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从家门口伸着懒腰走出去,就被鬼魅一般突然跳到我旁边的大黑吓了一跳。这是他的惯用伎俩,此刻他正打着滚张大嘴笑。
我坐到水泥台阶上舔了舔爪子,对旁边自嗨的大黑置之不理。大黑终于有些无聊地走到我旁边,歪着脑袋看我洗漱。
大黑说,你干嘛洗这么干净?
我说,不然岂不是跟你一样。
他说,我这样不好吗?有吃有喝还自由自在。
我打量着他瘦削的身躯说,自由不假,但你这身材是肠胃不适吗?
大黑来了兴致,于是摆着爪子贼眉鼠眼地叫我过来。意思是这是个秘密,他必须和我耳语。
我没有理会,觉得他像极了一只店里的招财猫模具。
大黑是我们小区的一只野猫,身世未知。但他却自带出场音效,因为他每次出现,必定都是因作奸犯科而被穷追不舍。
大黑说,未年,不骗你,我喜欢健步如飞的感觉。
我说,了解,看得出来。
他说,谁让我总是不甘现状,我的字典里,从没有停歇。
我说,了解。
他说,这样吧,你先放我下来,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他已经被挂在树上挥舞爪子长达半小时。
我说,可你的字典……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大黑打断我的话说道,我刚说的字典是人教版的,在我冀教版字典里,最多的就是停歇。
人们总是很纳闷为什么大黑可以挣脱他们的绳索,这也让大黑有了装神弄鬼的资本。他时常信步走到一些小猫咪面前,吃着人家的猫粮,吹嘘自己神通广大无所不能。
我说,你好像不挑食。
大黑说,粒粒皆辛苦嘛。
我说,这句话还有前半句。
大黑边吃边说,哦,前半句是什么来着?我自横刀向天笑吗?
我说,谁知盘中餐。
大黑说,哦这个我知道的,《静夜思》嘛,我经常读来着。
我看着大黑将最后一粒食物吃完,此刻他正心满意足地剔牙。他问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我回答刚才有,现在没有。
大黑又来了兴致,他将爪子搭在我的肩上说,跟我还这么见外,老实说就凭你屡次救我这份情义,有我饭吃就有你汤喝。
我看着空空如也的猫粮盆,再次摇头说没事。
大黑跳到我的面前,非要报恩。他觉得我必定是受了欺负,并且开始挽着袖子作打架姿态。他说自己很能打,曾是他们家乡的地头猫。单挑三个五个野猫的不在话下。
不得已,我只好告诉他。
我说,你刚吃的东西里,有好几粒猫屎。
在大黑不在的那段时间里,我感觉少有的清净。我是一只家养猫,本就该气定神闲地撒娇卖萌。不能像他那样粒粒皆辛苦。我靠近大黑越多,浑身就沾染更多的戾气。这与我的外表不符,于我生存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