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手慢慢剥开了她的衣服,在厨房日嫂嫂们 阴差志异录

2020-05-21 15:51:25

豪门世家

一双手慢慢剥开了她的衣服,在厨房日嫂嫂们 阴差志异录

写心(五)

锒铛入狱,铁镣枷锁加身,前朝是体面光鲜的史官,今夕就是落魄潦倒的阶下囚。

罪名谋逆,由平日与薛太史交好而被怀疑,与他同时下狱的还有一众大臣。封黎曾大呼冤枉,他和薛太史交往,都因著史,怎么知道薛太史早年的罪过。就算是罪过,也已过去多年,现今皇帝坐稳了江山,也不至于牵连了这许多人。

“还不懂么,党争中我们与那边的秦中丞不是一道的,他现在得了势,自然要打压我们一众,便不拿薛太史开刀,也要另寻事端的……”同在狱中的官员道。

“……他平日为人清高,怎会卷进党争之中……”

“世上哪个清白无辜,他不愿有立场,有人却逼着他站立场,再说你又怎知他确无争名夺利之心……这一同进来的,敢称清白的怕也只有你了……万事不问,只专史籍,呵,还不是也得一同受牵连……”

封黎默然不语,他亦想不透,自问不曾真正开罪谁,行的端坐的正,不知如何也有此冤狱。

直到上堂受审,直到自己苦心修纂的史书被当做了谋逆证据呈上,封黎才觉天崩地裂。

他的史册,被当做积酿反心的罪证,白纸黑字条条分明,辩无可辩。

“自古以来,从未有著今朝史的先例,可知你这史书别有蹊跷。”

“这是圣上让我著今史,封黎不过遵奉圣命,哪里有反心!”

“还敢狡辩!这反书已呈给皇上,皇上只说你之所著是一派胡言,与起居注和其他记载出入甚大,恶意编造杜撰,不是诋毁侮辱圣朝是什么!”

“我们封家的史从无半句虚言,我所写的参照才是真正的起居注!”

“何为真正的起居注?”

“……”

封黎不再做声,他的起居注,是那些日日夜夜,那人踏着灯火迷离送来,一卷书册,每每都带着那人怀里温热。那个事事周全妥帖,为他操持府中诸事的小谢,他怎么能供出去?怎么能将为了他偷出起居注,为此还遭主人打骂的小谢供出去……

可是他真心真意当知己对待的小谢,却是事事成迷。

史官封黎被用了刑。文士的身躯,瞧着再高大,不过是些不经敲打的骨肉,怎么挨得住那些棍棒烙铁,不过几日,就已被折腾得奄奄一息不成人样。

只是至死都不认罪。他清清白白堂堂正正,确实没有蓄谋造反,本是无罪有何可招。作为罪证的史册确乎出自自己之手,可是其中内容大都来于小谢送来的起居注。文士清高,封黎宁死不愿被屈打成招,也不愿说出小谢。不招,刑罚则永不结束,毒打,酷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对这横生诬蔑,他只肩独受,连自己也觉自己痴傻。

“封大人,你只亏在半点人心不知。”被推入死牢前,原先同在一间牢室中的官员对他道。

人心,何为人心?

他不解圣心,不知皇帝为何明知自己所写的今史都有本可依,却故意置自己于书史不实欺君谋逆的位置;他不通人情,不懂为何平素都无太大过节的官员,一个个都落井下石或袖手旁观。他不知皇帝爱听标榜千秋的功绩,官员们痛恨他所书的劣迹,谁不想在史册上留个美名,谁都怕微妙的史书上一两笔描摹,使他们遗臭千古。正如他不解薛太史这般耿直清高,怎么也曾私交叛王,怎么也会卷入党争……

古今事易参,人心独难测。封黎只知道不虚美,不隐恶,不文过饰非,不粉饰太平。从未融入这个官场,以为著史是单纯的事,执笔直言,写出的真实太多,开罪的人必然也多。人心复杂,封黎虽无从猜测,以前却也从未怀疑。

