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禁(上)

2022-06-07 00:00:56

悬疑

1

“咔嚓……咔嚓……”一阵奇怪的响声,在寂静的黑夜响起。

我猛地睁开眼,看到一个男人,正弯腰站在我面前。

肚子上突然传来一阵凉意,我低头一看,发现一把剪刀正游走在上面。

他在拿着剪刀剪我的肚皮。

“啊——”我尖叫出声,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捂住了口鼻,一股奇异的气味传来,我晕了过去。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墙上的时钟时针正指向九。

我一惊,坐起身,撩开衣服,去看我的肚子。

肚皮上蜿蜒着一道伤口,已经被缝合好了,像一条丑陋的蜈蚣一样趴在上面。

我颤抖着手指去摸,凹凸不平的伤疤,提示着我昨晚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老婆,起床了吗?快来吃早餐!”卧室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呼唤,声音温柔含笑。

我却觉得害怕,不由得瑟缩了一下肩膀。

我并没有老公。

可门外的男人却叫我老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天晚上的男人又是谁?会不会就是门外这个男人?

我不敢应声,茫然地看向四周,这里并不是我家,而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这一切都太过匪夷所思,令人恐惧。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男人推门进来,一脸笑意地看着我:“你醒啦,快去洗漱,然后吃饭,我做了你最喜欢吃的水煎包。”

我警惕地盯着他,水煎包的确是我最喜欢吃的,可他是怎么知道的?

男人的身形高大修长,跟昨天晚上的那个人,逐渐重合,果然就是他。

“怎么这么看着我?不认识我啦?”他见我不应声,又问。

“你……是谁?”我的嗓音有些抖,眼睛始终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脸上闪过一丝凝重,眼神有一瞬间的失落,随即笑道:“我是你老公孙涛啊,你要好好记住哦。”

他并不生气,反倒语气宠溺。他几步走到床边,伸出双手,将我搂进他怀里。

我很抗拒,用力挣脱,往床的另一侧挪了挪。

“你到底是谁?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我也没有老公。”

我跟他对视,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到哪怕一点点的破绽和伪装,然而都没有。

他的目光里有隐隐的伤痛在蔓延,然而,他很快便止住了这种情绪,声音依旧温柔。

“你忘了我,那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我当然记得,我是王萌萌,今年二十五岁。”我下意识地答道。

可刚一说完,我就后悔了,万一他是故意套我的话呢?

“萌萌,其实你今年已经三十五岁了,你二十六岁那一年,我们相爱,三十岁那年,我们结婚,从我们相识到现在,已经快十年了。”

他的眼里有着满溢的渴望,似乎在渴望我能将他说的那些话相信并记起。

但我注定要让他失望了,因为我想不起有关他的一切,我也不相信他的话。

他昨晚就站在我的床边,用剪刀剪开了我的肚皮。我现在还能感受到肚皮在隐隐作痛。

他这样一个变态,他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他见我没有丝毫触动,淡淡地叹了口气,说:“没关系,萌萌,你现在因为某些原因把我忘记了,但我相信你总会记起我的,会好的。”

我的心有了一丝颤动,随即立刻警告自己,不要心软,不要相信他,这一切都是阴谋。

2

我要离开这个地方。

我不再问孙涛问题,而是默不作声地洗漱,吃饭,我要保存足够的体力,逃离这里。

吃过了饭,我借口吃多了,要消消食,想要出去散散步,孙涛同意了。

他牵着我的手,我三番五次地甩开,他都会再次牵上来,无论我如何挣脱,都挣脱不开。

我只能由着他牵着,他的手掌很宽大,将我小小的手包裹在里面,我知道,只要他不主动放开,我是一定甩不脱的。

来到外面,我才知道原来这是一栋别墅,总共三层,每一层的每个窗户外面都有防盗网,想要从窗户逃出来,是绝对行不通的。

门前有一个大大的院子,旁边是个小花园,花园里栽种着几棵树,和一些花草,还有一些青菜。

四周是高高的围墙,我目测了一下,都要超过两米高,凭我的能力,是爬不上去的,又一个逃脱方式被淘汰。

我将目光瞄向大门,那是一个红色的大铁门,此刻门开了一条缝。或许这是唯一的逃生通道了,只要能出去,就一定能逃离这里,逃离孙涛。

我收回目光,身体因为兴奋有些微微地颤抖,孙涛注意到了,他问我:“你怎么在抖?是不是有点冷啊?”

