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他不想结婚

2022-06-17 15:01:10

爱情

1

身披白纱站在教堂说出那句“我愿意”时,我还觉得有些不敢置信。

我居然结婚了,对象还是已经十五年没见过面的竹马。

我看向旁边沉默着的男人,头纱的遮挡让我看不太清他的表情,但能明显感觉到,他的情绪并不高涨。

说不失落是假的,结婚当天,你满怀期待,你喜欢的人却不情不愿。

我才恍然我或许被骗了。

两个月前,陆砚的妈妈何美仪找到我,说起曾和我的父母订下一桩娃娃亲,虽然现在他们都不在了,但她还是想要完成他们的遗愿。

我依稀记得是有过这么一回事,但爸爸妈妈都走了十几年了,当初口头上个订下的娃娃亲我觉得我不能当一回事。

只是当美仪阿姨说到“小尔,陆砚他同样希望能和你结婚”时,我心里的那颗埋藏已久的种子开始发芽。

我失眠了一晚上,把和陆砚共度过的时光再一次仔仔细细地回忆。

从开始有记忆到十岁那年,他离开我回到北方和他爸爸团聚。

第二天,我就收拾行李跟美仪阿姨去了北方。

2

我想象中的,重逢时的喜悦全都没有发生,我在陆家住了两个月,陆家的大金毛都会缠着我讨肉吃了,陆砚才终于在结婚这天露面。

我早该察觉的,陆砚并不期待我。

一想到这我就生出些愧疚来,我似乎和美仪阿姨一起逼迫他结婚了。

婚礼结束后我就从陆家搬了出来,住进陆砚自己的房子。

司机佣人在美仪阿姨的指挥下把我并不算多的行李搬进主卧,我站在一旁瞎紧张。

毕竟今天开始,我就要和这个十五年没见过面的竹马睡在一张床了。

但夜晚来临之后我才知道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新婚之夜,陆砚独自去了次卧。

“我们不睡在一起吗?”

听到我的话,正往反方向走的陆砚回过头来,神色很是冷淡:“闻尔,你这辈子最不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和我结婚。”

仿佛是为了验证我和他结婚是个错误,陆砚结婚后就没回过家。

我能见到陆砚的时候,要么是在财经新闻上,要么是在热搜和女明星的绯闻上。

一开始美仪阿姨会打电话来安慰我:“你别在意,陆砚他就是故意气我,他并不是真的在和别人交往。”

“他气您什么呢?”我问道。

“小尔,我知道陆砚他是喜欢你的,他只是怪我逼着他结婚,唉!”

后来绯闻看多了,我不会再像第一次那样,呼吸急促,双手发抖。

我会冷静地退出软件,告诉自己都是假的。

美仪阿姨不是说了吗?

陆砚是喜欢我的。

3

我不知道陆砚为什么疏远我,但我决定主动亲近他。

刚产生这个想法,我就立刻给在这个城市唯一的朋友,陆砚的表妹楚悦打电话。

我不是喜欢麻烦别人的人,但楚悦身上有种与众不同的亲和力,哪怕认识没多久,我也会觉得可以放心依靠她。

楚悦管这叫一见如故。

“啥玩意?你要追我哥?不是,你们不是结婚了吗?”

楚悦在电话那头大惊小怪,我只好把我和陆砚的情况和她解释了一遍,没想到楚悦却偏离了重点。

“这么说,你愿意和陆砚结婚是因为你喜欢他?”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不喜欢为什么要结婚?

我“嗯”了一声。

“那这么说,你们分开之后你一直想着陆砚?你这十多年来都记着陆砚?”

我感到脸颊开始发热,下意识要反驳,又想到她说的是事实啊,只好羞赧地“嗯”了一声。

“靠,陆砚这家伙走的什么狗屎运!”

楚悦还在感慨,我赶紧打断她:“好啦,你先帮我想想办法啦?”

楚悦这才沉思起来:“这事有点复杂,要不明天我们见面说?”

虽然不太愿意出门,但是去见楚悦,而且还是为了陆砚,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我们约在一家清静的酒吧,灯光昏暗,音乐舒缓,反而比人来人往的食肆更让我放松。

楚悦是个酒鬼,我见到她时她面前已经有了两个空酒杯。

“快来快来,这么久不见快想死我了。”

我笑着坐到她旁边,楚悦揪了揪我的衣袖:“大热天的怎么还穿长袖?”

“我怕晒黑嘛。”我借着喝水的由头躲开楚悦要帮我卷袖子的手。

楚悦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谢谢你哦,我才知道月亮也有紫外线呢!”

