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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都说佛门清净地,不可杀生,偏偏猎人们喜欢上红叶寺后山的丛林里狩猎布陷阱,故僧人们大多不爱进入后山,以防见到血光,玷污了心中的佛祖,阻碍修行之路。
慈济和尚是个例外,每日他都会在后山深处打坐一个时辰,沐浴天地灵气,提升修为。许是受红叶寺的佛光普照,山中野兽精坐怪繁多,却从不伤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慈济日日往返于后山,风雨无阻,倒不曾出过什么意外。
寺里的几个和尚觉得慈济此举甚为古怪,每每大殿诵经,总有几个好事的偷偷打量他。慈济面目安然,神色虔诚,双手合十,口中喃喃念经,似乎不曾察觉到异样的目光。明明是个根正苗红的和尚,偏偏额间天生一点朱砂痣,无端添上几分魅惑。
好奇归好奇,和尚不好事,从没人尾随过慈济,自然也没人知道他的秘密。
02
三年前,慈济第一次在雨后去后山。道路泥泞,污湿他的灰布鞋,野草萋萋,横七竖八乱绕,一不小心,就将他拌倒在地。
慈济低头扯缠在脚上的藤蔓时,一个火红色的物体飞快从他背上掠过,留下一串泥巴色的梅花印。他感觉心内一滞,蓦地抬首张望,只瞧见前方不远处有只被捕兽器夹住的圆滚滚的小东西。
凑近细瞅,慈济才发现那是只被污泥浊水秽了白毛的兔子,肚大如斗,原是有孕在身。
“阿弥陀佛。”慈济对着白兔微微颔首,念叨一句,才半跪在地徒手掰开捕首夹。
兔子得了自由,滴溜着眼珠打量慈济半晌,突然一哆嗦,拖着瘸腿落荒而逃。
慈济的看着那个小团子一瘸一拐地消失在树林里,才讪讪收回视线,抬起右手扶着额角的朱砂痣,惊疑不定。刚才,他分明从兔子的眼里看到自己额上的朱砂痣化成了眉间白毫相,许是眼花吧。
他身后不远处,一只火红的九尾狐坐在树干上,目光炯炯,九条尾巴摇曳生姿。小狐狸哼哼道:“又一百年了,你居然还是个和尚!”
夜间,换下僧袍,慈济方才看见衣服上的泥巴印,只置之一笑,不做他想。
03
次日,艳阳高照,和风煦煦。慈济又往后山去,在一株枫树下盘腿打坐。空山新雨后,黄莺鸣,喜鹊啼,树叶沙沙,十分聒噪,他却不动如山,双目轻合,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沉浸在禅意中。
倏然,有凄厉的哀嚎声逆风传来,慈济大惊,循声望去,见一只尖耳朵的火红狐狸又落入陷阱。
待慈济凑过身去,小狐狸便不再嚎叫,只躺在地上盯着他看。为了不给小狐狸的腿造成二次创伤,慈济聚精会神,小心翼翼地拆着机关,尽量不去碰狐狸的伤口处。
一炷香时间后,狐狸腿从夹子里解脱出来。慈济抹了一把额上的汗,转头正对上红狐狸那双黑宝石一般闪着光华的眼,莫名的熟悉感油然而生。再定睛细看,他心内大怵,分明受伤了,这小狐狸怎么还咧嘴微笑?明明是只不通人情的小狐狸,怎生瞧他的眼神总带着些轻佻,色眯眯的?
转眼已日上中天,慈济转身离去,小狐狸瘸着腿,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不肯离去。
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声响,慈济蓦地顿住脚步,回首,瞥见狐狸走过的路上,青草都沾染了点滴鲜血。他的剑眉微蹙,几不可察,朗声道:“倒是个有灵性的小家伙!”
慈济蹲下身,抱小狐狸入怀,带着他回到寺中。他没发现,怀中的小东西一直望着他的锁骨舔舌头,流口水。
04
慈济悉心照料着小狐狸,它的伤势好得很快。只是这小家伙十分黏人,夜里总会变着法钻进慈济的被窝;白天慈济去哪,它就拖着病体跟到哪;慈济打坐念经,它就窝在他的腿边。是以,要寻慈济,只需看寺中哪里有个火红团子在移动。
半月过去,小狐狸伤势大好。晨起推窗,朝阳的清辉盈满屋。慈济立在窗前,望着旭日,抚摸着怀里假寐的小狐狸。
良久,他轻道:“该送你回家了。”
闻言,小狐狸耳朵竖起,“唰”地一下蹦出三丈远,死死瞪着慈济。
慈济抿嘴,笑得眉眼弯弯:“你不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