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日记

1

老爸走路明显有点蹒跚，我真的不放心他去医院看妈妈，爸爸毕竟已经是88岁的老人了，看见我犹豫不决的目光，爸爸生气了发着脾气。

“我今天说什么也要去医院，如果我今天见不到你妈，我就绝食，看看你们后悔不！”

爸爸的眼里明显有了泪光。

大姐扭转了头，几个哥哥都闷闷的不说话，我不再坚持自己的说辞，爸爸在儿女们的搀扶下去了医院的病房。

爸爸的拐杖发出的“哒哒”声让妈妈为之一震，平时睁不开眼睛的妈妈出奇的有了精神，我们明显看到了妈妈眼中的亮色。

爸爸端坐在妈妈床边的一把陪护椅上，他的上半身俯得很低，我头一次看见父母的头挨得这么近。爸爸粗糙的大手紧紧地握着妈妈青筋暴露的手，并不停地抚摸着因为打针而青紫的痕迹。爸爸的语声头一次这么温柔，也是头一次这么让人伤感。

“阿玉，我昨天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孩子们还不想让我来看你，我是使出了杀手锏才来的。我知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这一辈子跟着我受了不少的苦，其实我心里都有数。我总是脾气不好爱发火，真是对不起啊！想想年轻时候，真是愧疚啊！

再过三天我就过生日了，以前都是你替我张罗，这两年我就没这个福了。我来就是想让你放心，我一直记着咱俩的约定，看来我只能是那个履约的人了。”

妈妈微微地点头回应着爸爸的柔声细语。

妈妈只有79岁，比爸爸小九岁的妈妈，身体却赶不上爸爸康健。妈妈77岁时因为脑梗塞再一次发作，她失去了语言功能，着急时也只能发出“啊啊啊”的声音。我们都看不懂妈妈想表达的意思，对着妈妈涨红的脸只有干着急的份儿，只有经常陪在妈妈身边的爸爸，能从妈妈的眼神中知道她的心思。

让妈妈最痛苦的是，她还失去了吞咽功能，每次吃饭都成了大问题。我们只有让妈妈仰面躺在床上，把食物送到妈妈口中后，轻轻地晃动妈妈的头部，让食物一点点的滑入食管中。妈妈就是在这样失语又不能吞咽的状态下生活了两年，直到她再一次发病被送进医院。

爸爸和妈妈四目相对了很久，我们怕妈妈身子虚吃累，好说歹说才把爸爸劝回了家。爸爸走出医院大门时竟然有片刻的停顿，我分明看见了他眼睛里的泪痕，他急匆匆地用衣袖擦去，他是怕刺激到我们这些儿女。

2

自从爸爸来医院探望妈妈后，妈妈看我们的眼神越发变得温柔起来。可是到了晚上，妈妈便陷入了长久的昏迷之中，医生说妈妈不可能再醒过来了。

我们兄弟姊妹几人悲悲切切地流着泪，我们心里暗自庆幸，幸亏爸爸及时来医院，否则的话，这份长久的遗憾一定会成为我们的心理负担。

阴历3月19是爸爸的生日，就在这一天，妈妈与世长辞了，她的面容平和安详，还隐隐的挂着一丝笑意。让我们深感安慰的是妈妈临终时的平静，仿佛病魔这一刻并没有向妈妈施虐。

妈妈的离去在我们意料之中，可是感情却无法接受这个离别的现实，45岁的我自认为能承受得住很多事，可到了母亲离去的瞬间，我的精神还是崩溃了。哥哥们早就警告我不允许在妈妈的遗体面前哭，更不能把眼泪落在妈妈的身上，说这样对故去的母亲是不吉利的。