我被她的阴阳怪气逗笑,楚悦顺势戳了戳我脸上的梨涡,苦恼道:“我想了想,我姨说得很有道理,陆砚对你冷淡很有可能就是为了气她。”

我不解,陆砚小时候整天把“我妈妈”挂嘴边,十五年过去他不仅忘了我,也和美仪阿姨生疏了吗?\u000B

楚悦接收到我的眼神后解释道:“你不知道,自从我姨夫过世之后,我姨突然方方面面都开始管着我哥,再小一点的时候,几乎我哥出门先踏哪只脚都必须听她的安排,我哥大概早就受不了了吧。”

我有些惊讶,美仪阿姨一直和和气气地,看不出是这样强势的人:“可是既然不喜欢,说不不就好了嘛,为什么一定要同意结婚呢?”

楚悦耸耸肩:“因为我姨曾经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威胁过我哥,我哥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反抗过我姨了,或许对你冷淡就是他在表达他的不满。”

我心头一紧。

伤害自己?

自杀吗?

还是自残?

“那……那陆砚,会不会很反感这样的人啊?”

“应该不会太喜欢吧,毕竟也算是他的一个心理阴影”,楚悦咽下杯子里的最后一口酒,“哎呀,你又不会这样,担心这些干什么。”

我勉强笑笑,没有发觉指甲已经刺进掌心的肉里。

4

要不怎么说不能在背后议论别人呢!

才刚说到陆砚,就听楚悦话锋突然一转:“陆砚!哥!”

即将走出酒吧的熟悉背影转了过来,陆砚在昏暗的灯光下,直直撞进我眼里。

他原本正带笑和同行的人说些什么,视线落到我身上时笑意消失,变回那个冷淡的陆砚。

我心虚中带着失落,于是在他举步过来时,低下头盯着酒杯上凝结的水珠。

“说曹操曹操到,哥你怎么在这?”

“在说我什么?”

陆砚的语气平静,我却总觉得他有些不耐烦。

楚悦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就盯着我嗤笑了一声:“该不会是在诉苦吧?找完楚悦下一个是不是该找我妈了?”

我猛地抬起头来,不明白他怎么会这么想:“不是的,我不是。”

我不想他误会,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楚悦皱眉道:“哥你说什么呢?我们是在……”

我急急打断楚悦,被陆砚知道我在想着怎么亲近他,估计只会更加不堪。

或许这种被隐瞒的感觉让陆砚更加不满,他眸色冰凉地看了我一眼:“她我带走了,你自己去停车场找司机。”

楚悦拍拍我的手臂:“回去给我打电话。”

我点点头,亦步亦趋跟上那个冷漠的身影。

陆砚的朋友还在门口,有人好奇地问:“陆总朋友?不介绍一下?”

陆砚头也没回:“闲杂人等,没有介绍的必要。”

我艰难地扯出一个友好的笑来,然后快速低下头去。

以前我总是盼望陆砚可以回家,当他真的回来了我又觉得不自在,我们之间实在太陌生了。

我躲去厨房煮解酒汤,出来时陆砚正靠在沙发上假寐。

我轻声叫他:“陆砚,我煮了解酒汤,你喝一点吧。”

薄薄的眼皮掀开,陆砚的眼睛被酒气熏得泛红,眼里却没有醉意只更加凌厉。

只是淡淡一瞟,我就不受控制地后退了一步,手中的解酒汤差点洒出来。

陆砚讥讽地扯了下嘴角,直直看着我:“闻小姐既然这么怕我,为什么还要跟我结婚?”

闻小姐。

从前陆砚难过的时候会叫我小尔,高兴的时候叫我小耳朵,生气的时候叫我闻尔。

我苦笑一下,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陆砚会这样陌生地称呼我。

我无法控制心底的难过,在眼眶开始发热时低下头不再看他。

还想再说些什么的陆砚顿了顿,相对沉默片刻后,他粗鲁地接过我手中的碗,仰头把汤喝光。

5

我照常早起,整个房子静悄悄地,陆砚估计还在睡。

昨天的不愉快睡一觉起来已经被抛到脑后,现在我满心满眼想着楚悦说的爱心早餐。

我轻手轻脚去了一楼的厨房,把两人份的早餐摆上餐桌时正巧和下楼的陆砚对上视线。

陆砚已经把自己收拾得一丝不苟,西装领带银边眼镜,仿佛马上就要一场精英会议。

但仔细看就会发现,他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沉郁的起床气,让他看起来严肃又不好接近。

大概是被盯着看了太久,陆砚敛起了眉,我没来由地紧张,磕磕巴巴地向他问早。

陆砚极其冷淡地道了声“早”就脚步不停地向门口去,我赶紧叫住他:“陆……陆砚,我做了早餐,吃了再上班吧。”

“不用,我去公司吃。”陆砚头也不回,很快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放松下来,同时又有些泄气。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居然从陆砚的冷淡里看出些软化的迹象来。

这样的错觉在陆砚开始回家住时得到证实。

可惜我没能开心多久。

陆砚似乎是故意早出晚归,错开时间不和我碰面。

别说好好相处了,我连话也跟他说不上几句。

我们以这样尴尬的状态相处了将近两个星期,如果不是房子里的生活用品有被使用过的痕迹,我都要怀疑这栋房子只有我自己在住了。

想要亲近陆砚的计划差点就这样被他掐死在摇篮里。

但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有了跟陆砚接触的机会。

陆砚他!喝醉了!

