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说

2022-07-11 18:02:50

古风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在被人像垃圾一样丢弃的时候,慕容婉这样想着,若有一天自己发迹了一定前来报今日凌辱之仇。红鸾账内,她爱的那个人与她颠鸾倒凤,却仅是因为他的未婚妻想看一场春闺戏。

“司马,不要,我再也不来找你了。”慕容婉哀求着,他们许下了白首之约,转头他就和别人定了亲。他把她抵在了墙上,顾不得背上的冰凉,她知道他是认真的。

随着他的唇一步步的逼近,慕容婉的拳头在身后握紧,眼中充盈的泪水感觉下一秒就要滑落,却硬生生的忍着不让她掉下来。

“求你。”泪水最终还是随着一句轻轻的,几乎听不见的两个字一起砸入司马瑾的心间。

该死,差一点就要被她无辜的眼神破防,司马瑾心想着。

“瑾郎,春宵一刻值千金,这秦楼楚巷的莺花在大婚之前服侍再适合不过了。”红绸刺眼,锦被寒凉,虽还未入冬,慕容婉只觉得这里是冰窖,寒意直达心底。

“柔儿,你真的不介意?”司马瑾横抱起慕容婉将她仍在账内试探着问道,全然不顾床上慕容婉的楚楚哀求之色。

“我们再过一月便要大婚了,我有身孕后更需要人服侍,由这烟花之地的勾栏女侍奉更为妙不可言,难道瑾郎还想娶二房?”慕容柔笑着,笑意并未到达眼底,随意勾起的嘴角让人看着只觉得发寒。

慕容婉闭上了眼睛,在司马瑾叫柔儿的那一瞬,她知道她逃不过了,她想明白了这一切都是慕容柔的安排,她只恨自己识人不明。她祝他幸福,祝他此生此世都要依附于慕容家,“你快点,别误了我的时辰。”

在这个女人面前,她不愿意低头。不过是被当做勾栏女,不过是被狗啃了。她才不是,也不接受任何人的说辞,她是林云裳的女儿,和慕容毅再无半点关系,和他司马瑾更是。

房内,红帐落下,帐内三人,任司马瑾如何折腾,慕容婉始终闭着眼睛咬紧牙关。

“瑾郎,床笫之事当真无趣,这也不知是哪个勾栏里的莺花,虽然技术不行,倒是个雏,你得好好赏赏。”慕容柔看了眼床上的落红,嘴角勾起一丝笑,摆了摆手。

“等大婚后,柔儿自然能体会它的妙处。”司马瑾停下了动作,笑着起身,衣服随意的搭在身上,挽过慕容柔的肩膀让她坐下。

“何不趁现在?”慕容柔笑着,“这屋里多了的人可太讨厌了,瑾郎要是喜欢下次再召便是。”

司马瑾看了眼床上的人,“勾栏里的人哪有娘子有趣,我这就叫人将她送出门外,来人。”他随意的将地上的衣服扔了过去,也不顾账内的人来不来得及穿。

1

“御史的女儿今天大婚,全城都去凑热闹去了,我们也去吧。”人群中有欣喜有羡慕,鞭炮声声,震耳欲聋,好不热闹。鞭炮声外也自有一处宁静,虽街巷热闹非凡,山林也自有笑语。

绿绿葱葱的山野间,有菜园有茅屋,屋内一小娘子正在打水,随着井轴咕噜咕噜的转着,一桶水打了上来。小娘子把桶提了下来,用手捧了一捧水喝,甚是甘甜,她抬手推了推额间的发,举手投足间尽显大户风范。

“囡囡,快来歇一歇。”屋内的人喊道。

“就来了。”小娘子打了一碗水奔着屋里,虽过了夏但还未从夏日的习惯中出来,还是贪凉的,“婉儿呢?”程茹枫小心的问道。

水心若给了个眼神,随着眼神看去,那边有一个安静的女子正在菜地里浇地,看到这副画面的无不感慨这太平盛世岁月静好,犹不知这菜地中的女子正是一个月前被扔出御史府外的被当成勾栏女子的慕容婉。

“婉儿,也去休息一下吧,这地里不着急,中午的太阳最是毒辣。”程茹枫夺过她手上的水瓢说道。

“茹枫,没事。我知道你们是怕我承受不住,你知道我的心性,这点事又怎么会让我放不下。”慕容婉又从她手里结果了水瓢笑着说道,只是从此她的心里很难住别人。

程茹枫劝不住也只好作罢,还好阿母寻了这样一处园子,远离了街巷的喧嚣,不然今日耳朵怕是没了安宁。屋中女子穿着打扮也并不似山野之人,就只是喝个水也能看出平时是个有规矩的夫人,一举一动,雍容华贵。