而原先一切善意的假设都被推翻,必然事事都开始滋生怀疑,开始真假不辨。

为何竟从未怀疑谢容给来的起居注是真是假,他有一大串的疑点,明明伶俐能干为何两度被打被撵,明明非亲非故为何对自己如此殷勤,还有害死起居舍人的嫌疑,以及那些陪侍枕衾的谣言,哪怕这些都可以忽略,但……他为何身有秦中丞的印信……

怎能不怀疑,当初为何又会如此轻信。

若是谢容一开始给自己的起居注就是假的……

封黎不敢再想。那样真诚的小谢,同自家史书一般真的小谢,若是假的……

死牢之中,光线黑暗,茅草潮湿,鼠行蝙飞,不曾做过粗活的文官只剩了一气,神智不清。

体无完肤,命悬一气,通体时冷时热,视线也渐趋模糊。怕是这回死在牢狱之中了……不甘心,好不甘心……

眸中忽现一点微茫,是一盏灯火荧煌,缓缓地靠近了。脚步声声,叩荡人心。这样的脚步,如此熟悉,以前的每个夜晚,都听着他这样而来。

灯影定在面前,封黎勉强一瞥——簇新的碧绿绫罗如翡翠,新插的白玉簪子弄风流,熏染的茉莉衣香惹人醉,真个天渊之别——

封黎苦笑几声。

“大人——”还是一样的声音,这回多添了几分痛苦关切。

当初衣衫褴褛的青年,当初鼻青脸肿的青年,当初春风得意的大人,当初路见不平的大人……一间木格粗糙牢室,一扇铁锁交缠的牢门,隔出了风水轮回,两番情景……光鲜体面的是谢容,苟延残喘的是封黎;他是牢里将死的罪囚,等来他一盏并非救渡的明灯……两两相对,心事两般,对望沉默,只听牢里的水滴,一声声打在地面回响,更觉空旷冷寂。

“……这是死牢……你怎能进来……你来做什么……”封黎摁着肋下,一句话说得气喘吁吁。

谢容蹲下身来,将灯笼伸近了些,想要看清牢内封黎的景况。

“看够了么!”

一声嘶吼,牢里那人竟突地一下爬滚到门前,形容枯槁,面色如鬼,直把谢容骇坐在地。

封黎双手抠住牢门上两根木栅,奋力摇晃,狂暴道:“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与这些事情无关,你只是个清白无辜的局外人!谢容!”

谢容面色苍白,下意识摇头,说不出话。

封黎更疯狂大叫道:“来人!来人!……把他赶出去!这是死牢!把他赶出去!……来人!来——”

声音戛然而止……

灯笼滚地,残焰幢幢,人影晃荡……皲裂肮脏,用力抠着木桩的双手,被人轻轻覆住,隔着牢门,那人双膝及地,低下头,温热的唇一遍遍触碰他这双半废的手,如此虔诚,如此温柔。一刹间就可以抹平他所有的狂暴,叫那汹涌的愤怒都跌回了海中。

“……安静些……大人……大人……”谢容小声呼唤他,仍一遍遍亲吻。

封黎已病得看不清,那人是何种神情。他的手蹭过谢容的脸,沾上些许湿润,洇着伤口生疼。

这个人哭了么?真的还是假的?为何要哭呢?只有这个人是他的良药,他的苦楚从来都是他替自己分担,真的还是假的?他可以看不通所有的人心,但唯独谢容的真心,最令人迷惘。

封黎呼吸稍定,卸去了所有力气,喘道:“……不论你什么目的,我到如今这田地,也不值你算计什么……只是我心悬我家老母可还健在……也不服,我不服我一身正气坦坦荡荡,只一字一句专心著的史书,怎会被污蔑不实……我封家的史,不能断在我这里……我只恨这点……只恨这点……恨不能完成这部今史,愧对祖上……”

谢容将他手握得更紧,语声殷切,尽力平缓道:“……大人……我会想法子让大人您出来……一定会的……小谢也想看大人著完史书,我一直都想为大人著史出力,我会想办法让大人完成自己的史册……”

封黎笑,一抽气浑身都疼:“……你也能为我想办法了么……我问你,你给我的起居注是真是假,你为何身有秦玉凌的印信……你到底是何居心……”

谢容霎时沉默不答。

封黎摇摇头,正欲将手收回牢内,却听谢容道:

