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本司与亚久津走在前头,小泽忧心忡忡的跟着,时不时回头去望那合上门的会客厅。纵使对他们之间复杂的过去不甚了解,小泽起码还是能感觉到自家爸爸和大少爷并不如表面上看去那样和平。
疑惑。
是的!在怂恿爸爸与他堂哥保持对立之后,在动用家族势力封锁一切消息杜绝迹部家探察干预之后。他为什么会邀请人贩子叔叔到清水家来?他为什么会让两人单独相处?
小泽疑惑难安,总觉得这件事会带来什么出乎意料的后果,从而伤害到他的两为父亲。
一走神,小泽连亚久津什么时候停下脚步都不知道,很丢脸的直接撞在亚久津腰侧,接着重心不稳踉跄着向前迈了几大步勉强站稳没有跌倒。
这会,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亚久津的怒瞪早已习惯,不过头顶阴恻恻的注视让他很不舒服,小心翼翼的抬头寻着那股视线望去,却又是见一双和蔼慈祥略带笑意的灰瞳。
“哎~你这孩子走路也太不小心了,怎么样?崴到脚了吗?”
“没……没有!很抱歉曾祖父。”
小泽低下头恭谨地说,事实上他可以肯定刚才那样凉飕飕的目光就是来自眼前关切自己的曾祖父,心中多了几分芥蒂。早在很久以前,迹部晏收养他的时候就说过:清水本司是个难搞的老头子。他的睿智以狡诈的方式显现,他的精明在于他连自己都不放过。既然能残酷到这种地步,也就说明了任何人任何关系网络在他心目中只分有可利用或不可利用的区别。你首先需要做的便是尽肯能成为能够被老头子利用的人,只有这样你才能在清水家真正占有一席之地。
“没事我要去练拳了!”亚久津突兀地出声打破这一片异样的气氛。拎起在一旁发愣的小泽。“怎么?今天想偷懒?”小泽连忙否认,在双脚离地被悬空提着的丢脸状态下向清水本司告别。
呼呼——
“喂!路都没走不喘什么粗气?”亚久津将手中生物晃荡几下。
“呃!”正想着心里事的小泽措不及防的被吓了一跳,谨慎的张望四周,确定没有半个人影后才拍着胸脯说:“老师,爸爸待在那个人贩子叔叔那里不会出问题吧?”
“死不掉!担心他还不如担心你自己。”
一个失忆依旧杀伤力彪悍的讨厌小鬼,一个言行举止跟孔雀没什么区别的少爷,一个整死你不偿命的腹黑面瘫,再加上一只成精的老狐狸。
……这日子没法过了!!!
亚久津琢磨着是不是先拎着手中这只暂时还属于正常人范畴的便宜徒弟回自家避避风头。
“啊啦,瞧瞧这是谁呢。”
“咦?阿仁!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你了。”
大声嚷嚷使劲挥舞手臂的人是鼎鼎有名的黑道大小姐——稚羽雪鼗。她身旁中规中矩的小少女是清水旁系家的养女。
“你这个女人怎么在这里?”
“今天不是有宴会么,我们被邀请来了呢!呐呐~我旁边这个小美女你们没见过吧?她叫清水爱,是小晏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妹哦。”说罢,稚羽雪鼗抛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过去。
趁着亚久津蹙眉打量清水爱的时候,稚羽雪鼗一把将小泽拽过来,抱在怀里猛蹭。“小泽是吧?姐姐叫稚羽雪鼗,是你爸爸的好朋友哦~”
“那个……您好,我叫小泽。”小泽艰难的把脑袋从她怀里拔出来。“爸爸的朋友,不是该叫阿姨吗?”
“不是哟~是姐姐啦,人家那有那么老的说。”稚羽雪鼗眼角抽搐,“乖,叫姐姐。”
“可是……”小泽询问的望向亚久津,可怜的只得一个怒瞪。他蠕动嘴唇,唤了声:“两位姐姐好!”
“不对哦!爱是小姑,不是姐姐。”稚羽雪鼗忍耐住想要暴打亚久津的冲动,再一次提醒道。
穿梭在古朴悠长的回廊间,小泽一直偷瞄并不比他高多少的小姑清水爱。
素净的瓜子脸,与发丝同色的鸢紫色眸子。总是挂着浅浅的笑。说是小美人,也不过是清秀端庄了些,既不及自家爸爸雌雄莫辩的精致,也不如爹地如沐春风的笑靥。可就是在举手投足间有股说不出的韵味和气势。很淡但无法忽视,似乎……可以称之为典雅高贵!
清水爱跪坐在那里一手提壶一手掩袖,缓慢而优雅的为众人斟茶。绿水流转,奉茶时露出纤细的手腕,上面佩戴着一条血红色珠子。“请用!”