我无力又茫然地卷缩在病房的角落里，呆坐在地上的我如同痴傻了一样，仿佛自己的灵魂也飘出了躯体，那一刻我真的想随妈妈一同去了。

“二妹，你一定要坚强起来，我们还有年迈的老爸呀，你这个样子他看到了会怎样？为了老爸的身体，我们都要挺住啊！”姐姐的提醒响在我的耳边。

我终于回过神来，此时此刻，最难过的应该是我的父亲，他与妈妈携手共度了63个年头，妈妈这一走丢下了他，爸爸怎样才能挺过这一关啊！

妈妈的葬礼很快就举行了，虽说妈妈只是一位普通的家庭妇女，但葬礼的隆重在村子里却是屈指可数的。八个子女的朋友都来给妈妈送行，送行的车队一眼都望不到头。妈妈也算是走得风风光光了，爸爸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爸爸和妈妈这一代人是非常看重离世后的葬礼的，这是他们心中的一种情结，也是他们离开这个世界的最后奢侈。因为在他们的一生中，从来没有为自己计较过什么。他们笃信葬礼会影响到他们在另一个世界的生活，所以他们才会很早就备下装老衣服和棺木，他们想让自己人生在结束的同时也是另一种生活的开始。

3

日子在不经意间一点点流逝，我们每个人在爸爸面前都异常的坚强和冷静。整个家的人都看着爸爸的脸色小心翼翼地生活着，我们生怕触及爸爸的伤心处。我们想让爸爸忘却妈妈去世的打击，我们想让爸爸知道这些儿女有多需要他。

爸爸也出奇的平静，他从来也不在我们面前提起妈妈，还经常说些不着边际的玩笑让我们开心，仿佛他已经放下了一切。

一晃妈妈已经走了一年多了，看爸爸已经能平静地对待妈妈的离去，我还是忍不住心里的好奇追问了爸爸：“爸，你和妈妈说的约定是什么，怎么从来都没有听你说起过？到底约定些什么啊？”

爸爸看着我探寻的目光，他只是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也没什么，到时候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光，爸爸总是有意无意地提到死亡，他总是在教育我们接受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让我们提前做好他故去的心理准备，并安排着他的一些身后事。

我们姊妹兄弟几个都忧心忡忡，看起来还很健康的爸爸会不会患了心理疾病，或者是爸爸有了即将离世的预感？

我们的猜测和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又过了半年时间，89岁的爸爸在腊月初二的傍晚溘然长逝，安静祥和的面容像睡熟了一样。

一瞬间我就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虽说我已经过了不惑之年，可父母在世时我心里的家一直都在，如今父母相继离去，我的心被掏空了一样，就像是风中的柳絮起伏飘荡不知所终。

我一头扎在床上大病一场，虚弱得没有一点力气，一贯低血压的我突然间就变成了高血压，父亲的离世让我一瞬间老了好几岁。

给父亲烧过五期后，我和哥哥姐姐一起收拾爸爸的遗物，一样一样我都仔细地翻看抚摸，好像能从中找到爸爸的影子。爸爸生前有一个经常上锁的小箱子，我们都不知道里面放了些什么，这时的我们怀着好奇和疑惑打开了箱子。

箱子的最上方是一张写着短信的纸，看样子是最后放进去的。

“我可亲的儿女们，这是爸爸留给你们最后的文字了。爸爸自知身体大不如前命不久矣，我把和你妈妈的约定都记在日记本里了，你们一直好奇是什么，我走后你们仔细看看就知道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是父母对儿女的惦记和关爱而已。”短信的落款日期是2013年1月5日晚。

