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薄情的人,又是一个冷漠的人。薄情与冷漠,给我带来了无尽多的空虚寂寞。渴望爱,又想逃避责任。所以,像我这样的人是不配拥有轰轰烈烈的爱情的。
时光回拨到十年前,那是周四的下午。因为学校规定当日下午休息,大多数的同学一般都会走出校园,去围墙外的繁闹世界走一走,逛一逛。有的人会跑去学校后门的网吧一条街,感受地下城勇士的刀光剑影;有的人则和恋人密会于枝繁叶茂的环城公园里,你侬我侬;只有极少数的人仍然在教室里,埋首苦读。因为我们班都是艺术生,一到这个特定的放风时间,都会争先恐后的逃离校园,逃离书本,打游戏的去打游戏,约会的去约会。
而我,一般会待在教室里,静静地看着窗户外面的他们在校园里上窜下跳,如同他们的世界和我的世界没有交集一样。
今天,空荡荡的教室里只有我和她。那时的我不似现在这般风骚幽默,然而青春期的躁动也使年少的我蓄积了太多的能量,想要喷发。木讷与紧张的性格,使我并不像人们想象中的艺术生一样天马行空。与往常一样,我只是和从二手书店里淘来的书做伴。这时,我用余光瞟了一眼坐在第一排的她,发现她正低着头在写什么东西。
从后面望去,白色的衬衣下,是若隐若现的丝带。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刚上高一的秋天。天气微凉,她穿一身洁白的运动衣,从我身边走过,乌黑亮丽的秀发,散发着阵阵清香,而眼神却透着一股寒气逼人的愤怒。
那一刻,我明白了心动的感觉。想要认识她,却无从下手。只是呆呆的盯着她的背影,渐渐地远去,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或许是上天要赐予我这段缘分吧。一上高二,她竟然转入了我们班,并且她现在就坐在教室的前排。如此良机,心想那就赶紧上前优雅的搭讪啊。内心做了无数次动员大会的我,还是没能让自己迈开大腿。
算了,既然没有胆量,也就不要幻想什么浪漫了。似乎是下意识作祟,我轻轻的咳了一声。安静的教室里,咳嗽的声音竟异常响亮,但又迅速地复归于安静。
她,转身回头。瞅了我一眼,脸上略带笑意。转身的瞬间,我和她对视了十秒。短短的十秒,感觉像十年那样漫长。此时,我的心在砰砰跳,似乎就要窒息了。她的一个回眸,竟给了我这么大的冲击。我一屁股坐到桌子上,脚踩板凳,右手托着下巴远望黄昏下的落日余晖,劳资要摆出一种慷慨悲歌的豪迈来吸引这位姑娘的注意。
过了几分钟,她起身向后面走了过来。我用余光瞅了一眼,估摸了一下她的行动路线,没错她的确是在向我这里走来。
心里不禁小雀跃了一下,但是依然要紧绷住自己设定的豪迈形象。所以,那一刻,我的眼里是没有她的身影的,因为眼睛一直在使劲的盯着即将西沉的太阳。
一股熟悉的清香扑鼻而来,她已走到了我的跟前。
“你怎么没有出去玩呢”朱唇轻启,问我道。这时的我,才解锁了我刚才努力制造的威武霸气。淡淡地回了一句“我喜欢这样呆着,看看落日”
“哦.....我和你一样也喜欢”。
听到她的肯定回答,于是我补充道“出去有什么好的,我喜欢安安静静的感觉,古人不是说: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么。现在这感觉,虽然不是塞外,但也足以畅古人之幽情”。言罢,看了她一眼,我又迅速的盯向了已经沉了一半的落日。
她,坐到了我的旁边,笑着说道“我喜欢旅行,我想去云南,去香格里拉,听说那里的天很蓝”。
这时,我和她身体的距离只有五厘米,方圆一米的空域却早已被她的芳香霸占。
“对,我也想去,天是蓝的,夜晚的星空也很美”。我兀地站了起来,用手指着西方,仿佛我们就在香格里拉一样。那个下午,我和她聊了很多,愉快而又欢乐。如果说不是缘分,那么一年前的擦肩而过,再到如今的同处一个教室里一起畅谈人生理想,那有该如何解释才能说通呢。这样的巧合,如同梦境一般,不可思议。
又过了几天,她竟然从第一排调到了我前面的座位,我和她之间的距离又缩短了许多。她的同桌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叫她姐姐。暗自欢喜的我,庆幸自己又多了很多可以和她聊天的机会。