此时正是春天,阳光温暖晴好,一点都不冷。我却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说:“是有点冷,可能是院墙太高了,挡住了阳光,你能不能带我出去走走啊?”

他看着我,犹豫了片刻,还是同意了。我内心狂喜,面上却不动声色。

孙涛松开了我的手,将大门上的锁打开,然后将门推开了一条缝。

我趁机用力推了他一把,从门缝挤了出去。我身后传来孙涛的惊呼声。

我的嘴角扬起,为自己的成功逃脱感到兴奋,然而刚跑出两步,就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王萌萌?”一个女声在我头顶响起。

“顾羽,快拦住她。”孙涛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被这个叫顾羽的女人挡住去路,她个子很高,很强壮,双手紧紧箍住我的身体,任凭我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开。

“放开我!救命,救——”

“命”还没说出口,孙涛就追了上来,他将我拦腰抱住,跟顾羽一起将我拖进了别墅院内。

我看着大门重新关上,想继续喊救命,却被顾羽一把捂住了嘴。

孙涛将大门锁上,又将别墅的房门锁上,这一次,我彻底逃不出去了。

我坐在椅子上,一脸愤恨地看着顾羽,她一身休闲的衣服,人很大很壮,长相却柔媚,眼角眉梢颇有风情。

“你是谁?孙涛的情人?你为什么要帮他?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顾羽被我问得一愣,转头看向孙涛,似在询问,孙涛朝她点了点头。

“萌萌,这位是顾羽,专门负责你的病情。”孙涛向我解释。

“你才有病!我根本没病,你休想控制我!”我将茶几上的杯子扔向他,被他灵巧躲过,杯子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你还是不考虑我的建议吗?”顾羽问孙涛。

“你不用说了,我自有打算。”孙涛语气似有不悦。

我看着他们两个人在我面前一唱一和,现在我的敌人变成了两个,我想要逃脱就更加困难了。

我看到顾羽将随身携带的箱子打开,里面全都是药品和针剂。

“那你觉得她现在这样会配合吗?”顾羽看着我,手里拿着一根输液针。

“你要干什么?”我想跑,却被孙涛桎梏在椅子上。

“萌萌,乖,听话,只有乖乖配合,你的病才能好。”

顾羽面无表情地将针扎进我的手背,我拼命扯动手臂,针扎歪了,我的手背猛地一疼。

“这样不行。”顾羽叹了口气,转身从箱子里拿出一个针管,抽了一管透明的液体。

“你干什么?”孙涛问她。

顾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针管扎进我的屁股,把药水全都推了进去。

“没办法,她不配合,我只能给她打一针镇静剂了。”她将针拔掉,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然后,我头脑一阵发晕,很快就彻底晕死了过去。

3

我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黑了。

我感觉浑身难受,一点力气都没有,勉强坐起身子,靠在床头上,头脑昏昏沉沉。

我不知道在我昏迷期间,孙涛跟那个女人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我急忙将两只手伸到眼前。

右手手背上有一个细细的针孔,已经结痂,上面还有贴过胶布的痕迹,应该是输液针留下的。

我又检查了一下全身上下,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我勉强放下了心,觉得喉头发紧,余光瞥见床头柜上的水杯,满满的一杯水,清澈诱人。