信纸下压着一个记账本，账本下是一张五万元的五年定期存折，存折下面是一本厚厚的日记。

爸爸的毛笔字在村子里很有名气，每逢过年都应邀给邻居们写春联，可是我们从来没看见过爸爸写日记，看来爸爸是有意背着我们做的。

4

我和哥哥姐姐一起认认真真地阅读爸爸的日记。

2007年5月16日，周三，晴

今天天气很好，孩子们都去忙了，我自己在屋子里提起了笔，好在我眼睛不怎么花。没想到83岁才开始写日记，并不是我想赶时髦，而是我觉得有必要把一些事情记录下来。

阿玉已经74岁了，我们都老了。我们曾经多次合计过怎么度过晚年的生活，阿玉比我小九岁，我想一定会是我走在她的前面，可是最近我发现她的身体有了异常的变化。

平时干净利落、腿脚麻利的阿玉，有了力不从心的感觉，我怕这是脑血栓的前兆，因为她一直患有高血压和高血脂。我想和孩子们说带她去看病，谁知道她的反应是如此之大，她把刚刚到期的存款又存了五年的定期，死活不肯花这笔钱看病。她还说孩子们都不容易的，这些钱就留给他们应急吧。

我心里着急上火也无处去说，阿玉一生勤俭生活从不浪费，就连园子里的菜和水果都舍不得吃，拿去市场换钱，自己家里的鸡蛋也拿去卖钱。

附近住着的儿媳妇割了几捆韭菜，都得按市场价算账，我分明看到儿媳满脸的不高兴，背地里指不定怎么叨咕这个抠门儿的婆婆。可是她最终积攒的这些钱却要留给儿女们，连自己看病都舍不得花，真不知道她究竟图个啥。

阿玉的回答让我无言以对。

她说：“我平时看似抠门儿，其实我是看不惯孩子们大手大脚不知道过日子。他们生我的气不要紧，只要能过好日子我就心安了，咱们毕竟不能跟他们一辈子的。

咱俩这些年的积蓄就是想留着应急，不想给孩子们增加太大的负担。我都七十多岁了，一旦生病就不可能再恢复，我不想花这些冤枉钱。你身体一直很棒，留着给你用，剩下的就留给孩子们。很多年前我就开始记账了，孩子们给咱俩花的钱都有记录，都还给他们，多余的让他们平分。”

2007年6月21日，周四，阴

今天的天气好阴沉，我的心情也非常不好，阿玉一大早去厕所摔了一跤，幸亏老三及时发现把阿玉送去了医院。到现在还没有听到医生的诊断，究竟是不是脑血栓？我的心里真是着急啊，太折磨人了！

2007年8月6日，周一，晴

阿玉真有福气，医生说她是脑血栓初期，恢复得非常好，也没看出有什么后遗症。我早上看见她把看病的费用谨慎地记到账本上，多亏她上过几年私学，一点都没浪费这点本事。

当阿玉和我聊起看病的经过时，她小声地告诉我：“医生和孩子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医生说我这个病犯一回就重一层，根本没办法治愈，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阿玉的话给我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接着的话更让我非常吃惊。

“他爸，我想了好几天了，我的病说不上哪一天就犯，趁着我现在还清醒，咱俩把话说清楚。照目前情形看，我肯定是要走在你前面了，你总是说要陪着我一起走，这事可决不能这么做。

咱们八个儿女虽说都长大了，可是在我心里，他们仍然都是孩子，他们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这样的大事，如果一下子让他们同时失去父母，他们该怎么承受啊！绝对不行。

不管我们俩谁先一步走了，剩下的那个人一定要坚强地活着，要鼓励儿女们挺过这个坎儿。这是我们俩个的秘密约定，谁也不许违背，否则的话，我们在另一个世界也不会融洽相处的。”

阿玉真是个怪人，她的心里只有自己的八个孩子，从来都没为自己着想过，只可惜儿女们都不知道她的苦心。

5

看到这里，我们几个都泪眼婆娑，真没想过妈妈的心思如此的细腻，我印象里的妈妈就是一味的节俭。小时候因为过年没有新衣服我也曾生过妈妈的气，十三岁的姑娘连条衬裤都没有，我哭了几天的鼻子。最后还是大我八岁的三哥替我求情，这才达成了我的心愿。年少时，我真的不止一次对妈妈表现出不满意。

