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闻言心中暗骂一句,面上却叹了口气,将帕子握在胸前悲切的瞧着他道:“嘉临,你知道哀家是什么意思。”
“父皇在世时亲自下旨让小僧入护国寺祈福,小僧不敢不从。”
“你父皇在时也没想到会有如今这种境况。”太皇太后双目悲切的看着富贵低声说道:“出家人讲究慈悲为怀,我虽是个妇道人家,却也知道,帝位空悬于国家是多大的灾难。嘉临,你是先皇唯一血脉,何况你的娘……”
话到此处太皇太后似想到了什么,微微一停顿,又道:“你知道的,到了如今这境地,除了你,那把龙椅旁人是坐不得的。”
富贵瞧着眼前这个女人,从十五岁入宫,到如今被尊为太皇太后。论年纪比他那垂死的侄儿也大不了多少,却见证了祖孙三代帝王的变迁。
“小僧……小僧一个出家人,只是粗通佛经,旁的一窍不通,若是贸然接手,只怕……”
富贵话还未说完,太皇太后脸上便绽开笑,而后似又觉得不合适硬生生的又收了起来,只是上翘的嘴角怎么也挡不住:“朝堂上的事我虽不太懂,但你侄儿自小便体弱,这些年连大朝会都不怎么去,不也国泰民安么, 何况六阁稳健,再不济你娘还在呢。”
“阿弥托佛,家父曾言,小僧无母。”
‘明明辜负了人家的亲娘,却非说人家生而无母,好好的皇子硬是给送去当了和尚。先皇如今在皇陵一躺一了百了,可怜她总共当了不到一年的皇后,却得为他的香火操碎了心。’太皇太后在心中将先皇骂了一遍,面上倒不变,只是再不提富贵他娘了:“如今皇上已经不大好了,哀家也不好总在宫外,你好生想想,莫要辜负了这万里河山。这几日该说的哀家也都和你说了,哀家总在这寺里,你瞧着也平添烦闷,哀家便也先回宫去了,你若是想好了,哀家再派人来接你。”
“小僧恭送太皇太后。”富贵双手合十道。
已走到门前的太皇太后闻言停下了步伐,语气颇为失落的说道:“哀家来护国寺这些次,你次次躲着哀家。不管怎么说,哀家如今也是你名义上的母后,这次,不如你就送哀家吧。”说完又急忙补充了句:“送到寺门口便可。”
言罢,满脸希翼的瞧着富贵。
富贵站在寺门口的石阶上,看着即将要上马车的太皇太后。怎么也想不明白自个怎么就鬼使神差的答应送她了,不过今儿总算又应付过去了,待会还是去殿里拜拜,说不定佛祖显灵,他那侄儿明儿就痊愈了。
“嘉临。”太皇太后刚踏上马车,忽的回头唤了他一声,露出了个灿烂的笑脸。
富贵见此只觉汗毛耸立,转身欲往寺内跑去。可惜还没走几步便觉得后颈一疼,再后来眼前便是一片漆黑。
太皇太后看着倒在侍卫怀里的富贵笑的如偷了腥的猫似得:“老娘若连你这么个小和尚都摆不平,还怎么在后宫混。”说着又对身边伺候的人道:“还不快点将殿下挪进马车里。”
寺门口的迎客僧对此恍若未见,待小太监们七手八脚的把富贵塞进马车后太皇太后瞧了眼护国寺的牌匾又道:“替哀家谢谢方丈,来日嘉临顺利即位,哀家还会有重谢。”
说完也不等那和尚回话便进了马车,旁边有伺候的小太监喊了声:“太皇太后娘娘起驾回宫。”
四
富贵那了本佛经看着正入神呢,只听她身边贴身伺候的太监何朝安从外面进来,对他欲言又止道:“陛下……”
“小何子,有什么事?”
“回禀陛下……”何朝安见富贵开口了忙抬头露出了个灿烂的笑脸,而后又觉得这事陛下知道了还真未必会高兴,便又敛起了笑脸故作沉痛道:“陛下!”
富贵见何朝安脸色如此奇怪饶有兴趣道:“这又是喜又是悲的,莫不是前几日答应做你对食的那个小宫女就是你失散多年的那个妹妹?”
何朝安闻言讪笑:“陛下说笑了。”
“那是何事?”
“太后在御花园设宴,京中待字闺中的贵女都请了个差不多了,这会怕是已经派人来请您过去,这是要为您选妃了啊。”
“选妃!”富贵闻言‘嚯’的起身。
富贵登基如今也一年多了,这一年多来他虽已经适应了宫廷的生活,但并不代表着他想要成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