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照镜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镜子里的人其实并非影像,而是另外一个你呢?
去年的一个秋夜,我曾亲眼见过镜子里的我。从那之后,我的生活发生了出人意料的改变。
我变得不敢照镜子,还有今夜这响彻整片社区的警笛声,都是因此而起。
那天晚上雨下的非常大,即使关着窗也能够听见滂沱的雨敲打地面和树木的声音。我叫这种雨“安眠雨”,虽然有密集的声响入耳,却意外的令人安心,脑中会不觉升腾起连绵的睡意。
所以我睡得很早,也很熟。然而正在甜睡中的我,却被一阵异样的声音惊醒了,一抬眼就看见电子钟显示着惨绿色的数字00:04,再看向声音的来源,一个巨大的黑影正朝我床边鬼鬼祟祟的移动。
也就是说,我的卧室竟然半夜被入侵了。这里是29楼,小区安保严格,从小区门口到电梯间要刷三次卡,公寓的门是指纹解锁。人是不太可能进来的,是鬼吗?可是那“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又像极了沾着雨水的鞋底踩在硬木地板上的声音,鬼会穿鞋吗?想到这里,我不由拉紧了被子,全身像上了发条一样僵直紧绷,脖颈处不断有酸麻感传来。
真想蒙住头不去看也不听,可随着那黑影的逼近,我却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伸手“啪”的按亮了床头的台灯。在昏黄的灯光里,我看到一张脸,让我开始怀疑自己是身处在一个逼真的梦境里。
我看到的是自己的脸。
小而尖的脸,头发也像是刚刚从睡梦中惊醒一样凌乱的披散着,皮肤因为没化妆略显灰暗和粗糙,一双因为太大而时常显的涣散的眼睛,此时却精光四射,直直的看看我。
我第一次感到自己的脸是如此的诡异可怕。
那张脸上的嘴动起来,开始说话了:“不用怕,我就是你,你平日在镜子里看到的就是我,我们过着相反的生活。”
虽然是镇定的说话,她表情却看起来像受了惊吓一样狂乱,也许这正是我脸上的表情?
“你肯定不信,但我能证明,你在高中时选择学习理科,不适合你,所以你高考成绩并不好,只上了一个三流大学;
十四岁的时候父母离异,你选择了跟爸爸一起过,他是做房地产生意的,很会赚钱,所以从小到大你都过的衣食无忧对吧?
毕业后,家里人都希望你能考公务员,你没有听劝,而是参加校招去了一家化妆品公司工作。这份工作意外的适合你,所以一路升职加薪,混得不错。
你今天的早饭,不对,现在过了12点,所以应该是昨天的早饭是咖啡配面包,虽然考虑过吃小馄炖,最终却没吃。
你不用回想,我说的都对,也许这样说更好理解,我们在这29年的人生里,做过成千上万个选择,只要你选A,我就只能选B。所以我现在是一个被单亲妈妈穷养长大,毕业于985大学的普通基层公务员,昨天我的早饭是小馄炖。”
她一口气就说了这么多,这种遇事急吼吼的性格,倒是真的很像我。
在听她说话的时候,我的神志从惊吓中恢复过来,开始细致的观察。她眼睛下方有两颗黑痣,跟我的位置长得分毫不差。甚至连小时候我眼角磕在窗上留下浅浅的月牙形疤痕,都一摸一样。她知道我的经历可能是委托私家侦探调查来的,可是这些细节很难靠化妆实现。
难道她真的是另外一个我?要说此时我还将信将疑,接下来她说的话简直不容辩驳。
她说:“要是你还是不信,就看看镜子吧。”
我如梦初醒,弹起已经僵了许久的身体。跑过去打开步入式衣柜的门,穿衣镜里空空如也。
诡异感爬满身体,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我无力的回头盯着“她”看,好像镜子没有了熟悉的影像,这样也能寻求慰藉一样。
大概是我的绝望令她心软了,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一改生硬的态度,嘴角上扬,无奈的笑起来。
这也是我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的习惯动作,看到竟然觉得熟悉亲切,气氛在不觉间变得缓和了许多。
我也抓了抓头说:“你早上没喝咖啡,要不要现在来点?”
她点点头,很拘谨地坐到床边的单人沙发上,背挺的直直的,一副随时要起身离开的姿态。
咖啡煮好了,房间里弥漫着浓厚的香气。让我始终紧绷的神经得以放松。不过看着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总归是很诡异,所以我没有直视她的脸。
“你......我已经相信你了。但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选择深夜来访,必然是很急的事,所以我开口就问她的来意。
“其实是有个不情之请,我来你这边也不是随便来的,要付出一些代价,时间上也只能选择零点。两天交界的时刻,时空才有裂隙。大半夜的,应该吓到了你,很抱歉。这么说也很冒昧,不过在我说出请求之前,你能保证相信我说的每一句话吗?”她不安的搓着手,说了一段不明就里的话。
“好,我保证,毕竟我都相信你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