“大人,你只要相信小谢就好。小谢有许多话,不能对大人说,可是小谢……”谢容吸了口气,语带点点哭腔:“……可是小谢从未害过大人您……小谢对大人,只有完完全全一颗真心……这颗心我谁都没给,都给了大人……”

封黎的手被引出牢门:“您摸摸……摸摸小谢这颗心……我只给了大人您……”

拉松衣襟袍带,引着手掌按在胸膛,平滑皮肤下,里面跳动的那颗心,太温暖太炽热。

他将封黎的手紧贴自己胸怀,久久不松开。一扇牢门,隔不住的真心。

封黎从未如此贴近这个人,他触碰到他的委屈,他的坚定,他的真心,浑身的血脉都要随他心跳喷张。烛火太幽暗,视线太模糊,他看不清这个人双泪交堕的脸,无从判断他的真诚有多少,更依赖用触觉感知。

手不经意往下,滑到腰线,半松的衣衫里小谢的肌肤顺滑紧致,骨骼清奇。血块结成的手慢慢游移小谢身上。他也不阻止,发出一两声浅浅□□,反而更挨近些,也将手伸进牢内,轻抚封黎面目全非的脸。

“小谢的一切都是大人的……等大人您出来,我会把自己的一切都给您……所以您要撑下去,为了您的史册,也为……怜悯一回小谢……求您要撑下去……”

黑天惨月,潮湿地底,低声耳语,隔着牢门相拥,用尽浑身力气,只要抱住那颗真心,虽看不透却只给了他的,真心……

小谢去后两日,封黎也没听闻什么风声,心也渐冷些。根本不曾指望小谢能救他出狱,且不说小谢的能耐有多少,光是救他出狱所要付出的代价,不论是什么,都不愿让小谢去承担。因此见得那一面,也算作自己与小谢之间有个了结,没甚遗憾了。

只是那册今史,终究是不能甘心。他倾注了一生精力,字字心血,却落得如此辱没门楣的污名,他怎能甘心。他不甘心!

思虑更深,意焦心煎,就更是虚弱了。饮食难咽,将至绝粒,目力衰竭,已近失明,封黎知大限已近,熬不到秋后问斩就要死去,心内苦涩凄然。

那一夜,趴卧草堆,口舌焦干,只看着那一点星火,慢慢朦胧,而后最后一点亮光也消失……从此封黎的世界只剩黑暗无边。

从此怕只在梦中,方看得见世间万物,形态色彩,看得见春荣秋残,看得见那人的脸……所幸这样的黑暗,也快了结了。

那一夜,已为黑暗裹挟,昏迷已久的史官做了个梦。

还梦的格外蹊跷。

浓重黑云逼压,鬼火青灯闪烁,白练素幡纷飞。忽地铃声作响,两个面涂花漆,目如铜铃,红髯尖角,还有獠牙长舌的鬼怪乍现,一持尖钩镣铐,一持利刃绳索,煞气十足,凶恶万分地逼近。

“是他么?”行至封黎面前,一鬼问。

“是呀是呀,生死薄上载明的,就是他,今夜便要死的。”一鬼答。

“哎呀哎呀,那便赶紧吧,早完了这一桩,才好去收其他的。”说罢便去拖封黎,“哎哟,这个魂可沉。”

“这是还没死透,等不及了,趁他未死拖回去,上头有人今日摆宴,要十颗人心生食,还在跳着的是最好,就在今夜死的人里按着时辰指定出来,这就是其中之一。赶紧地将人剜了心,魂一勾,走人叻。”

二鬼按住了封黎,将他摊开,举刀在心口游移。

“不要死……放开我……”封黎无力挣扎:“……不要死……我的史书……我的史书……还未著完……”

“哟哟哟,认命吧……此生你是冤死,后世再享清福咯。”

“人心……何为人心……我不知……我只是亏在这里……我不服……”封黎继续哀号。

“想知人心,莫急,待我剖了你的出来,再给你好好看看。”

二鬼不再理他,自顾自唱道:

“人命由我不由天,死生买卖少偷闲。阎王要你三更死,留你五更只为钱。哟呵呵,只为钱……”

边唱着举刀便要在胸前剜下!

