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江浮萍,长向平庸,生如浮萍。一生都在追求安家立业的生活,但是名字给了我限制,不管怎么努力,都是颠沛流离,居无定所。
作为一名打工仔,我兢兢业业,埋头苦干,把每一分工作都做到了极致,我打扮的光鲜亮丽,举止文雅得体,尽量摆脱弄农村人的土里土气。
可是当我穿上厂服,带上厂牌,立马原形毕露,无处遁形,厂服就像囚服,那是你的身份,别人越是冷眼旁观,你越是不能脱下,因为一旦脱下,你就成了流浪汉。
趾高气扬的城里人,便给我们划分阶级,还扣了一个贴切的外号,“乡巴佬。”这个难听的字眼,每一次听到,都让我尊严扫地。
家庭出身是与生俱来的,我无法改变,我拼命努力,最终也只是来到了别人的起跑线,我必须强颜欢笑,才能掩饰自己的内心的落魄。
那种在睡梦中苏醒还得上班的感觉,我循规蹈矩的重复了十年,哪怕你通宵加班,第二天还是要照常上班,你每天都在抗拒的事情,却每天都得做。
梦到最多的就是流水线,铁架子,针车机,大厂房,和成千上百的鞋子。
还有一个“恶魔”主管,背着手在我们后面窜来窜去,冷不丁的给你记个大过小过,把你管制的服服帖帖,稍有不慎,就得打包走人,连工资也一并扣除。
我也试着反抗,可是每一次都的挣扎会给我血的教训,在别人的地盘上班,每天被人踩着,我得卑躬屈膝,小心翼翼,一蹦哒,就被踩的更狠,一不小心,五脏六腑都会受伤。
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就像劳改犯做劳改,他渴望的是刑满释放,我渴望的是升职加薪,法规和厂规没什么两样,我们都是池鱼笼鸟。
大概是自己生性愚钝,眼看着拍马屁的同事步步高升,而我还是在原地打转,我总是学不会阿谀奉承,我的高风亮节成了因循守旧。
为了不得罪上司,也为了保全自己,我学会了生存法得,坚守中庸之道,左右逢源,低眉顺眼,所以我活成了仙人掌,随便丢到哪里都能活。
我最抗拒的就是过年,虽说每一次的离家都是为了更好的回归,但一年的工资都要上交父母。
就像缴税,逃也逃不掉,说难听点就是强行逼供,只不过多了道德的束缚。
出于孝顺,我每年都会上交三分之二的工资,到现在还是一穷二白,连结婚的嫁妆都买不起。
所以只好拼命的加班,透支自己的身体,单眼皮熬成了双眼皮,看的见的是疲惫,看不透的是愚昧,扛得住就扛,扛不住就想办法扛。
这几年,网络发达,常常看到短视频,说某人因劳累过度猝死, 现在想想都有点后怕,自己幸亏没有猝死。
李嘉诚说“打工是最愚蠢的投资,”我的青春年华都投资给钞票,却落入了父母的口袋,而家庭并没有发生本质性的变化。
都说,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钱成了亲朋好友之间的纽带,没有了钱,你就成了无人问津的路人。
现在的世界真是越来越薄情,金钱这个东西越来越难挣,我回家的次数也就越快少,人也变得寡言少语。
过年的时候,就一个人在出租房里抱着手机,吃着泡面,融不进的异乡,回不去的故乡,让我有种末世凄凉的感觉,每次想起都心有余悸。
城市的灯华璀璨和不断飙升的房价让我望尘莫及,它们时刻提醒着我,你不过是一个过客,迟早有人走茶凉的那一刻。
第一次萌生打工的念头,恰是叛逆期,我反对填鸭灌输的应试教育,它违背了因材施教的原则。
这种离经叛道的思想充斥我了整个中学,面对索然无味的教科书,老师的横眉冷眼,每一堂课,我都如坐针毡。
我和同学们传播我的思想,希望能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却成了同学们眼中的另类,我据理力争的和他们分辨,却落个孤军奋战。
我觉得辍学简直是明媚之举,这让我浑身自在。
我的离开学校并没有掀起什么风浪,在父母眼里却是腥风血雨,他们陪着笑脸找关系,给我转了学校,希望我能迷途知返,可我还是辜负了他们的希望。
外面的世界诱惑很大,我像一只脱了缰绳的野马,用力冲破枷锁,但是冲力太大,摔得一败涂地。
当我长途跋涉,好不容易从人声鼎沸的车站挤出来,却还要一头扎进去,我才翻然悔悟,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