浇园的女子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在院子的武器架上拿了一杆枪舞着,慕容婉是会些拳脚功夫的,只是在司马瑾面前也是大巫见小巫了,习武之人没有刀剑相向便兀自放弃抵抗,乃是大辱。

屋内的两人看着外面的人舞枪,这枪法甚至比程茹枫还要好一些。

“婉儿这孩子是怕连累了我们,我们既救了她,还怕受她连累吗?我与她母亲姐妹相称,他们林家是犯了事得罪了天颜,偏慕容毅为了摘清自己还落井下石,更是提供了诸多贪污证据。他们林家何种品行我能不知道,说他们贪污我是信也不信。就我和她母亲的姐妹情,这辱我也会为她讨回来。”当时林家被抄,林将军夫妇自戕,为了不寒边关将士的心,祸不累及儿孙,但林将军的独女云裳因了此累恨交加,身心俱疲生下了腹中胎儿难产而亡,林氏一脉竟是只有一个胎儿活了下来,各种缘由不足道哉。

太平盛世,武将被藏,边关镇守派的新将,上阵杀敌才需要他们这些老将,他们这些武将是说不上话的,百信惟愿太平盛世,可这由武将前线杀敌不畏生死争来的太平如今却是言臣的天下,各处要巴结程将军的也不在少数,但历来武将都是不入群的,而朝堂上党争却是此起彼伏。

“妹妹,给这个孩子取名慕容婉,告诉她,取名慕容不是为了让她恨谁而是她有知道自己亲生父亲是谁的权利,这孩子就让她入寻常人家吧。”水心若想起了林云裳死前托孤说的话。

“这司马瑾咱们接触下来感觉也不像个登徒子,咋就这般的。”程茹枫惋惜道。

“可能儿女情长敌不过家族富贵吧。”似是自言自语,声音小的一旁的程茹枫并未听清,程茹枫也没有再问,“下次出征就把婉姐姐带上吧,好过她一个人在这孤苦伶仃,虽有下人照料但总归不是家里的仆人,而且婉姐姐这功夫比我竟是还要好。”

水心若瞪了她一眼,“又瞎说,这太平盛世的哪里要出征。”

“报。”水心若话还未说完,门外便有一人一骑往茅屋这边来,“夫人,程将军请夫人回去,陛下召见。”

“娘先去,你们先在此候着。”水心若看着茅屋里的两人说道。

2

永安九年九月,外敌来侵,西図不满连年向蜀国进贡开始扰袭边境,更有传闻,西図出了一位难得的将才阿纳历,操练兵马能以一敌十。大将军程彭生协妻一同往西図边境抵御外敌。

“婉儿姐,此去定让你见识一下战场好儿郎,比那些扭扭捏捏只会算计的书生强多了。”程茹枫看着马背上一身戎装的慕容婉突生感慨,她军中儿郎只要相爱,可不管什么身底家世,就凭水心若义女身份,又有多少人敢小瞧。

慕容婉坐在马背上,看着身后的帝京心中泛起一阵恶心,眼中却有些酸涩。再转眼时眼中坚毅,两腿紧夹马肚,随着一声干脆利落的“驾”,马儿便朝着帝京相反的反向扬长而去。程茹枫见慕容婉已经走远,赶忙踢着马肚往前驱使,好久没这么肆意的畅快了。

“你看这孩子们。”程彭生夫妇笑了起来。

阿纳历确实是个将才,,一个二十出头的将军竟让程彭生这个老将有些棘手,打法以及排兵布阵都很新颖,而让水心若感到意外的,慕容婉在行军打仗上也颇有想法,一个女郎阵前毫不退缩,让她想起了林家当初是何等的风光,她情同姐妹的林云裳在阵前也是如此,后便沦为了党争的牺牲品,素来皇帝对于武将的信任本就缺失。

“婉儿姐好厉害,连阿纳历对她都没有办法。”程茹枫进了军帐脱了军帽说道。

“是,你婉儿姐本就是名将之后,自然不会差。”水心若本是笑着说,笑着笑着,笑容僵在了嘴边,“没事的话快出去吧。”

“娘,我觉得阿纳历这次并不是真心来打仗的。”程茹枫说出了自己的疑虑。“哦,为何有此一说?”女儿竟和她想到一块去了。

“都说这阿纳历如何了得,我看此人不管是用兵还是做人方面都是顶尖的,如果认真起来婉儿姐绝对不是他的对手。”程茹枫说着,惊喜之色溢于言表。

水心若看着女儿眼里的小心心,无奈的叹了口气,“知道了,你下去吧。”

“母亲,还有一事。”程茹枫难得的认真,水心若侧眉,女儿每次叫她母亲时都是有重要的事情说,“上报军功时能否写穆林生?”水心若点了点头自知她是指谁。

“报,东边南虞国压境。”战报互通需要些时日,几处边境互通消息为的是战场兵力互调。水心若眉头锁紧,难道这便是西図国的目的?“知道了,南虞国那边谁指挥?”