尹助理把在应酬上喝得神志不清的他送回来,连连向我道歉后才离开。

我坐在次卧的床上,第一次光明正大地用目光描绘长大后的陆砚的轮廓。

小时候的他长得格外秀气漂亮,常常被误认成小姑娘,小陆砚是个暴脾气,一听人喊他小姑娘就抡着拳头上去要跟人家拼命。

偏偏这么凶的他对我却很好,但凡我被欺负了,他就像个小男子汉一样挡在我身前,说会永远保护我。

想起他小时候凶巴巴的模样,我不禁露出些温柔的笑意来。

现在的他也凶,只不过不再对我好了。

我无意识地轻触着他从小就又长又浓密的睫毛,然后被陆砚的皱眉吓了一跳。

幸好他没有醒过来,我不再胡思乱想,赶紧溜进浴室,打了一盆温水帮他清洁。

陆砚身上有种凌厉感,让人不敢对他造次。

哪怕他现在沉沉睡着,我也只敢解开他的领结,抽掉他腰间的皮带,然后给他擦擦脸擦擦手,好让他睡得舒服一点。

陆砚安静地很,做完这些没多久我也开始上下眼皮打架。

“我可以在这里照顾你吗?”

“不回答就当默认哦。”

我调了个五点半的闹钟,想着要在明天陆砚醒来之前回到自己房间,然后往床沿一趴就进入梦乡。

6

晚上做的什么梦是不记得了,只模糊感觉受到了惊吓,这样的惊吓在我发现自己躺在次卧的床上时到达顶峰。

我不是趴在床沿睡的吗?

我应该不会梦游吧?

闹钟怎么没有叫醒我?

我既尴尬又惶恐。

我知道陆砚不喜欢我,但我怕再有任何一点意外让他更加讨厌我。

原本放在兜里的手机是在床头柜找到的,时间显示已经七点四十分,闹钟响过但又被关掉了。

我摸了摸陆砚躺过的已经带上凉意的位置,懊悔中还有些愧疚。

五点半的闹钟,被吵醒的只有他吧。

出师未捷身先死,这么一睡恐怕得把我在陆砚那里的印象分刷到负数了。

我恹恹地爬起来,有气无力地回主卧洗漱。

下楼的时候意外地发现,陆砚竟然还在家。

没穿西装没在工作,他坐在沙发上,正专注地看手里的书。

听到脚步声时他抬头看过来,心底的那点雀跃变为紧张,下楼都差点因为僵硬而同手同脚。

我扯起唇来,干巴巴地道了声“早”。

陆砚“嗯”了一声:“早。”

然后就转回去继续面无表情地看手中的书。

大概是因为浅色家居服让他气质都跟着柔和不少,额前的刘海散下来让他看起来像个没有攻击力的在读大学生。

我看着他的背影,无端产生一股想要和他说话的冲动。

于是我问他:“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陆砚保持着他的姿势,语气没什么起伏地回答:“今天周六。”

我闭了闭眼,好蠢,搭讪之前为什么不查查日历。

然后强装着冷静接话:“哦对,居家办公就是容易把时间记混。”

陆砚没有搭理我,我只能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那个,我不是有意在你房间睡的,我是担心你喝醉酒半夜会不舒服,而且我发誓,我一开始是趴在床边睡的,不知道为什么醒来……”

陆砚终于又看过来,冷冷的,凌厉的。

好像我是他手底下那个工作失误,让项目亏了百八十万的下属:“以后不要出现在我房间。”

我已经打好草稿的解释于是全都咽回肚子里,只能讷讷道歉:“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

我发誓我是真心地在道歉,可听到这话陆砚却反而生气了。

他“啪”地把那本砖块一样的书合上,冷着脸,一言不发地绕开我上楼。

我一时慌起来,脑海里快速地思考自己哪里踩了他的雷。

无果,我赶紧又叫住他:“陆砚,要不你搬回主卧吧,你的东西都在主卧,会方……方便一点。”

很不幸地,陆砚更生气了,在他有如实质的死亡视线中,我的声音越来越小。

“不需要。”

陆砚黑着脸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不敢再打扰他,生怕打碎我们之间来之不易的冷淡的和谐。

