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十分钟前,
那阵比起村头杀猪声更加惨烈的叫声还没有完全从陈飞武脑中消散,另外一阵绝望的公鸭嗓又响了起来。
迎合着233米高空带来的寒意,不禁让这几十平米的地方宛如牢笼。
陈飞武咬着手指,强行想让自己冷静。
来来回回走动的工作人员在处理着上一位公鸭嗓的事情。
等待着的陈飞武,只希望时间能够再慢一些。
相较于直接面对的恐怖,慢慢轮到自己的过程似乎更加难熬。
他的上衣后背早就被冷汗打湿。指甲也出现了裂缝。
“陈飞武?”
一位工作人员站在了他的面前,像是挑选牢笼里的猎物一样,用那冰冷的眼神扫向坐在一旁因为害怕而在颤抖的陈飞武。拿起登记表,皱着眉头,试探性的问到。
“是....是我...!”
被叫到名字的陈飞武打了个冷颤,条件反射性的弹了起来,又腿上无力,软软的瘫在地上。
见怪不怪的工作人员倒没有嘲笑,反而很贴心的扶起了他。拍了拍他的后背。语气温柔中带着劝慰。
“别担心,我们会保护你的。”
“谢谢你...”
被工作人员这么一说,陈飞武深呼吸一口,心跳平复了许多。
工作人员挂着淡淡的笑意。
“那么,我要给你绑上安全措施了。”
2
陈飞武年方二十五,早前从一座没有特色的本科大学毕业。通过人才市场,加入了一个普普通通的计算机公司。
农村长大的他,在这个异地的大城市里成为了几百万名社畜当中的一员。
论起家庭,他还是村长的儿子。用俗话来说,就是官二代了。
在那个计划生育的年代,作为村长的陈父,对这个唯一的儿子当然是极其的宠爱。
孩子满月那天,他便请了村里最有名望的教书先生,给其取了个名字。
原本陈父是想将他取作陈武的,但教书先生抵着戒尺摇了摇头,在这二字之间,又加了个飞字。
于是,陈飞武这名字,算是落实到位了。
家里人都挺喜欢,觉得霸气当中又有点文艺。
直到陈飞武到镇里上初中,上课的第一天,班主任对着点名册里的名字念叨了好几遍。
“飞武飞武...不就是废物吗?”
3
要说陈飞武现在为何会腿上绑着绳子站在233米的高空呢?
一切都得归咎于那张体检报告。
仅仅只是A4纸上面印了些许笔墨,却把陈飞武平淡的生活给标志为了死刑——脑部肿瘤。
一向寡言的陈父,在那一天里变得更加的闷了。坐在客厅里足足抽了两包烟,才抬起佝偻的背脊,到村里挨家挨户借钱。
一张老脸恬到了地上,再卖田卖牛的,才凑够了十几万的手术费。
然而医生却告诉他,这个手术的成功率却低得不到百分之五。让他们好好考虑。
回到家后,陈父没有说什么,只是把自家茶桌前的十几万推到陈飞武面前。
“你娘去世得早,俺不知道找谁商量了,你是个大学生,赌还是不赌,你自己决定。”
看着面前这叠父亲用尽一辈子人脉和劳力换来的十几万。
陈飞武咬着指甲。
赌,意味着要做风险极大的手术。
失败就是死。
但是不赌。
几年后脑瘤还是会杀了他。
横竖都是死。
“爸。”
陈飞武猛地一拍桌子。
“我想做一些我必须要做的事。”
4
所以陈飞武站在了澳门塔上。
准备来一次全球最高的蹦极。
与其他来参加蹦极,只是单纯害怕的人不同。
陈飞武天生就是恐高的。
小学三年级开始,他就没上过梯子。
这种恐惧倒不是体现在楼层的高低。
而是只要双脚一放空,陈飞武就会感到自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连在水里漂浮起来都是如此,故而他游泳都没办法学会。
可偏偏是这样一个恐高到极致的人。
在生命的最后时光当中,毅然决然选择挑战了这世界最极限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