我拿过来,咕咚咕咚,很快就喝光了,喉间瞬间就舒服了许多。可是喝完了水,将水杯放回原位,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我咂摸咋摸嘴,感觉嘴里有点淡淡的苦涩,不知道是因为输液导致的口苦,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我刚拿起水杯,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就听到了开门声。

我一瞬间警惕起来,抬头看向门口,见孙涛开门进来,一脸的担忧神色。

“萌萌,你醒啦。饿了吧,我已经把饭做好了,你是想出来吃,还是在这里吃。”

我不想搭理他,继续研究已经空了的水杯,发现杯口的位置有些残留的白色粉末,我心下了然,这水果然有问题。

“你往水杯里下药,是打算毒死我,还是想控制我?”我将水杯重重放回床头柜上,抬眼看向孙涛。

他看了看水杯,又看了看我,往前走了几步,在离我大概半米远的位置站住。

“我承认我的确把药混在了水里,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怕你不肯吃药,才用的这个办法。”

“我没病,为什么要吃药?”我冷冷地看着他。

他将我囚禁在这栋别墅里,又叫人给我打针吃药,到底是要做什么?

在我昏睡的时候,似乎有记忆在一点一点复苏,我想起自己是有男朋友的,可是却想不起他的名字和样子。

但我可以肯定一定不是孙涛,在我的记忆里,我的男朋友很爱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我失踪了,会不会想办法来救我。

孙涛快步走到我跟前,急切地说道:“萌萌,我知道你忘记了我,也忘记了很多事,但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用了很大的力,捏的我的手很疼,我用力挣,却挣不脱。

“萌萌,你病了,只有乖乖吃药打针,病才会好起来,到时你就会想起一切的!”

他的语速很快,眼神里满是恳求。

他是一个很帅气的男人,眼神深邃,像藏了整个星河。我想如果是在正常的情况下,说不定我会心动,可惜他是个变态。

我将手从他的手里挣脱出来,语气冰冷:“我饿了,我要吃饭。”

说完我就下地穿鞋,径直朝门外走去。

吃过饭,我去洗澡,我的屋子里就带卫生间,可以洗澡。

孙涛虽然将我囚禁在这里,却没有限制我的自由,除了不让我出大门。

等我出来的时候,却发现孙涛躺在了我的床上。

我呼吸一滞,恐惧感迅速爬满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

“我明明锁门了,你是怎么进来的?”说完我就后悔了,这里是他家,小小的门锁又怎么能挡住他呢。

幸好我在卫生间就已经换好了衣服,我特意选的一套长衣长裤的睡衣,全身都遮挡的严严实实。

我就站在卫生间门口,没有再往前一步,在心里丈量着这里到房门的距离,如果他要做什么,我还可以跑。

“萌萌,我想你了,今天想跟你一起睡。”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过来。”

我没有动,他直起身,我注意到他此刻穿着一件浴袍,领口敞开着,露出精壮的胸膛。

我急忙瞥开眼,因为我的心刚刚不受控制地颤动了一下,我感觉自己很无能,也很羞耻。

“你出去!”我指着房门的位置说道。

孙涛的表情有些受伤,定定地看了我许久,然后下了床,朝我步步逼近。

4

我已经做好了夺门而逃的准备,他却说道:“既然你不愿意我在这里,我还是走吧,如果你需要我,就叫我。”

他没有朝我扑来,却是走过我身边,跟我擦肩的瞬间,轻轻地抱了我一下,很快就松开了手。

他的身上还残留着沐浴露的清爽味道,我听到了胸膛里传来的心跳声,扑通扑通,那样清晰。

我有一瞬间熟悉的感觉,心也不受控制地颤动了一下。

孙涛走后,我将房门上锁,又用椅子将门抵住,这才上了床。

然而我却不敢闭上眼睛,索性躺在床上,瞪着一双眼睛,盯着天花板。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孙涛,他虽然囚禁了我,却一直跟我分房睡,从来没有强迫过我。