心情沮丧到连早餐都提不起劲来做,但幸好餐桌上还有陆砚留下的小笼包、蒸饺、油条、豆浆、粥、烧卖、生煎。

原来陆砚的早餐吃的这么丰富,怪不得不吃我做的。

7

往常吃完早餐我会像以前那样开始画绘本,但前阵子实在太努力,排的单都提前完成了。

我一下子无所事事起来,一闲下来我就开始想东想西,想陆砚,想小时候的我和他。

不得不承认,我对陆砚是有童年滤镜的。

哪怕他现在对我很冷漠,但只要一想到我们小时候一起生活的场景,我就没有办法讨厌起他来。

在我有记忆的时候,陆砚和我就是朋友了,我们两个像连体婴儿一样长到十岁,七岁的时候两家的家长一时兴起订了娃娃亲,从那时起要永远保护我成了陆砚的口头禅。

陆砚确实说到做到,我从小胆子就不大,用爸爸妈妈的话说就是呆呆傻傻的,被欺负了也不知道打回去。

但是幸好有陆砚。

可惜他只陪我到十岁就离开了,然后十五年过去,他现在或许已经忘了“我会永远保护你”这句话。

手机铃声打破我的怅然,美仪阿姨发短信让我和陆砚回老宅吃午饭。

我正想上楼问问陆砚的意思,就见他走下楼来。

“准备一下,中午回老宅吃。”

一个小时不见,陆砚又变成了西装革履的商业精英模样。

帅的。

我在心底赞叹,然后矜持地回应:“哦好,那我上去换一下衣服。”

怕陆砚等久了会不耐烦,我匆匆上楼翻开自己的衣柜。

说是换衣服其实我也就几件乡下带过来的卫衣和牛仔裤,美仪阿姨倒是说过要给我买衣服,但通通被我拒绝了。

我看着镜子里灰扑扑的自己,再想想楼下几乎闪闪发光的陆砚,不禁后悔没有给自己置办几身像样的行头。

我忐忑地站在楼梯口,生怕会从陆砚眼里看到不屑,但陆砚显然不是我想得那样龌龊。

他冷淡地看了我一眼就走上前来:“跟我来。”

陆砚把我带到他的衣帽间,里面全是他价格不菲的衣服配饰鞋子,我对有钱人家的惊讶还没有褪下,陆砚带着我拐了个弯。

衣帽间的另一边,是一个完全属于女性的区域。

不仅衣物首饰,甚至连香水都有,堪称一个小型商场。

心脏“砰砰”狂跳起来,这些是陆砚为我准备的吧,那他应该也是有一点喜欢我的吧。

我几乎绷不住要往上翘的嘴角:“这些都是你……”

“我妈准备的,换好了就出来。”\u000B

还没等我问该穿哪件,陆砚就走了。

激动的血液凝固住,我很是为自己的自作多情尴尬。

瞎想什么呢?

陆砚怎么可能会为我准备衣服,还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就花了不少时间的衣帽间。

8\u000B

我挑了一条中规中矩的长袖白裙,别别扭扭地走到客厅。

陆砚依旧是冷冷淡淡的模样,这倒是缓解了我在喜欢的男人面前试新衣服的不自在。

在我以为陆砚会就这样出门时,他敛眉看着我:“不热?”

此时已经是夏初,大街上全是短袖短裤,在一众清爽的裙子里挑了一条长袖确实有些奇怪。

我不动声色地把被袖子包裹着的手臂背到身后,装作自然地回答:“有……有空调不怕,而且你的西装看起来比我还要热呢。”

陆砚不再说什么,我跟着他坐进车里。

一路无话,直到车停到陆宅,我才终于敢大口喘气。

真的是太尴尬了,哪怕我喜欢陆砚,但也绝对不想再和他同坐一辆车。

美仪阿姨看到我们就眉开眼笑,拉着我问这问那。

“天这么热了怎么还穿春款的裙子呢?陆砚这家伙是不是都没带你去逛街?”

美仪阿姨责怪地看向陆砚,我赶紧解释:“不是的,是我太宅了,您买……”

“过几天休假会带她去的。”

我想感谢美仪阿姨为我准备衣帽间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陆砚打断。

他打断地有些急,但表面又云淡风轻,看不出是有意还是无意。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我也没放在心上,直到美仪阿姨提起生孩子的事。

\u000B“孩子早生早轻松,小尔恢复起来也快……”

我正尴尬着,忽然“啪”地一声,陆砚把筷子扣到了桌上。

\u000B“如果您不满意我现在的生活状态的话,我大可以离婚。”

他冷冷地开口,好像我和这段婚姻对他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手一抖,汤匙摔进碗中,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心脏也跟着抖了一抖。

我想要乞求陆砚不要说离婚这样的话,喉咙却像是被棉花堵住,只知道怔怔地看着他。

陆砚对上我的视线,眸光不太自然的闪了闪。

他不再说什么,冷着脸,起身离席去了二楼。

我不敢置信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我……我去,看看他。”