“司徒老将军。”司徒将军乃是云裳的舅父,“皇上说,太平盛世不喜战乱,西図这边还是以和为主。”

“朝中可有什么大事?”水心若问道。

“朝上有人重提了林家,皇上下令重审林家的贪污案。”

水心若听闻这个消息,笑了,飞鸟尽,良弓藏的戏码,只是现在弓要拿出来用了。

3

永安十年正月,阿纳历随程彭生程将军进京,祥谈西図国进贡事宜。西図国连年大旱,蜀国遂免去了西図国五年内一半的进贡。

“枫儿,你要记住,要拿出实力才有与人谈判和并肩的权利。”水心若看着阿纳历的背影对着身旁的女儿说道,很多时候战争并不是为了压倒对方,而是为了像对方证明好儿郎绝不低头被欺。

永安十年二月林家翻案,是尚书秦暮伙同慕容毅构陷,为的是消除宰相左伦一方的势力,当时左伦还是太傅,当今圣上还是太子。尚书秦暮早在太子登基时犯了错处流放,如今慕容毅一家被抄慕容毅及妻儿流放千里,当时参与此事的一众党羽也都被流放,女儿慕容柔因怀有身孕被贬为平民。

南虞国战事蜀国惨败,皇朝只好集中兵力对抗南虞,水心若以及程彭生都被调往蜀东边境支援。

“这告示里怎么没有司徒瑾?”程茹枫看着榜和身边的穆林生愤愤的说道,穆林生没有说话,她虽然也希望看到司马瑾无依靠的一天,但是到了这一天她心里却不是个滋味。当时她外公说是自戕,明白的人都明白其中的道理,这也是她自懂事以来从来不在外人面前使功夫的原因,她不能连累了程家。现在她能再阳光下,闹市中,这感觉真好,不用刻意的去说自己是谁,也终于不用隐瞒。

“这司徒瑾啊和当年的慕容毅一个样,都是一群没心肝的,都说这翁婿是天大的缘分,确实确实啊。”程茹枫往旁边看了一眼,是如意楼的说书先生,“董先生,今天不说书了?”

“世道这样,让人难以调整心情啊。”董先生看了眼旁边的穆林生又说道,“这小娘子倒是眼熟,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啊。”接着又像卖弄玄虚一样和这两人说道,“你们猜,举报慕容毅的人是谁?”

见面前的两人没有说话,董先生拉着两人到墙角边悄悄说道“就是这个司马瑾,旁人只知慕容毅是受宰相左伦要求重审林家案所牵连的,其实皇上早就不满慕容毅占据高位行买官卖官的龌龊事,奈何没有证据。而下面官员也不敢要求皇上重审此案,毕竟不言父过,会重审只是因为可以解决皇上的一块心病。”

“买官卖官,这倒是没说。”程茹枫说道。

“牵扯太多,牵扯太多,圣上无非是弄个糊涂的罪名把这根线断了,这圣上说的党羽不过是个由头把御史以下参与买卖官员的人一应给拔了。”论买官行贿之事又岂是一个御史能做得了主的,收受贿赂之人怕是牵连朝中骨干,“这小娘子到底像谁呢,看起来甚是熟悉。小娘子,你父母姓甚名谁。”

旁边的穆林生一直一言未发,程茹枫看情况不对,赶紧拉着她走了,剩下董先生在原地陷入在回忆里,“哦哦,我想起来了,这小娘子倒是有几分林云裳当年的风采,诶诶,你们别走啊。”董先生大抵追了几步,随即在原地一拍手,“不对啊,这林家不是早就没人了吗?难道是当时那个婴儿?”榜前的热闹董先生是无心去凑了,致一人呆呆的往回如意楼的路上走着。

4

南虞国战事胶着,两边都占不到便宜,南虞国又被称为马上的民族。蜀国开始做耐不住,各地开始招收兵马,十几年的太平盛世因着天气恶劣一战即发,无非是为了疆土。

“谁啊,不长眼睛啊,我这倒水,你搁门前杵啥杵?”这做派便是穆林生好妹妹的乳娘了,虽然坏但是却也是真心把慕容柔当成孩子的,不然落魄了也不至于跟着。

“进来坐会吧。”里面的人发话了。

“你知道是我?”穆林生问道。

“董先生早年承了我一些情,现在落魄了,也只有这些人记得。”慕容柔感慨道,这些年承她情在她身边绕足的人不少,也幸得她没有欺软,这个时候也就这些市井小民愿意帮她。

“你定是觉得我是毒辣之人吧?我素来并不欺压寻常百姓,所以现在才能过的如此光景。”慕容柔说这话时看着这一隅简陋的茅草屋笑了笑,这对于她这种罪臣之女,这也是好的日子了。