如果从这点来看,他算个君子,可是,君子又怎么会将我囚禁,不给我自由,我感觉自己有些可笑,竟然会把他比作君子。

我必须要离开这里,否则我怕自己会患上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哪天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而彻底被他征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定力,眼皮渐渐沉重,终于还是睡了过去。

我做了一个杂乱无章的梦,梦里的我掉进了一个深深的湖里,湖水封住我的口鼻,让我无法呼吸,窒息的感觉从四面八方向我袭来。

在绝望之际,我看到从湖面伸进来一只大手,手掌宽厚,让人感到安心。

我急忙抓住那只手,一下子被拽着脱离湖水,空气瞬间挤压进胸腔,我张开嘴,大口地呼吸。

我看清了那只手的主人,是孙涛,我心里一惊,手跟着一松,重新跌进湖水里,迅速朝着湖底坠落。

“呜……”我一下子惊醒。

窒息的感觉还未散去,我全身上下被汗水浸湿,脑海里又浮现出孙涛那张脸。

这时,我突然感觉到头顶上似乎有一道强烈的目光,在注视着我。

我抬头去看,正对上孙涛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你醒啦?”他的嘴角扯起,声音幽幽的,像个暗夜里行走的幽灵。

我急忙看向门口,房门关着,椅子还抵在那里,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我的牙齿有些打颤。

“你别忘了,这里是我家,只要我想,就没有我到不了的地方。”他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

“你要干什么?”我努力向后缩着身子,后背抵住墙头,冰凉的实木床头激得我打了个冷颤。

“别急,你很快就会知道了。”他弯下身子,逼视着我的眼睛,嘴角往两边咧开,像个要吃人的恶鬼。

接着,他冰凉的双手就掐住了我的脖子,逐渐用力,熟悉的窒息感袭来,跟梦里的一样。

我用两只手去抠他的手,却根本抠不动,我感觉双臂越来越无力,双眼也逐渐变得模糊。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他终于松开了手,突然涌入的空气迫使我剧烈地咳嗽起来,整个胸腔火辣辣得疼。

“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你死的,时间还长着呢,咱们慢慢来。”他一脸邪佞地笑着,“今天玩点什么新花样呢?”

他似乎在思考。我感觉周身迅速窜起一层冰霜,牙齿都在抖。

我不明白,孙涛为何要这样对待我。

白天的时候,他表现得温柔体贴,对我无微不至地照顾,事事迁就我。可到了晚上,他却又用这种变态手段折磨我。

如果他只是享受凌虐我的快感,也完全不必这样做,因为我早已是他的囊中之物,又何必用这样的手段?

难道孙涛有双重人格?我的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

他白天跟晚上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人,行为也截然相反,而且白天的他,似乎根本就不记得自己晚上做的事。

我心情更加沉重,本来面对一个孙涛,想逃跑已经很难,现在又要面对他的另一个变态人格,那么我还有逃离这里的可能吗?

我正想着,却突然感到右脸上一疼,我下意识用手去摸,黏腻的血粘了我一手。

孙涛的手里正拿着一把刀,刀身还往下滴着血。

“你不是想跑吗?这就是对你的惩罚,哈哈,呵呵呵。”

孙涛伸出舌头舔了舔刀上的血,神经质地笑着。

右脸的伤口还在不停地往外涌着血,浓重的血腥气刺激着我的鼻腔,我突然一阵恶心,干呕了起来。

“睡吧,睡一觉,就好了。”孙涛伸出冰凉的手,捂在了我的嘴上。

又是那种奇异的气味,我来不及反应,就晕了过去。

5

再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床头柜上的灯还开着,房门关着,椅子还抵在那里。

我忽然想起昨晚的事,急忙伸手去摸右脸,指尖传来异样,我飞奔到卫生间,镜子里的我脸上果然有一道长长的疤。

已经缝了针,像一条蜈蚣一样。我的身上已经多了两条蜈蚣了,这些都是拜孙涛所赐。

“萌萌,你起床了吗?该吃饭了。”孙涛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响起。

我半天没有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我长得原本是挺好看的,小脸,大眼睛,高鼻梁,皮肤白皙,我想孙涛之所以会将我囚禁,也是因为这一点吧。

可现在我的脸上多了一道丑陋的疤痕,跟好看就再也不沾边了。那么孙涛会不会因此而放了我呢?