艰难地吐出一句还算完整的句子后,我狼狈地跑上二楼。

我没有去看陆砚,而是躲进了卫生间。

因为我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冷汗已经浸湿了额前的刘海,呼吸困难让我不得不大幅度喘气,想洗个脸冷静下来,手却抖得几乎接不住水龙头的水。

望着镜子里面色灰败,唇色苍白的女人,庞大的无助感包裹着我往黑暗的深水里拖拽。

我忽然就陷入回忆。

最先抛弃我的人是我的爸爸妈妈,在我十岁的时候。

然后是爷爷,我考上了最好的大学,他却连录取的消息也不愿意听。

再然后是奶奶,在我和爷爷之间,她选择了爷爷。

我只有陆砚了,可现在陆砚也不要我了。

我痛苦地蹲到地上,耳边充斥着他不带任何温度的“离婚”,陆砚毫不留恋的背影不停晃过。

不!不是这样的!

这一定又是该死的幻觉!

我像以前做过无数遍的那样,挽起衣袖,然后急切地在卫生间里翻找。

当修眉刀划破手臂内侧的皮肤时,痛感终于让我回到现实。

我缓缓回过神来,看着左臂皮肤上纵横交错的丑陋痕迹,自嘲地笑了笑。

过去很多年,爷爷奶奶曾为我花费过无数心力,我也曾答应过,一定会好起来。

但是抱歉的是,我还是失败了。

9

我和陆砚稍微和缓的关系再次降至冰点。

陆砚似乎是有意对我冷处理,而我害怕在他面前出现状况躲着他。

我仍旧记得楚悦那天说过的话,我身上没有值得陆砚喜欢的,反而他反感的自杀、自残,我全试了个遍。

我重新找了心理医生,拿回了许多熟悉的药片,白天因为药物的作用昏昏沉沉,夜晚却合上眼就被梦中陆砚冷冰冰的“离婚”惊醒。

状态不错的那天楚悦约我吃饭,一见到我她就皱起眉头。

“怎么无精打采的?黑眼圈都快挂到下巴了,还瘦了这么多?陆砚这狗东西是不是欺负你了?”

我笑得眉眼弯弯:“嘘,小心被他听到了。”

楚悦“哼”了一声:“他总不能也在这里吃饭吧。”

事实上,楚悦就是个乌鸦嘴。

在我完全放松下来,和楚悦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时,一个陌生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快乐。

“咦,这不是嫂子吗?”

我望向来人,是一个理着寸头,五官出色的男人。

确信不认识他,我疑惑道:“你是?”

那人立刻解释道:“我叫沈谓,陆砚朋友,婚礼那天我们见过的。”

我一连串恍然大悟的“哦”,事实上那天过于紧张,除了陆砚我谁也没记住。

沈谓说他们今天是老朋友聚餐,陆砚也在,热情地邀请我们去包厢一起吃。

我根本没有做好和陆砚面对面的心理准备,生怕他一见到我就掏出一纸离婚协议来。

拒绝完他的好意我几乎筋疲力尽,只想赶快结账回家去,担心陆砚知道我在这里。

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手机一震收到条短信:【A101,过来。】

是陆砚。

我顿时头皮发麻,眉心拧成一个疙瘩。

我不好告诉楚悦我开始畏惧人多的场合,不知情的她安慰我:“多大点事,自己老公有什么的。”

于是当站在包厢门口,所有的视线一下子聚集在身上时,我后知后觉地开始后悔。

我尽力稳住自己,直到视线搜寻到陆砚才稍微安下心来。

沈谓拍拍陆砚旁边临时加塞的座椅:“嫂子,快过来坐。”

我僵硬笑着向大家问好,然后坐立不安地杵在陆砚旁边。

从我进来陆砚就一直冷着脸不说话,更没有多看我一眼。

我想起我们还处于莫名其妙的冷战状态,可是不理我为什么要把我喊过来?

心跳得很快,喉咙也一阵阵发紧,我把手放在腿上,不安地无意识地搅着手指。

有人向我敬酒,耳朵里嗡嗡地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机械把递过来的喝下。

敬酒这事起了个头就很难停下,一直喝了四杯辛辣的液体,陆砚才伸手过来拦住,冷冷地说了一句“吃饭吧”。

众人立刻起哄,我刚平静下来就又被闹了个大红脸。

我刚庆幸还好陆砚的朋友都很好相处时,坐陆砚另一边的女人嗔道:“怎么说我这杯嫂子得喝吧。”

我侧头看过去,才发现是很漂亮的一个女人,说要跟我喝酒,看着的却是陆砚。

10

包厢顿时安静下来,气氛变得有些诡异,我很难不去想陆砚跟她之间是不是有过什么。

我又很怕扫了大家的兴,哪怕头已经有些发晕,还是手忙脚乱给自己倒了一杯。

女人仰头喝光杯里的酒,瞥了我一眼后风情万种地朝陆砚笑。

一瞬间,我觉得我的存在很多余。

陆砚依旧气定神闲地靠在座椅上,猜不出他想让我走还是留。

正不知所措着,那女人忽然身子一歪倒在陆砚怀里,包厢里顿时一片吸气声。

我震惊地看那女人,又看陆砚,陆砚终于不再是那副怎样都无所谓的表情。

他很快转过头去,只留给我一个冷漠的后脑勺。

“别闹了。”

