人，就这样看着她。纪青宁哭了好一阵子，抽泣声才逐渐变小，她把手放下来，正对上高千邈深邃的眼睛。
“哭够了？”说完，高千邈把她的行李箱放进后备厢，又一把将纪青宁拉上车。等回了家，高千邈听完纪青宁说的前因后果后，就全部明白了，他很反感韩景佳的做法。
“那你就先住我这儿，反正这里离你学校不远，你又在我这里兼职。”高千邈好心地提议。
纪青宁很感激他，说：“谢谢，等我找到房子就搬走。”
可是事实上，她压根儿找不到房子。明明知道韩景佳这样做的目的，离开高千邈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可是韩景佳这样的仗势欺人，让纪青宁也犯了倔。找不到房子，也不能老住在高千邈这里，所以纪青宁每天都心绪不宁，以至于又一次错把糖当成了盐。
高千邈吃得直皱眉：“你最近怎么了？”
“我还是没有找到房子。”纪青宁如实以告。
“住在我这儿不好吗？”高千邈反问她。
纪青宁听出了他的意思，她低着头有些为难地说：“我可能付不起你这儿的房租。”
高千邈轻笑了一声：“谁要你的房租，我只是不想每天吃到这么难吃的饭菜。”
纪青宁面有犹豫之色，高千邈知道她的想法，又说：“那你帮我打扫卫生、整理房间抵房租，怎么样？”
纪青宁知道他这是照顾自己的自尊，很感谢他，终是在这里住了下来。她对高千邈也真正地用心起来，高千邈容易上火，于是纪青宁不再迎合他的喜好，开始给他做清淡一些的食物。
周末的时候，两人还一起去逛华人超市，高千邈有时候兴致来了，还会跑进厨房来，让纪青宁教他做菜。两人的关系变得微妙，成了近似朋友的关系。
4
韩景佳对于纪青宁这样的不识趣大为恼火，于是做了一些手脚，让纪青宁失去了得到奖学金的机会。纪青宁知道是韩景佳做的，却一点儿证据也没有，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没有得到奖学金，纪青宁的心情很是低落，坐在学校的一角，望着教学楼前的鸽子发呆，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双手忽然出现在她的视野里，那掌心里有一把鸽食。
是爱德华。
他朝她笑了笑，对她说：“纪，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喂鸽子。”
纪青宁差点儿落泪，接过爱德华手中的鸽食投喂着那群鸽子，两人在长椅坐了很久，纪青宁的心情一点儿点儿地开始变好。
心情好了以后，纪青宁开始打算挣下一学期的学费。她家庭条件并不是很好，能少向家里要点儿钱就少要点儿。
纪青宁先是接了一份翻译的工作，翻译一本医学书，她几乎是利用了所有的空闲时间，一有时间就抱着那本书查阅资料翻译，为了赶稿子，纪青宁甚至每天熬到凌晨。
那段时间纪青宁的脸色变得非常差，高千邈实在是看不下去，将她拉到镜子面前，毫不客气地说：“纪青宁，你这个样子完全可以不化妆就去演死人。”纪青宁望着镜中的自己，脸色惨白得像纸，唇色也是极淡，精神萎靡，一点儿朝气也没有。本来是最好的年华，她这个样子却不见有几分美丽。
高千邈并不知道她失去了奖学金，纪青宁也不打算跟他说。她朝他笑了笑：“没关系，等翻译完，我休息一天就好了。”
纪青宁依旧每天熬到深夜，有一天夜里，高千邈来敲她房间的门，手上还拿着一沓资料。
“怎么了？”纪青宁疑惑地问他。
“我想请你帮我写一篇论文，价格我给你两百美元每千字，导师催得急，我不想写。”高千邈将那沓资料放在纪青宁的桌子上，又说，“随便写写就好了。”
纪青宁并不想这样做，她也并不想让高千邈对自己那样的不负责，于是便拒绝了他。
“帮我写论文有什么不好？价格还比你翻译稿子高得多，你就当帮我这个忙。”高千邈不依不饶，两人推搡间，高千邈碰到了桌面上的杯子，杯子里的水尽数倒在了电脑上，电脑没过一会儿就黑屏了。
纪青宁着急得不行，高千邈这个肇事者却还是一脸的不在意，他轻描淡写地说：“明天我帮你拿去修，你今晚就好好休息，如果稿子不在了，我按出版社给的价格赔给你。”
高千邈这个态度激怒了纪青宁，她将桌上的那沓资料扔在他脸上，眼带泪光吼道：“高千邈，你知道这份稿子对我有多重要吗？你家里条件好，根本不用为学费和生活费发愁，甚至可以对自己这样的不负责。可是我不同，我多挣一点儿钱，我爸爸就可以少辛苦许多，你根本就不懂！”
被资料砸在脸上，高千邈的脾气也上来了，没好气地说：“我都说按原价赔给你了。”
“不需要！”纪青宁气得胃疼。
纪青宁将电脑拿去修，好在电脑并没有坏，里面的稿子也都还在。只是两人开始冷战，同住一个屋檐下，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这样长时间的熬夜，纪青宁免疫力变低，波士顿又突然降了温，她发起了烧，但是她吃药硬撑着，头脑昏沉地翻译着医学书。
那天她想去厨房烧热水喝，却没有想到晕倒在客厅里，好在客厅铺了地毯，倒下也没有摔疼。
纪青宁醒来时已经是黄昏，窗帘半掩，室内昏沉，她微微地动了一下脖子，就看见了床头的高千邈，他正在看她的医学书。
“醒了？”高千邈像是松了一口气，告诉她，“烧已经退了，只是这段时间你太疲劳了，医生说你需要好好休息。”
“谢谢。”纪青宁觉得庆幸，如果不是他及时发现，后果不堪设想。这几天的冷战，就这样结束了。
高千邈合上书问道：“怎么这么赶着翻译这本书？”
纪青宁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你放心，我会处理这件事儿的。”
韩景佳其实是他父亲生意场上一个朋友的女儿，她喜欢自己，他被她缠着不耐烦，所以跑到国外来读书，哪知韩景佳也固执地跟了过来。这些年，韩景佳将对高千邈有好感的女生都算计了一遍，甚至逼得几个人退了学，高千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