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记所有亦有你的陪伴

2020-01-13 11:16:45

寓言

小人鱼从小在一个沼泽地长大,水底是错综缠绕的荆棘,水上是一望无际的灌木高林,但是小人鱼活的很开心,很知足,只要有水,对小人鱼来说就是天堂。直到有一天一个小男孩闯进他的生活。小男孩大概七八岁的样子,黑瘦黑瘦的,乍一看和周围枯槁的树枝完美的融入一体,细长细长的手臂拖着一个巨大的布袋,走一步布袋“哐啷”响一声,还有一些破碎的细小的东西随着布袋的拖动,从布袋的破洞中掉落出来,散发着腐烂的味道。

“你是谁?”小美人鱼问到。

“小许。”

“小许是谁?”小人鱼接着问到。

“小许不是谁,小许是我,我的名字叫小许,今年7岁,工作拾破烂的。”小男孩瞪着大大的眼睛介绍着自己,熟练的语句仿佛说了千万遍,挺着瘦弱的脊背如同在做一件很光荣的事情。

“工作又是什么?”小人鱼歪着头好奇的问到。

“工作就是工作啊,可以赚钱的都是工作。”小男孩认真的解答到。

“钱,那钱又是什么呢?”小人鱼就像问题制造机一样不停的发问,好在小男孩也是一个耐心的孩子,认真的回答着小人鱼的问题。

“钱可以花,能换来吃的东西。。。”

“哦,我懂了,钱就是水,因为我的食物就是水,对吗?”小人鱼打断小许的话道。

小许低头想了一会儿,空着的小手在不断的比划着,似乎在推算着什么,终于抬起头对小人鱼说“不对,钱不是水,钱还可以换来衣服,换来治病的药,钱比水厉害。”

小人鱼这就迷糊了,因为他不需要穿衣服,也不会生病,看来小许说的这个钱对他来说没有用。“好吧,你说的那个钱看来对我没用。”

这次轮到小许疑惑了,钱怎么会没用呢,他在拾破烂的时候遇到过很多醉汉,明明喝的已经不醒人事嘴里还念着“明天又到还款日了,哪来的钱还啊。。。”要不就是那些衣着整洁的人,手里拿着一个铁块在自言自语“那个钱马上就到位了,这个项目不能黄,还指着这个钱过日子呢。。。”就连他自己都得每天捡破烂换钱,否则自己就会饿肚子,妈妈和妹妹就会没钱看病。“你真奇怪,尽然不需要钱,你是谁啊?”

“我是小人鱼,我不需要穿衣服,也不需要吃药,只要有水就可以了,所以钱对我没用。”小人鱼认真的回答道。

“人鱼?真的哎,你和我长的不一样,你没有腿,真好,我也想变成人鱼,这样我也就不需要钱了也不用捡破烂了。。。不行不行,我不捡破烂妈妈和妹妹就没钱换药,不行还是接着工作吧。。。要是妈妈和妹妹也能变成人鱼就好了。”小人鱼看着小男孩自言自语也不打断,反而觉得很有意思,第一次和人类说话,原来人类都需要钱啊。

“啊,时间不早了,我要下班了。”

“下班?”

“对啊,下班,我听那些哥哥姐姐都这么说,意思就是可以回家吃饭了,我也要回家吃饭了,所以下班了。”说着就拖着那个巨大的布袋往回走。

“你明天还来吗?”小人鱼大声的追问到。

小男孩想了想说“不来了,我还要上班呢。”

就这样沼泽地又重新恢复了原有的寂静,小人鱼却突然有点觉得有点怪怪的,好像有点不习惯这份寂静了。

这天,小人鱼百无聊赖的趴在岸边晒着阳光,突然他听到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哐啷,哐啷。。。”的声响,似乎正在往他这边靠近,他一抬头,果然那个黑瘦的小男孩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小许”小人鱼激动的叫到。

“小人鱼你好啊,我们又见面了”边说边把大布袋拖到一旁,找了一个石头缓慢的坐了下来。这时候小人鱼才仔细的发现小男孩这次有些不一样了,黑瘦的手臂上有好几处淤青,小男孩的右脸比左脸要肿,看着像是被人殴打一般。

“小许,你受伤了。”

小男孩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到“没事,有一些债务纠纷,过几天就好了。”

“债务纠纷?”

“哦,就是因为钱挨打,就是债务纠纷,这几天我捡的破烂不多,没有换多少钱,所以妈妈打了我,不过没关系,我明天换一个地方捡,加个班应该能多捡点。”说完还傻傻的笑着。

“你妈妈为什么不上班呢?”