陆砚语气没有责怪,他也没有推开那个女人。

他怀里的人于是搂住他的脖颈,审视地看着我:“陆砚,我没想到你会跟这种土包子结婚。”

直接,不加掩饰的不屑与憎恶。

我揪紧卫衣的一角,难堪到几乎想要就地消失。

说点什么吧,陆砚帮我说点什么吧。

可惜陆砚没有,他没有看我,还是看着那个女人。

我想象不出他对着别人时会是什么表情,毕竟他在我这里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在失态之前,我狼狈地起身逃离包厢。

11

我还是把我生病的情况告诉了楚悦。

那天我满脸眼泪地跑出来,楚悦发现了我的不对劲。

把我送回家之后,在她的逼问下,我把一些发生过的事挑挑拣拣告诉了她。

爸妈去世那年患上的心理疾病,在爷爷奶奶的陪伴下好起来,又因为爷爷奶奶去世复发。

我不太好意思地因为自己的脆弱挠挠额角:“好在我还有去看医生的意识,后来就你现在看到这样了。”

楚悦一直沉着脸,我怕她也会像以前那些人那样远离我,于是赶紧解释道:“你放心,我现在已经好很多了,而且我也不会伤害别人的。”

话是这么说,但就算楚悦真的疏远我,我也没有什么怨言,害怕精神病不是人之常情吗?

“别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立刻告诉我。”

忽然被紧紧抱住,我从楚悦怀里抬头,她脸上带着明朗的笑,露出两颗调皮的小虎牙。

我也笑起来,抬起手揽住她温暖的脊背。

再三确认过我没有大碍过后,楚悦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房子一下子空荡荡起来,没有人叽叽喳喳在耳边说话,我的思绪又不受控制地飘远。

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陆砚永远不会喜欢你知道吗?

呼吸一窒,停下,停下,不要再想了。

我跑上二楼,从抽屉里翻出被我私藏起来的水果刀。

我盯着刀尖发了很久的愣,直到院子里传来汽车引擎声才回过神来。

我在做什么呢?

如梦初醒般把水果刀塞回原处,正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下楼时,房门被敲响了。

我往后退了一步,眼睛上的肿痛让我直觉现在不应该和陆砚见面。

大概是见我太久没出声,陆砚又敲了一遍。

门外传来他低沉的语调:“闻尔?”

是错觉吗?

我竟从寻常的两个字里听出些温柔来。

我屏住呼吸,努力不去回想包厢里的那一幕。

门外的人似乎叹了口气,模模糊糊好像在问:“你想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然后脚步声渐渐远离,我脱力瘫坐在地板上。

12

第二天,楚悦频繁地给我发信息打电话,隐晦地了解我的状态,我被她的高度紧张弄得哭笑不得。

“我发誓,我绝对不会跳楼,不会割腕,不会伤害自己,你就不要担心我啦。”

楚悦被我的直白噎住:“行吧,我信你,有什么事一定要联系我。”

整整一天,我都窝在自己房间里,一边画绘本一边因为药物的关系短暂昏睡又醒过来。

直到最后一丝自然光都被夜幕吞没。

房子里依旧静悄悄的,我不确定陆砚回来没有。

虽然有意想要避开他,但一整天滴水未进,再不吃点什么我估计就算不伤害自己也马上要被饿死了。

轻手轻脚开门,见一楼也是一片漆黑时我松了口气。

但让我意外的是,餐桌上竟然摆了原封不动的四菜一汤。

伸手一摸,已经没有一点温度。

我愣了愣,不可能是陆砚为我准备的吧。

还是吸取教训,不要自作多情地好。

可惜冰箱跟我的胃一样空荡荡,我无奈,只能有气无力地拿了几片没吃完的吐司。

视线一转,我注意到几瓶还没开封的果酒。

只犹豫不到半秒,我就抱着酒和吐司回到了二楼。

院子被车灯照亮的时候,我已经神志不清,正呆呆地趴在窗台上,看穿着西装的陆砚从车上下来,快步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

然后在房门被敲响时慌慌张张踢翻一地的酒瓶,躲进衣柜里。

哪怕喝醉了,我也记得陆砚讨厌我,他要来跟我签离婚协议了。

但只要我不出现,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

显然躲在衣柜是徒劳,我很快就被陆砚找到。

“躲在这里做什么?”

他蹲下来,轻声问道。

我有些惊讶他此刻的温柔,温柔到跟梦里的他一模一样。

我愣愣看着他,一时间不敢说话,怕出声就会醒过来。

“先出来好不好?”

