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跑出了家门。
这一切都太荒唐了吧,我觉得她们应该是疯了。
天,难道这是什么潜在的精神疾病?
这么些年,虽然我经常隐隐地觉得外婆和妈妈与别人家的妈妈辈不太一样,但更多的是为她们骄傲:我们家很少有家长里短的交谈,琐碎的事情都在悄无声息中被好好照料了,她们也从来没有在我耳边唠叨过什么事情。
但可能也就因为是这样,有时反而会让我感到有些不安。
而这种不安在今天终于真相大白了。
我跑向拐角处的街心花园,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个地方,虽然很不起眼,但我总是喜欢心情郁闷的时候过来看一眼这里种的雪松,在它下面的长凳上坐一会儿。
有时候我会仔细盯着枝叶的形状,看着缝隙中透进来的阳光,向上看,运气好的话会看到翻滚的云浪和蓝天。
是的,这棵雪松哪怕和当年罗爵和我一起走过的那条道路上的任何一棵都不尽相同,但对我而言,我想象着世界上所有的雪松都认识对方,我温柔地看着随便哪一棵,地球上所有的雪松一定都能感受到我的小小的关怀,所以无论在哪里看到雪松,它们一定都是认识我的。
我心烦意乱地坐下,却无法将外婆和妈妈刚刚的话从脑中抹去。
“...我们以为你不会和我们一样的...因为你看,你和我们两个长的并不是很像...”
“我们都是天生的卷发,你却是直发,你看你的脸型和身材也和我们不一样...”
“...我每天其实都有点担心,怕你脸上出现这道笑纹。我是18岁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这道纹路的,你妈是20岁,我们想你都24了,还没有出现,应该是逃过一劫了...”
我打断外婆的话:“所以你每天早上都那么仔细研究我的脸原来是这个原因?!”
“我们知道这个事实很难接受...”
“别说了。”我拿起外套。“让我静一静。”
我坐在长凳上,雪松像坚实的后背一样倚在我的身后。
但无论我怎么想要冷静,一些无法消失的片段在我眼前渐渐浮现。
我刚毕业的那年,和同公司的T在一起。
“喂,你还没好吗?今天是大老板请吃饭哎!我们迟到的话会很难看!”我在打了20个电话以后T终于接了起来。
“我还没出发...”
“哈?!怎么搞的?那我们铁定要迟到啊!”我感觉火气蹭蹭往上窜。
“有人偷了我车里的油...我现在没有办法开出去加油,只好等警察来...好不容易警察来了,他让我们每个人拿东西去吸一点到自己的车里,我搞得浑身都是汽油...”
偷汽油?!这年头在大城市竟然还有人偷汽油?
我耐着性子等T来,好不容易看到他的车了,我稳了稳自己的情绪,毕竟这也不能算是他的错,我不能迁怒于他啊。
我绽放了一个笑容钻进车里,看到他的时候脸又僵住了。
“你是要去结婚?为什么穿一阵套的西装和领带还有皮鞋?而且还是银灰色的西装?”
“我的外套都是汽油味...我没有别的衣服可穿了,都被我妈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