“妈妈要照顾妹妹,妹妹还小,身体也不好。”

后来小男孩和小人鱼聊了很多,小人鱼知道了人类里面有爸爸,妈妈还有孩子这几个角色,还知道了小男孩的爸爸生病不在了,去了很远的地方,家里要靠他一个人捡破烂为生。听着小男孩说着他自己的生活,虽然还是那副傻乐乐的样子,但是小人鱼就是觉得小男孩不开心。

“小人鱼,我还能来找你聊天吗,我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这么多话,其他人看到我都躲得很远。”

“好啊,小许你可以天天来找我聊天,讲讲外面的生活是什么样子。”就这样小男孩开始每天来找小人鱼说话,说一些他在收破烂中遇到的人和事,有时候也会带一些稀奇的东西来给小人鱼玩。每天都来,有时候开心,有时候难过,有时候伤痕累累。慢慢的小人鱼对人类的世界不再感兴趣,因为外面的世界再怎么多姿多彩都不如小男孩来的鲜活,他看着小男孩开心,他就开心,看着小男孩难过,他就难过,看着小男孩受伤,心里就会无法控制的产生一种烦躁却又说不清的感觉。小人鱼觉得外面的世界不适合小男孩,小男孩应该和他一样不需要钱,不用担心生病,不用担心没衣服穿。他应该和人鱼一样活的无忧无虑,对,小男孩应该活在人鱼的世界里。

再次见到小男孩的时候,小人鱼把他的想法对小男孩说了,“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去人鱼的世界吗?”“是的,我们人鱼每隔100年就会开启海底的大门,让我们这些在外的人鱼返乡,再过几天正好就是开门的时间,我们可以一起去人鱼的世界。”“那我能和妈妈还有妹妹一起吗?”小人鱼突然沉默,然后犹豫了很久“可以,可以带上她们一起,三天后我们不见不散。”

三天后小男孩如约而至的来到了和小人鱼约定的地方,不出意外的后面跟着一个衣着破旧,头发凌乱,背上还背着一个四五岁的女孩,把腰压得弯弯的女人。那个女人边走边四处张望“小许,你说的是真的吗,真的有人鱼的世界吗?去了那里真的不用再吃苦了吗?”

“真的,妈妈,小人鱼是不会骗我的,到时候我们就再也不用花钱了。”

听着小男孩的描述,女人浑浊的眼睛瞬间有了些许光亮,被女儿压弯的身板也努力的挺了挺“不愧是小许,我儿子,等到了那里,妈妈肯定好好待你,以后再也不打你了。”

“嗯。”小男孩高兴的回答道。

“小许,你来了,快点时间要到了”看着拖家带口的小男孩,小人鱼催促到。

这是女人第一次看到人鱼,从而更加肯定了人鱼世界的存在,也对未来的日子更加向往,女人急切的问到“你真的会带我们去人鱼的世界吗,不骗我们?”

“是的,我会带小许去人鱼的世界,我们是不能说谎的,否则会无法维持人型的。”

“那好,我们快点走吧,快点。”

小人鱼带着小男孩一家来到海面的礁石处等着,当月亮升到最高处的时候,海面开始翻起了浪花,慢慢的浪花越来越高,形成了一个拱门的形状,越来越多的鱼群越出了海面,朝拱门游去,小人鱼让小男孩坐在一个海豚的背上,而他的妈妈和妹妹则坐在一个巨大的贝壳里,小男孩本来想和妈妈一起,结果小人鱼却让小男孩先走“你先走,我在后面帮你照顾你的妈妈和妹妹,咱们在人鱼世界汇合。”说着拍了拍身下的海豚,让它载着小男孩游走了。看着小男孩渐渐远去的身影,女人着急道“咱们也赶紧走吧,小许都快看不见了。”说着她抬头急切的看着小人鱼,这一看把她吓了一跳,眼前的小人鱼人类的上半身慢慢开始长出鳞片,隐隐约约开始变成鱼的样子,女人突然意识到自己被这个人鱼骗了“你骗我们,根本没有人鱼的世界”“我没有骗小许,小许会到达人鱼世界,而你们则要永远的留在这里。”

看着慢慢缩小的拱门,女人惊恐的喊到“小许,小许。。。”可是前面哪还有男孩的身影。

“小许到了那里看不见我们,你以为他会原谅你吗”女人愤恨的说到,抓着贝壳的边缘丝毫不敢松手。

“小许不会的,在那里他不会再记起人类的任何事情,开心的做一条人鱼。说到底还是你们太贪婪了,你们永远不满足小许带给你们的好,只会坐享其成,小许明明还那么小,却要承担那么多,你不配当小许的妈妈。”说完就变成一条鱼朝拱门深处游去。

看着慢慢落下的浪花,旁边挣扎的女儿,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能这样死,努力往外游着,拼劲全力在拱门消失前抓住了礁石,保住了她和女儿的性命。看着恢复平静的海面,想着小人鱼说的话,仿佛下定决心般往回游去,只是目光不在混浊,心中也有了方向。

后来女人在工作闲暇之余总是会望着那片大海,想起那个被她弄丢的孩子,也许他现在过着快乐的生活吧。

在那遥远未知的人鱼世界里,一个男孩在无忧无虑的嬉戏着,男孩并不孤独,因为总有一尾漂亮的银鱼陪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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