陆砚握住我抱着膝盖的手,见我没有抗拒后往他的方向拉了拉,我顺势从闷热的衣柜里出来。

血液突然流通让小腿发麻,我没站稳一下子歪在他怀里。

酒壮怂人胆。

我干脆紧紧箍着他的腰仰头问道:“你是陆砚吗?”

陆砚轻轻笑了笑,无奈的揽着我。

我没等他回答又说道:“你是假的对吗?陆砚才不会抱我的,他只会骂我,只会让我离他远一点,他还在外面沾花惹草,他不喜欢我还跟我结婚,我以后都嫁不了别人了,他就是个坏渣男!”

我越说越大声,越说眼眶越酸涩,后来干脆放声大哭起来。

陆砚的笑消失,冷着脸沉默地帮我擦眼泪。

“对不起!”他说道,“陆砚知道错了,小尔不要嫁给别人好不好?”

13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我敲了敲胀痛的脑袋,总觉得昨晚好像发生了点什么。

但最近总是混乱了梦境和现实,我甩甩脑袋不再深想。

后果就是当我看见厨房里的陆砚时,差点踩空滚下楼梯。

今天是最忙碌的周一啊?

陆砚为什么这个时间还在家?

我一时不知道该继续下楼还是回房间躲起来。“醒了?先过来吃早餐。”

我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陆砚主动跟我说话?

陆砚还给我做早餐?

我晕晕乎乎坐到餐桌前,机械地舀着碗里的粥,时不时抬起头看对面。

他竟一直在看我,眼神是陌生的温柔。

我浑身不自在起来,快速吃完最后一口粥。

正想逃回房间时,陆砚忽然问我:“身体还难受吗?”

莫名熟悉的语气,像是打开了大脑的开关。

是了,我昨晚喝了酒,好像还躲到了衣柜里,好像还哭着骂陆砚是渣男,然后昏天黑地吐了他一身。

陆砚把我清理完塞进被子里时,就是像现在这样低声问我:“身体还难受吗?”

我欲哭无泪地摇摇头,恨不得把脸埋进粥碗里。

“那我们来聊聊你手臂上的痕迹?”

我心一慌,愣怔地抬头看陆砚,那一瞬间,我只有一个念头。

我完了。

我和陆砚之间不会再有可能了。

我下意识把左臂藏到餐桌下,瞬间红了眼眶:“你都知道了?我……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我怕你会嫌弃我,我也没有要用这个来强迫你和我在一起的意思,对不起……。”

“但是求你不要现在就离婚,我等了你十五年,可我们结婚才不到五个月。”

至少跟我过一次周年纪念日吧。

我忽然坚定起来,是了,躲起来。

找不到我就没有办法离婚了。

我想马上回到卧室,经过陆砚的时候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腕,他手上的温度让我瑟缩了一下,挣了挣却被抓得更紧。

他忽然发力,把我拽进他怀里。

陆砚就这样把我抱在他腿上,我缩在他怀里不敢动弹,一下子分不清呼吸困难是因为犯病还是因为他里我太近。

“对不起。”他说道。

所以这是离婚前的温柔吗?

我转过头,眼泪无声地在浅灰色的裤子上洇出一片深色。

陆砚抚上我的脸,拇指揩掉脸颊的眼泪:“别哭,是我错了,对不起,只要你愿意,我们就一辈子在一起。”

这……是怎么回事?

我诧异地看向陆砚:“你是在可怜我吗?”

知道我有病之后的施舍。

他专注地看着我:“怎么会这么想?”

陆砚犹豫了一下,然后告诉我他在结婚后想过要遵循内心和我好好在一起,可一对上美仪阿姨,他就幼稚地想用伤害我的方式表达他对美仪阿姨的不满。

“但是我忘了最开始知道要结婚的时候,我很庆幸那个人是你。”

他顿了顿:“对不起,是我违背了要永远保护你的承诺。”

“可以原谅我吗?小尔。”

他轻柔话语仿佛从天边飘来,我把下巴磕在陆砚肩上,小心翼翼地,闷闷地喃喃自语:“可是你抱别人了?”

既想得寸进尺要一个解释,又怕他不耐烦。

陆砚捏了捏我的耳垂,语气有些无奈:“从我妈那里回来之后你就一直躲着我,那天原本在想让你吃醋来着,没想到你会这么伤心,对不起。”

我松了口气,把头埋在陆砚颈间偷笑。

他是想把这辈子的对不起都说完吗?