“你的肚子?”穆林生对这个妹妹无感,甚至她身上慕容家的血液她都不想要。

“都没同房,哪里来的娃娃,不过是他觉得亏欠我买通了把脉的医师糊弄了而已。”慕容柔在说这句话时出其的淡定,穆林生没想到一个富家小姐在遭逢这些时还能这么淡然。

“奇怪吧,我的家人都死了,只是我却没有怨恨,我只是恨你,嫉妒你”慕容柔说着。

“嫉妒我?如果是为了和我说这些,大可不必说了。”穆林生欲往外走,她也不知道怎地就来了此处,是为了看一眼他未出世的孩子还是想知道一些过往,她不清楚,她只知道她现在身在此处。

“你等等。你难道不想知道他现在在哪吗?”慕容柔叫住了她。“没兴趣。”穆林生这样说着,但是脚步却停了下来。

“如果你不想知道就不会来这了,你参军难道真的没有一点因素是因为想报复他?”凭慕容柔对她的了解,她爱司马瑾真的很深,不然那样一个过往的人怎会轻易的去相信别人,知道他定亲了又怎么放下尊严去追逐。

“定亲的消息是我放出去的,他并没有答应,却在那天见了你以后应了。他被我下了催情香却只愿与你缠绵,而这大多还是因为怕我会对你不利或者调查你的过往吧。其实你是谁,我早就知道,在我爱上他的那一刻就知道。在红鸾账内我就知道我输了,我这辈子都抵不过你,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他的师父是林云裳。”

穆林生的眼睛在听到这句话时攸得的睁大,他的师父是林云裳,怎么可能?

“所以我不恨他,是我爹先对不起他的发妻,也不怪有人寻仇,但是你,我恨。他为了你不惜毁掉前程,不惜背上骂名。”慕容柔越说越激动,但是她什么也做不了,说着说着竟笑了起来。

“你怎知,我们不是认识很久了?只是你忘记罢了。”她想起司马瑾曾经这样对她说着,原来自娘胎起他便认识她,小时候小孩欺负她时,总有一个人出来替她打抱不平,她问,他就说是她的师兄。“为什么不去逛街?”待长大一些,懂事了,看着自己娘亲的画像便不敢出门了,“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活在阳光下。”他这样说。

那个她当时恨不能他身败名裂的人,把她的心丢在地上践踏的那个人,现在有个人提醒她,他从始至终都对她是真心的,这是多么讽刺的一件事。

“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面前的人突然大笑了起来,“因为我恨你,你以为我和你说这些是因为成全你们让你们双宿双栖吗?哈哈。”面前的人突然面目狰狞,口中吐出了一口血。

“慕容柔,我去给你叫郎中。”带血的长大的嘴巴犹显得可怕,甚是见惯了死人的穆林生也觉得渗人,慕容柔拉住了她,“我家人都死了,报仇我都不知道该找谁,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能陪着他死我已经满足了。”

穆林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间茅屋的,慕容柔咽气了,她给了老媪一些银两让她好好安葬,她的脑中一直想着老媪的那句“姑爷已经走了有半月余了,前两日战报蜀东边境战事有一前锋被俘,就是姑爷,算起来路上的时辰差不多是半月前的事。”

“司马瑾,连死你都要死的这么大张旗鼓吗?战时你自请去当前锋,好,你死得其所,那我呢?我只有去把你的尸身带回来。”

永安十一年,穆林生自请去蜀东战地当前锋,虽是女子,但圣上顾其在西図国之战上的表现,准。穆前锋杀伐果断,善于用计,排兵布阵更是一流,所到之处都称穆阎罗。永安十四年,蜀东之患消除,南虞国退军三十里,中间地带永不再侵,同年,穆林生此去一应职务常驻蜀东边境,在这两国边境处,她索性开了一家酒店,让那些常年离家的士兵也能尝尝家乡的味。那晚突然有一人点了吃食喝了些黄汤竟借了酒意要住宿,这摆明了是要闹事,她一女子开个店,又不是旅馆,哪有还供人住宿的,所有的愤怒却在看清那人面目时顿然偃旗息鼓。

“你当了逃兵?”

“学你。”

“那晚是不是伺候的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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