如此娴熟的手法和自然的态度楞是让亚久津和小泽觉得自己才是客,而她便的主人。道谢后,捧茶浅饮,一股清凉微涩的甘甜自肺腑涌出,让喝惯迹部晏糖茶的亚久津大呼过瘾。
“我是清水爱,初次见面,还请多多指教!亚久津先生……还有泽君。”
※
直到晚宴开始,迹部晏才与大少爷从会客厅里走出来。迹部晏似乎是因有兄长陪伴聊过很多小时候的趣事显得有些兴奋和意犹未尽,相比下来大少爷神色要复杂的多,眉头也紧紧的拧着,一副心结很重的样子。
晚宴开始,众人落座。
清水本司坐在正位上,下位是迹部晏和迹部景吾。
迹部晏旁下是不二周助、清水泽、亚久津仁。
迹部景吾那边是清水爱、稚羽雪鼗。
这个晚宴,是专门为迹部晏而举办非正式晚宴,
所有参加人员不是和迹部晏有亲属关系就是相处不错的好友。大概也可以归纳为家宴吧!所以,大家虽谈不上多熟悉到也没有冷场的情况出现。当然,如果非要说有什么诡异不和谐的地方。那么就是宴会主角迹部晏身旁的一只和正对面的一只正相看两生厌。明明恨不得撕了对方,却是不得不死撑着面皮一个劲的假笑和攀谈。
训练有素的女仆们端着菜肴贯穿而入。一个个古朴的瓷盘中盛着色泽鲜艳口感清爽的寿司令人食指大动。迹部晏苦着一张脸没敢先行动手抓食物。
清水本司清了清嗓子,郑重的介绍了‘远道’而来的大少爷,难得一见的稚羽雪鼗以及居住在宅邸的几人。最终,话锋落在清水爱身上。他笑呵呵的朝迹部晏招了招手。“小晏呐~你大概不记得她了吧?她是爱,你的表妹妹哦~”
话音刚落,清水爱就起身碎步挪动到迹部晏身旁,在众人吃惊傻眼的瞩目下就这么直接跪下去。“晏表哥您好!我叫清水爱,以后还请您多多指教。”
日本人等级观念非常强,一般来说表/堂兄弟姐妹间见面虽然不能太随性,但也未到必须行大礼的地步。迹部晏愣愣的坐在那里接受了清水爱的请安,恍惚半天后才尖叫出声:“啊?我居然有妹妹??”
“呵呵,当然了。爱今后会住在这里一段时间,小晏可要好好招待她哦。”清水本司捋着稀疏的胡子,很愉快的宣布。
迹部晏瘪着嘴,杵在那里,脑袋里快速寻找关于‘清水爱’的资料,半天没点头绪。大少爷轻咳一声。“真是太不华丽了。晏你还要她跪到什么时候?”
“小晏,别傻坐着,小表妹膝盖受的了吗一直这样下去吗?”难得的是,不二竟然配合大少爷说话。一唱一搭的把迹部晏稍微数落了一遍。
“呃!那个……你先起来吧!”说归说,他也没动手区扶她。清水爱得令后乖巧的起身回到座位。
“爱你太拘束了,小晏可是好孩子呢!”清水本司瞥了眼一旁有些失落的清水爱。热情的招呼道:“粗茶淡饭,招待不周啊!大家,开始用餐吧!
※
“那个清水爱是小晏母亲这边的亲戚吗?”
“本大爷怎么会知道!”
“咦?小景说谎可不行哦!”
“闭嘴,你这个该死的!不准叫那个名字!本大爷没必要隐瞒什么,爱信不信。”
“哦~小景你生气了?好可怕啊。以免被波及到,我还是先回房间温书去了,最近压力好大呢!”
“哼!你少得意。晏最终会选择得人的人只能是我。”
“啊啊,那么……我就拭目以待了!拜拜!”
夜凉如水!
远远望去,稀薄的银辉撒在两人同样优秀的少年身上,凭添了几分冷冽肃然。一如他们此刻的心境一般……
※
“老师……那个小姑会一直待在这里?呃……服侍爸爸和我们?”训练中的小泽瞅着空隙询问亚久津。
“谁知道!当她不存在就好了。”别说是小泽,就连神经一向比较粗的亚久津都浑身不在。总有种放不开手脚的感觉。
“表哥,您出汗了,先休息一下喝点水吧!”清水爱捧着茶碗走过去轻声说道。“亚久津老师和小泽也请过来喝茶休息会。强度太过的练习似乎并不利于进步,我是这么认为的,你们觉得呢?”
“呵呵,还好还好!那个……小爱啊,我们还挺的住。要是你困了先去睡没关系的!”迹部晏打着马虎眼说道。
“是这样啊。爱不是很了解武术上面的事,今后会努力学习的!那么……你们还请早些歇息。爱先告退了!” 清水爱明白自己不大受欢迎,知趣的离开。
留下的一大一中一小都有种禁锢解除后的轻松惬意,围成一小圈开始制定明天乃至今后的训练时间表,目的在于尽量避开清水爱‘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