现在的我首要目标就是逃离这里,美貌已经不是我要考虑的问题了。

我简单洗漱了一下,没有对那道疤痕做丝毫掩饰,就大喇喇地打开了门。

孙涛看到我,惊愕地问:“你这是怎么搞的?”

“你难道不知道吗?”我盯着他的眼睛,语气平静。

“我当然不知道,昨晚你把我赶走,我就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根本就没去过你的房间。”

孙涛见我似乎不信,继续说道:“你不会以为是我做的吧?萌萌,真不是我。”

他果然什么都不知道,他有双重人格,白天他的人格相对正常,虽然也是个变态,却伪装得老实本分。

而晚上他的另一个人格跑出来,他却不知道,那个人格是个恶魔。

我没有理会他对我的关心,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径直将门关上,任凭他如何敲门,都没有回应。

我必须要离开这里,孙涛不仅是个变态,还是个人格分裂的疯子,如果我继续留在这里,早晚会被那个恶魔人格折磨死。

可是,我该怎么逃出去呢?就在我绞尽脑汁地想着该如何逃出去的时候,一阵音乐声突然响了起来。

我吓了一跳,仔细听了半天,那应该是手机铃声,就在这个屋子里的某个地方。

我自从被孙涛囚禁,还真的从没想到过手机这回事,因为我下意识认为,既然他将我囚禁在这里,就一定不会让我有跟外界联系的机会。

可是现在这个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却让我的精神为之一振。

我顺着声音找去,最终在衣柜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只手机,粉色的外壳,应该就是我的手机。

来电显示是爸爸,我心里一喜,急忙接通,手机那端传来一个苍老的男声。

“喂,萌萌,你最近怎么样啊?”

这个声音我有些陌生,我记得的爸爸声音要年轻一些,可我已经来不及辨别,他的这通电话就是我的救命稻草。

“爸,你快来救我!”

我的眼泪就不受控制地往外涌,哭着将我被孙涛囚禁的遭遇说了,电话却突然被挂断,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我陷入了迷茫之中。

好在没过一会儿,电话再次打来,爸爸告诉我让我安心等他,他马上来找我。

我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下,将手机小心翼翼地藏好,等待着爸爸的到来。

为了不引起孙涛的怀疑,我主动走出房门,要求吃饭。

孙涛很高兴,重新将菜热了,殷勤地给我夹菜,我依旧冷淡,努力掩饰住内心的雀跃。

等待是十分漫长和煎熬的,更何况是在坏人的眼皮子底下等待,既要掩饰心里的兴奋,又要压抑内心的波澜起伏。

中午,门铃响起,我知道是我的爸爸来了。

6

孙涛没有任何异常,将人领进了门,我却有些怔忪,这真的是我爸爸吗?

我记忆里爸爸很年轻,也很挺拔,来人却十分苍老,身体也有些佝偻,只有五官跟我记忆里爸爸有些相似。

“萌萌,你受苦了。”爸爸看着我,满眼疼惜。

我犹豫了许久,还是没能叫出那声“爸”,我心存疑虑,决定再观察观察。

我故意上楼去,留下他们两个人。我躲在楼梯口,偷偷地看着他们。

果然,孙涛对待他的态度很奇怪,没有敌意,甚至有些恭敬。

他们两个坐在沙发上说话,声音压得很低。

我只能勉强听到一些断断续续的言语,“这样真的可以吗?”