长大后的我对妈妈给予了充分的理解，毕竟妈妈养育了五个儿子三个女儿，精打细算也是常理，只是内心深处还是觉得妈妈对孩子们的日常生活有点苛刻。

2007年12月28日，周五，阴

今天天气阴冷，我的心情更是到了冰点，阿玉昨晚吃饭时忽然往下掉饭粒，我真怕她的病再犯啊！如今她还在医院里，我的心里总是不踏实，焦急地等待中……

2008年5月8日，周四，晴

自从上次阿玉又犯了一次病后，她走路的姿势有了变化，整天像抬不起脚来一样，“哒哒哒”的走步声很远都能听到。我总想告诫她几句，后来还是作罢，她这是疾病的后遗症。看来她的身体真的是每况愈下啊，我好担心也好难过。

2009年3月16日，周一，晴

本来是个大好的天气，谁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听说小五在外面和人打架后，阿玉的脸色一下子苍白了很多。我们都不停地劝解着说没什么大事，可是阿玉的病情还是迅速发展着。

她已经站不稳了，我只好通知孩子们把她送去医院，临出门时口齿不甚清晰的她大喊着不去看病，我们哪能听她的意见？她还是被儿女们送去了医院。

2009年6月17日，周三，晴

阿玉这一次病得不轻，她已经不能说话了，多可怜啊，连吃东西都咽不下去。我真想替她生病，看着她每日备受煎熬，我真的有点受不了啊，幸亏我能读懂她的眼神，她心里想的我都能猜到七八分，否则的话，我都不敢想象她有多难熬。

2009年12月22日，周二，晴

吃过早饭收拾停当，我告诉阿玉，我要去街里买点日用品。自从阿玉口不能言后，我很少出门，总是在家陪着她。她望着我露出淡淡的笑意，我的心踏实了很多。

人老了记性就是差，走出很远才发现钱包落在了家里，我又赶紧返回家中。

推开卧室的门，我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阿玉有力气的左手握着水果刀，刀刃落在不太听使唤的右手腕部，已经有血丝渗出。我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伸手去抢她手里的刀子，阿玉的眼神里透着惊慌失措，可是她还是拼命地挣扎，她决绝地想要离我而去，我知道她是不想连累我和孩子们。

“如果你再敢私自寻短见，我就不遵守咱们的约定，你前头前走，我马上就跟着你去！我就让孩子们同时失去父母，我就让他们承受这锥心的痛苦，看你能怎么办？”

我的怒吼把她吓住了，她的手松开了，刀子“当啷”一声掉到炕沿上又滑落到地下。

我把阿玉的手用手绢绑好，对着痴痴的阿玉，我头一次给她跪了下去，我的泪像绝提的水一样泛滥成灾。

2010年6月27日，周日，阴

距离阿玉上次寻短见已经半年了，她还真的被我吓到了，为了让我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她还真的很配合，吃饭用药都不再抗拒。至于她想寻短见的事，我也按照她的要求一直给她保密。

今天一整天她的情绪都很好，因为儿女们都来看她了。每逢双休日都是她最开心的时刻，看见她开心，我的心就像敞开了一扇窗。

2011年3月17日，周四，阴

阿玉又一次犯病了，我这次的感觉真的非常的不好，我好怕她的病情加重，如果她真的离我而去了，我该怎么办？我真的能按照约定独自苟活吗？

2011年4月18日，周一，晴

我今天看见阿玉了，她的脸色让我害怕，我分明有了她将要离世的感觉。昨天晚上我做了个奇怪的梦，我知道她的生命就快消逝了，我忽然好慌张，给别人看相算卦半辈子的我，竟然想摆脱命运的束缚。我真的怕失去她，她不再的日子我该怎么过？

