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色超跑开过路面水坑,污浊的水珠像飞蝗群一般溅出。
穿着蓝色工装的张旷被溅了一身。
黄色超跑又飞速倒回,张旷没有挪动脚步,又被溅了一身。
车窗摇下,露出一对俊男靓女。
俊男冲张旷竖起中指,嘴里蹦出“傻叉”两个字,靓女娇笑连连。
“他还真不躲,以为我们得开慢,不敢甩他一身水?”靓女看傻子一样看着张旷。
张旷皱了皱眉头,看向跑车里的俊男靓女。
“还看?想挑衅我们是么?”俊男咧嘴一笑,摇上车窗,跑车飞速地倒退、前进,如此来回四五次。
张旷扭头看了看身后,小女孩惊恐地看着他,刚刚想抱起小女孩,小女孩就哇哇大哭,张旷无奈只能继续挡在小女孩身前。
黄色超跑车终于远去,浑身湿漉漉的张旷扭头,无奈地看着面前三岁左右的小女孩。
他挤出一丝笑容,小女孩不看到他的面容还好,一看到他的面容就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干什么?不要动我女儿!”身穿白衬衫紧身牛仔裤的年轻宝妈跑过来,她抱起小女孩,厌恶地看了看张旷,扭身就走。
其实她刚刚看到张旷给自己女儿挡水了,可开超跑的是她所在公司的老总儿子,她本来还想借着女儿被溅一身,然后好跟老总的儿子搭上一句“叶少,没关系的,这是我女儿,我是周丽”。
可这么好的机会就让眼前这位蓝色工装的丑男子耽误了。
张旷回到住处,刚脱下工装,一阵刺耳的喇叭声传来,马路上一辆黄色超跑像野蛮的疯牛一样横冲直撞。
刚刚走到马路中间的周丽大惊失色,超跑一点都不管红绿灯,直接开过来。
“砰”,周丽的身子如断线的风筝,飞上空中,又掉落了下来。
超跑中的俊男靓女停了一下车,俊男只是摇下车窗看了一眼倒地的周丽,骂了一句“晦气,又得跟我老子说好话解决这些破事”,随后,他油门继续踩下,一溜烟远去。
张旷摇了摇头,这个场面他全部看在眼里,他来到周丽身边,喊了一句:“跟我走吧!”
周丽还真的站起来跟着张旷走了几步,她回过神来,喊道:“我凭什么跟你走?”
“你看看你后面!”张旷神色平静地告诉她。
周丽扭头,发现自己的身子像一坨烂泥一般躺在马路上,身边围了几个人。
已经有人报警,可谁都看得出来,周丽已经断气,眼睛都睁得大大的没有闭上。
“这是怎么回事?”周丽跑回自己的身子身边,发现自己竟然穿透了好几个路人的身躯。
“你已经死了,你现在是鬼魂,跟我走吧,我带你去你现在该去的地方。”张旷淡淡地道,周围的人似乎也没有听到他说话。
“我才26岁,我还有好多名牌衣装没穿过,还有好多品牌包包没带过,我长得那么漂亮,老王说要给我买别墅,老陈说要给我买跑车,江少说要给我买红钻石,这些都还没有实现,我怎么能死?”
周丽的鬼魂在那声嘶力竭地喊着,没有人听到,除了一脸淡漠的张旷静静地听着。
“你还有三岁的女儿,你老公还为了你们的房贷在公司加班,你爹妈还在农村面朝黄土背朝天,为的是帮你还那三十万的信用卡债务。”张旷淡淡地说。
周丽的鬼魂捂着耳朵,使劲摇晃自己的脑袋:“每个人生来就有追寻自己幸福的权力,我追求幸福有什么错?”
张旷摇了摇头:“追求自己的幸福没有错,前提是这个幸福不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即使是你的至亲。”
“别虚伪了!这个世间多少人的幸福不都是建立在压迫其他人的前提下的吗?就像撞死我的那对狗男女,他们如果不是出生家庭条件好,凭什么这么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
周丽很不服气。
“跟我来吧!”张旷不愿再辩解,扭头走向远处,周丽的鬼魂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两人无视街上川流不息的车流,也无视那一面面钢筋水泥的墙壁水泥,很快穿行到一处地方。
张旷指着远处被一辆大卡车撞扁的黄色超跑,周丽看到那对俊男靓女正坐在马路边,他俩目光呆滞地看着血液流淌了一地的超跑。
周丽发现,超跑里有两具被压得血肉模糊的尸体,正是那对俊男靓女的真身。
张旷来到那对俊男靓女面前,打了一个响指,俊男靓女抬头看他,发现终于有人能看到他俩,俩人正高兴,却瞬间发现自己成了两条流浪的野狗。
大卡车司机是被开超跑的俊男逼迫得妻离子散的男子,他看到自己大仇得报,高兴地仰天大笑,这时看到两条流浪狗恶狠狠地盯着自己,卡车司机二话不说,抬脚就给了两条野狗两个大腿鞭子。
两条野狗嗷嗷两声,像两个皮球一样滚到马路边,撞到一个流浪汉,流浪汉怒从心上起,挥起手中的打狗棒,给两条野狗抡了几闷棍。
俊男靓女化成的野狗翘着瘸腿,疯狂逃亡。
“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这对俊男靓女注定要做三生三世受尽饥寒、打骂、追杀的狗东西。”张旷望着远去的流浪狗,似乎在对周丽解释。
“迟到的正义还叫正义吗?”周丽很不屑。
张旷狡黠一笑,“叫不叫正义我不知道,但该来的果报终究是要来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不得不报。”
“你,看看自己变成了什么?”
周丽看向自己的身躯,惊声尖叫出来——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