“可以,只要我看好她,就应该不会有问题。”

“嗯,还是要多注意一些,千万别让她跑出去。”

……

最后,他们似乎是达成了某种共识,我看到爸爸拍了拍孙涛的肩膀,对他说了一句辛苦你了。

然后,我就看到孙涛将一张银行卡塞到了爸爸的手里,爸爸推辞了一番,最后还是被孙涛塞进了口袋。

这时,爸爸抬头,看到了楼梯口的我,朝我招手:“萌萌,你下来。”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听话地下了楼。

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无奈和心疼,还有一些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然而,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我的心一下子跌到谷底。

他说:“萌萌,你好好待在这里,孙涛会好好照顾你的。”

他不打算带我走,他想让我留在这里,留在孙涛身边。

我看着他,一步一步往后退去,他果然不是我爸爸,如果他真的是我爸爸,见我是这样的处境,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将我带走的。

我终于察觉到了之前的种种不合理的地方。

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并没有问过我具体的位置,就算他问了,我也不会知道,那么他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他如果真的是来救我的,怎么会孤身一人前来?他应该报警,或者找其他人陪同前来的。

如果他真的是我爸爸,孙涛怎么会轻易将他放进来。并且对他恭敬有加?

还有刚刚孙涛给他的银行卡,难道他们之间是在进行某种交易?

我终于明白了一切。

他是孙涛找来的人,假扮成我爸爸,来骗我,让我死心,让我放弃逃跑的念头,让我心甘情愿留在这里。

我扭头看向孙涛,他也正看向我,我们四目相对,我从他的眼神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转身跑上了楼,将房门重重摔上。

我又气又急,这个该死的孙涛,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为什么会知道我爸爸给我打电话,还要来救我?

难道他把手机留在这里,是故意的,就是为了麻痹我的思想,好让我继续乖乖地留在这里吗?

我想到了那只手机,急忙从床头柜下面找出来。我打开通讯录,里面竟然只有三个联系人,一个是爸爸,一个备注的老公,另一个备注的好友。

我给老公打电话,可是,电话响了好久都没有人接,而一阵手机铃声却一点一点靠近我的房间。

孙涛推开我的房门,朝我晃动着手里的手机,刚刚我听到的铃声就是从他的手机里传出来的。

我将自己的手机挂断,与此同时,他的手机铃声也戛然而止。

我的心一寸一寸凉了下去。

我不知道这是他故意在我的手机里存的号码,还是他把我备注老公的那个人杀了,然后拿了他的手机,并囚禁了我,冒充我老公。

我宁愿是第一种,因为那样至少说明我记忆里的男朋友还活着。

“萌萌,爸爸走了,他嘱咐我好好照顾你。”孙涛说道。

“骗子,你们全都是骗子!”我看着他,再也无法掩饰心中的愤怒。

“没有人欺骗你,是你的思想欺骗了你,萌萌,你醒醒吧。”孙涛突然提高了音量。

“你走,我不想看到你!”我冷冷说完,重新将门关上。

我绝对不能被孙涛影响,他的话也好,行动也好,如果我动摇了,心中的信念就会一点一点瓦解,直到溃不成军,那样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我还想再验证一下,翻开备注着好友的号码,打了过去,等待电话接通的过程中,我的手指都在颤抖。

电话响了好久,就在我以为不会被接通的时候,终于接通了,一个女声出现在电话那端。

“喂,我是萌萌。”我的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

“啊,萌萌,我现在没有时间,等我有空了再打给你,好不好?”她的声音十分匆忙,我听到了电话那头似乎有孩子在哭。

“我——”还没等我再开口,电话就被挂断了。

果然有问题,这个手机里的人全都有问题。

我看着手机,突然想到了报警。

7

对啊,我为什么一直就没有想过要报警呢?明明拿到手机的第一时间,我就该报警的,可是我却像故意的一样,将报警这件事给遗漏了。

我不禁窃喜,孙涛啊孙涛,你果然是百密一疏,就算你能安排好联系人,那你能把警察也安排好吗?