14

意识到喜欢陆砚之后,我曾无数次想象过将来有一天重逢时我们会怎样说话,怎样相处。

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结婚满五个月的这一天,陆砚跟我想象中的他重合了。

陆砚像换了一个人。

他搬回了主卧,每晚要晚安吻之后才能睡觉,早餐要一起吃,他下班回来一定要跟他抱抱。

陪我看过几次心理医生后,陆砚买了一只祛疤膏,每天准时准点打视频电话,盯着我涂完才作罢。

陆砚觉得,伤疤不见了,那些痛苦的记忆也会消失不见。

我温顺地配合着他,心里却忍不住偷笑他幼稚。

这一天手机响起时,我以为是陆砚,一看却是美仪阿姨。

我隐隐有种不安感,没想到听到的是她住院的消息。

因为癌症。

距离上一次见面没有多久,她却憔悴了许多。

见我一脸担忧,美仪阿姨反过来安慰我:“多大点事,别愁眉苦脸的。”

我问她陆砚知道了吗?

美仪阿姨叹了口气:“先别告诉他,免得他更烦我?”

“怎么会呢?陆砚虽然嘴上不说,但他是在乎您的。”

“我知道,不然他不会一边抗拒一边又甘愿接受我安排的生活,他是个很好的儿子,可我却不是个合格的母亲。”

美仪阿姨打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地说着他和陆砚鸡飞狗跳的母子关系。

说她担心教不好陆砚将来没脸去见爸爸。

说她怎么控制陆砚。

说她后悔很多事情唯独不后悔让陆砚跟我结婚。

“我知道陆砚是喜欢你的,这么多年他房间的床头柜上一直放着你们小时候的合照,我原本决定不再插手他的事,可我实在太想看到他结婚生子,有一个我没能给他的幸福完整的家庭,没想到差点弄巧成拙了。”

她看向我,脸上带着温和而歉疚的笑意。

我听着这些类似交代后事的话语,不舒服地皱起眉:“这些您应该告诉陆砚的,等您好了亲口告诉他吧。”

美仪阿姨摇头,落寞地笑了笑:“算了,都过去了。”

“先生,请问是要进去吗?”

门外传来护士的声音,接着房门被推开,陆砚正站在门外。

不知道他听到多少,但我想他肯定还没能消化美仪阿姨生病的消息。

他的面色严肃冰冷,像是在强忍着脾气。

我担心他会说出什么伤人的话时,他只深深地看了美仪阿姨一眼就沉默着转身离开。

我赶紧追出去,却连他的背影也没有看到。

晚上陆砚很晚才回家来,一进门就抱着我不说话。

我抚着他的脊背,问他:“怎么这么累?”

陆砚闷声说道:“在给我妈找联系医生。”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抱着他轻轻拍他的背。

陆砚头埋在我颈间轻轻笑了:“把我当小孩哄呢?”

我手一僵,讷讷跟他道歉。

陆砚无奈地捏住我的脸,叹道:“以后都不需要说对不起,小尔不管做什么都是对的。”

我被他给予的特权哄得飘飘然,只知道看着他笑。

陆砚突然揪着我的脸亲下来,我无措地瞪大了眼睛。

陆砚又笑,说:“再这样看着我,我就忍不住要做坏事了。”

“什么坏……”

下意识想问是什么坏事我就反应过来,脸当即就热了。

但这一刻的陆砚实在是太温柔了,他的笑他的眼神,无一不在告诉我他的纵容。

我鼓起勇气,小小翼翼地捧着他的脸吻了一下。

15

美仪阿姨住进了陆砚准备的病房。

第一次手术结束时,美仪阿姨的情况好了很多。

我换上一条色彩欢快的裙子和陆砚去看她。

夏末的空气依旧火热,因此裙子加冰袖乍看有些突兀,但看看室外的太阳又觉得合情合理。

陆砚没有再提起那天在病房的事情,但他跟美仪阿姨的关系却沉默着亲近起来。

我和美仪阿姨闲聊时,陆砚很自觉地拎了水果去洗。

不管哪个年纪的女人,感兴趣的无非就那几样。

不到片刻美仪阿姨就上下打量着我,笑着说:“就该多穿穿裙子,看多适合。”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是您眼光好,我都还没谢谢您给我准备的衣帽间呢?”

美仪阿姨一听,疑惑道:“衣帽间?什么衣帽间?”

我诧异:“就陆砚那里的衣帽间啊?陆砚说是……”

我忽然灵光一现,和同样反应过来的美仪阿姨相视一笑。

回去的车上嘴角绷不住直往上翘,我憋得很是辛苦。

陆砚上了车就开始处理工作,开始的时候只是疑惑地看我,但大概我的模样太滑稽,后来他也被逗得笑出声来。

“怎么了这是?”

陆砚掐了掐我脸颊的软肉,我干脆笑开来,放任自己陷进他温柔的眼神里。

“没什么啊,就是开心。”

“开心什么?”

“就是开心啊。”

“什么这么开心?”

“你好烦呀。”

我拍掉陆砚的手,陆砚笑开来不再逗我。

车子安静地向前,一路畅通无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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