“慢着!”一鬼突喊。

刀锋一偏,另一鬼不满道:“这又怎么了?”

只见一只碧绿萤彩蝴蝶飞至面前,羽翅翻飞,二鬼看了半晌,摇摇头收了刀:

“呔!那个阴差又做把戏了……走吧,一心换一心,到底也不差。”

踢了踢封黎,道:“你不必死了,啧啧啧,生死簿上名字也划去了……不老不死这样的好事倒是落在你头上了呢。”

白幡开道,纸钱铺路,两鬼一颠一簸,跳着走远了。

“我道枉死也不怕,总有替死才算傻……哟呵呵,只有替死才算傻……”

诡谲的鬼唱远去,一切又归于黑暗。

封黎躺在地上动弹无力,那只荧绿蝴蝶环绕翩跹,飞过处还留着闪动的轨迹,幽幽发光……

猛然间蝴蝶一滞,直直撞入封黎眼中!……

……

“醒了……醒了……”身边有女子的声音叫唤。

封黎四肢终于能动,眼前却仍是一片漆黑,自知已瞎,也不知落入何处,顿生危机感。

“要不要去叫谢公子?”

“你们说谢公子?……”封黎嗓音干涩地问了句。

“是啊,您不是他的兄长么?”

封黎不答话,救自己出来的,除了小谢又还有谁呢?他果然做到了……他果然不曾食言……只是眼目已盲,无从判断情况,不知现今处在什么地方,是否危险。封黎倍感无助。

挣坐起身要爬起来,嚷道:“小谢呢!叫小谢来见我……小谢在哪?”

身边一个侍女捂住他的嘴道:

“您快别喊!老爷说您身份特殊,断断不能让您出去!”

“别拉扯我,你们老爷是谁!叫小谢来!去叫小谢来!”

另一个侍女急道:“……这可怎么办,要不要去叫谢公子?”

“叫什么叫!照这时辰,谢公子兴许在老爷房里……”

封黎忽然安静下来,眼珠一动不动,极端骇人。声音沉沉,定定问道:

“……你们老爷,是谁?”

“……是、是御史中丞秦大人……”

封黎顿觉天旋地转。

原来以色侍人是真的,与秦玉凌勾搭也是真的。

……那个说着把一切都给他的小谢,不是真心……他到底不是真心……

“……我不太记得,当年周遭身边人太多,这个小谢,我真不太记得……”秦玉凌喃喃,又快快地转个话头道:“既然如此……你现今又怎会和谢容在一起?”

封黎冷森森笑道:“……因为我疯了……我虽眼瞎,却能写出人心,哈哈,我能书字成灵……人心,人心,我终于掌握了所有人心!”

谢容很久都未出现,封黎屏退所有侍女,一个人静坐,数个时辰,一动不动,好似顽石尸身。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什么是人心,何为人心,为何就是不懂人心!就连谢容的心,也半点不知!

一生亏在不知人心,被薛太史欺瞒牵连,前途也好抱负也好家道也好,全数崩毁!

只是谢容,唯独不该欺他,唯独不该拿假意虚作真情诳他,他会恨火焚身!

死牢中跌打滚爬过,黄泉厉鬼也索命过,他还有何可惧有何可怕!若不懂人心,他就将人心挖出,看谁知道得更清楚!

猜忌,怀疑,嫉妒,愤怒,无助,残忍,黑暗,所有阴暗的情绪席卷,本来盲了双目的史官,而今更是盲了心。

万般恶念逼迫中,封黎便又开始做梦。又是个蹊跷的梦。

窣静中一个声音蓦地入耳:“神鬼皆不可信,你已被他们抛弃。唯一可信只有自己的心。你的心入了魔。”

“你是何人?”

“我乃……你的心魔。”

封黎沉吟半晌,幽幽道:“心魔……心魔作祟……也好……”

“你不信你的眼,那便信你的笔。从今后,将意念集中笔底笺上,则可书写出你身边任何你想知道的人心……只要是你写出的事物,将纸翻过并念出来,它都能成灵……”

“……为何助我?”

“因为你快要入魔,魔道能给你的,可比神鬼更多……”

眼盲心也盲,不再信神不再信鬼不再信天地万物所有人心,只有堕入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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