我快速拨打了报警电话,电话很快被接通,我描述了自己的遭遇,恳求警察赶快来救我。

但是我不知道具体地址在哪里,只能让他们根据手机定位我的位置。

我又经历了一次等待的煎熬,这一次甚至比等待爸爸的时候还要紧张和忐忑。

半个多小时后,警察终于到来,按响了别墅的门铃。

为了迎接警察的到来,我早早便守在了一楼客厅,假装看电视,实际一直盯着门口的动静。

当门铃响起的时候,我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起,心里忍不住地狂喜。

太好了,是警察,警察来救我了!

孙涛犹疑着打开了大门,见到前来的警察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即立刻回头看向我。

我也看向他,毫不掩饰眼中的得意。

我飞奔向警察,一把抓住一位女警的手臂,喊道:“救我,我被他囚禁了,你们快救救我!”

女警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随后反应过来,一把将我护在身后,冷脸看向孙涛。

“怎么回事?老实交代!”

我以为孙涛会慌乱,会害怕,然而,他并没有,他依旧沉稳,不疾不徐地说道:“警察同志,这都是误会,她是我老婆,她病了。”

“你胡说,我根本就不是你老婆,你们相信我,他是个变态!”我摇动着女警的手臂,大声否认道。

“我有证据证明她就是我老婆。”孙涛说完,转身走到柜子旁,从一个带锁的柜子里拿出一个文件袋。

他先从文件袋里拿出一张纸,递给警察说:“这是监护人证明,我是她的法定监护人。”

警察接过,传看了一番。

孙涛又从文件袋里拿出两个红色的小本子,封面上印着结婚证三个大字。

“一定是假的,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你们千万不要被骗了。”我急切地跟警察解释着。

警察却示意我安静,并表示他们会查看。

孙涛又掏出户口本和身份证递到他们手里,说:“这是户口本和身份证,你们可以仔细检查一下。”

我猛地看向孙涛,他准备的太齐全了,不只是结婚证,还有户口本和身份证。为了将我囚禁在这里,他竟然做到如此地步。

警察仔细将各种证件检查了一遍说:“证件没有问题。”

“不是的,不是的,你们不要被他骗了!”我的情绪开始激动起来。

有两名警察离开,去向附近的邻居进行调查。

“还有这个,请你们也看一下。”

孙涛又递给警察几张纸,上面印着一行行的字,像是医院打印的报告单。

警察看完后,一脸同情地看向我,随后将纸递还给孙涛,说:“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都是误会。我知道作为家人照顾病人会很辛苦,但是以后还请你看好她,免得再闹出这样的乌龙来。”

“是,这次给大家添麻烦了,以后我会多注意的,辛苦了。”孙涛一脸郑重地说道。

很快,出去调查的两个人也回来了,对留下的警察耳语了几句,几个人作势就要走。

什么情况?他们怎么这么轻易地就离开了?难道仅凭这些假证件就让他们相信了孙涛?

“别走,你们别走,你们要走就把我一起带走!”我追上去,扯住女警的胳膊。

她看着我,一脸为难,语气温柔道:“你有一个好丈夫,应该感到庆幸,好好配合治疗,会好的。”

说完就移开我的手,转身走了,我还想去追,却被孙涛一把抓住手臂。

“你们别走啊,你们都被他骗了,我是被他囚禁在这里的,他的那些东西都是假的,求求你们救救我吧!”

我哭喊着恳求他们,可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离开了,警车从门前呼啸而过,只留下一抹尾气。

我绝望地看着车离开的方向,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绝望蔓延至四肢百骸。

大门重新落锁,我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没有人能救我,我的男朋友不知道在哪儿,我的爸爸也不知道在哪儿,就连警察都被孙涛蒙蔽。

我哭了半晌,突然一口气没有上来,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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