6

爸爸的日记让我们重新走了一遍妈妈最后的岁月，姐姐和哥哥们都泣不成声，大家整日为生活而奔忙，很少顾及到父母内心的感受。

我的心痛得如同刀扎一样，我多年来一直以为自己够孝顺够体贴，身边的同事、村子里的邻居都羡慕父母有我这样有出息的女儿。可我一点都不了解父母的心，连妈妈产生轻生的念头我都浑然不觉，我真不配“好女儿”这个美名。

2011年5月23日，周一，晴

阿玉走了一个月零两天了，我的心空落落的，我知道儿女们在我眼前强装笑脸是孝顺我的体现，我也只能假装不在意这件事。

她出殡当天，我的心仿佛被刀剜了一块肉似的，疼痛、空虚、无助，我好想撕开捆绑着我的红线，我好想随着阿玉一同走了，可是我得遵守我们的约定啊！我要好好地生活，让孩子们都快乐起来我再走，只有这样，在另一个世界我才能无愧的与她相见。

2012年5月30日，周三，阴

忙了好几天，终于把这几年的账目都写清楚了，自从阿玉病重右手不好使后，家里的花销账目就都由我代笔了。除了我俩自己花钱外，儿女们给我们花的钱我都写得清清楚楚的。

孩子们都很孝顺，尽管给我们花的钱多少不同，但那都是孩子们的一片孝心，只是他们八个家庭经济条件有差别而已。我们做父母的从来不会和自己的孩子计较的，我们对八个儿女的爱都是一样的，不分彼此。

2012年12月28日，周五，晴

好几天心情欠佳，总是做梦，总是回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些事。仔细掐算一下，我很快就会去和阿玉团圆了，这也许是我最后一篇日记了。照理说这个时刻是我一直盼着早点到来的，可是到了这个关头，我对儿女也是依依不舍的。

我可亲的儿女们，爸爸把存折和你们花钱的账都留了下来。我希望你们好好处理我的身后事，千万不能像村子里有的人家那样，为了一点财产争吵不休大动干戈。

要知道，这辈子能成为兄弟姊妹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千万不要伤了一家人的和气。只有家和才能万事兴，你们和睦平安是我和你们妈妈最后的心愿，切记！切记！

这一篇真的成了爸爸的最后一篇日记，爸爸于2013年1月13日（腊月初二）去世，走得平静安详，没有一丝痛苦。

7

爸爸的日记让我们这些做儿女的无比震惊，原本以为爸妈不缺吃不少喝的就算过得很好，从来没有想过爸妈心里有那么多的无奈。妈妈在无声的世界里沉浮了两年之久，她唯一考虑的是自己已经成年的八个儿女，她从来没有担心过自己的身体和生死，只想不给儿女增加负担。

我们姊妹兄弟几个把爸爸的日记好好地收藏起来。妈妈和爸爸记录的账簿让我们心生愧疚，做父母的实在是太容易满足了，对儿女从无所求。而我们有时为了你多他少的还在心底斤斤计较，我们简直惭愧得无地自容。

几个嫂子先前还为爸爸丧葬费的处理发些牢骚，也为爸妈是否留有遗产心有猜疑，都怕自己吃了亏，这会儿的她们，一个个都满脸通红地低下了头。她们眼里闪动的亮色，显示出她们内心受到了很大的触动。

爸爸留下的存折被提了现，按照爸妈留下来的账簿，我们先把给爸妈花钱的金额补上，剩下的两万元大家平分，这个方案是大家一致同意的。

钱均匀地摆在大家面前，可谁都没有伸手去拿，最后大家一致的意见是，这五万元钱都存在大哥那里，用于父母修坟立碑和平时聚会用，因为我们是一家人。至于谁的钱多些或者少些，没有人再去计较。

我们整个大家庭变得和睦、温馨、其乐融融，大家互相礼让有加，谁都不再去计较付出多少，都极力为对方着想，亲人之间毫无芥蒂可言。村子里的人艳羡不已赞不绝口，只是没有人知道这是爸爸的日记留下的余荫，这是爸妈给子女留下的最长久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