一个周六的上午,我和一位朋友在网吧打游戏,她突然给我发信息,说下午要约我和她的朋友一起唱歌。唱歌,鬼才去呢。但是冷静下来,心想她第一次约我,那就去吧。
像这种娱乐场所,我一直是排斥的,认为能去K歌的学生,都不是什么好学生。其实内心并不是道德观念在作祟,只是自己太过内向不敢当众唱歌罢了。还记得小时候,自己连接电话都要鼓起很大的勇气,接完电话,衣服已湿透,更别提唱歌了。
那时的我并不知道很多年之后,我却喜欢上了这嘈杂的KTV。
高中的自己穿衣特别的邋遢,还美其名曰:我是在学少年毛泽东挥斥方遒的奇男子气概。所以,在同学的风评里我也落得个不修边幅,潇洒自在的美誉。
可是若以这般潇洒的姿态去赴约,恐怕也就下不为例了吧。思之再三,于是我决定重新包装一下自己再去赴约。我把朋友从网吧拽出来让他陪我从头到脚,重新置换了一身行头。买衣服的钱不够,从朋友的钱包里搜刮了些,又凑了当日份的游冶之资。
穿了新战袍,拿着凑的钱,打发了朋友,叫了车,便一路赶到了城南关一家名叫在水一方的KTV。车窗外远远望去有两位着装时尚的美女正站在KTV的门口,甚是撩人心弦。当车子驶近了才发现,是等我的她。下了车,我就飞奔向她们。她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我,噗嗤的笑出了声:你这一打扮不也挺帅的嘛。听罢,浑身多了几分羞涩。
因为是第一次唱歌,一脸蒙逼的我被她俩带到了一个大包房里。包房装饰的和电影里演的一样,就我们三个人,一男二女,高中生模样。她们径直坐到点歌器旁,点了很多我没有听过的歌,而我一直端坐在沙发上,看着她们不停地歌唱摇摆。
她回头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的我,笑着说:喂,别傻坐着,你也快去点啊。我忙不腾的应道:行,你们唱吧,我听就中。一脸慌张的笑容,无法遮挡此刻坐立不安的心情。
她们像故意没有听到我说的话似的,说道:那你快去点啊。就这样,不擅拒绝的我只好硬着头皮,点了首歌。
我的记忆里,十年前校园里比较流行的歌手大概有郑源、马天宇、SHE、许嵩、刘嘉亮等人,而我最喜欢的是郑源唱的伤感歌曲。所以,我就点了郑源的一首名为《我不后悔》的歌。
当节奏响起,手拿话筒的我,直直的站了起来,突然有一种放空一切,茫然自失的感觉。虽然,现在不是讨论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的时候。但是万马奔腾的心脏,却把嗓子逼到了喉咙眼上,让我忘记了该如何用嘴巴发声。
音乐节奏在不断地向前赶,而我的思绪也在不断地翻滚。一咬牙,劳资豁出去了。就跟着节奏唱呗: 说好了不回头 不想承诺 缘分尽了你别过头 如果还有什么 值得我逗留 我想是你爱过我 只是路无尽头 都是路过 什么感受我能带走 眼泪可以不流 心碎不能求 看我能否得自由。
自己竟然能跟上这节奏,并且还能愉快的歌唱。这时发现她竟一脸深情的看着我,如痴如醉的听着我歌唱。受到鼓舞的我,于是更加放飞自我、更加动情地要把《我不后悔》的那种哀伤情愫,演绎下来。
然而,用力过猛,调起的太高:当我松开你的手 ...........
嗓子里发出了刺耳的尖叫,破音了。尴尬的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手足无措,看着不断变蓝的歌词,自己却张不开嘴,跟不上伴奏。
第一次演唱,就这样尴尬的收场了。
之后,我静静地坐在那里,拼命的练习着演唱。她们也在不断地切歌,点歌。仿佛我和她们回到了平行世界里,虽在一个空间,却又互不相扰。
我们大概在包房里呆了三个小时。唱罢,我们别了她的朋友,便坐上六路汽车赶回学校上晚自习。
涼秋夜暮下的学校,教学楼里灯火通明,学生们都在刻苦用功,只有我和她在校园里走着。天上是皎洁的月光,而我内心是充满喜悦的满足。
“吱”的一声教室后门被我轻轻的推开,本想安安静静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这一声怪响,一下子打破了晚自习的宁静。班里学生齐刷刷的瞅着我的新衣和她的娇羞,诧异与不解,仿佛是那一刻气氛的最好注解。
她,是我们的班花。不,她是我们的校花。一米七的个头,面庞清秀可人,和那一年爆红后被迅速封杀的汤唯长得一样美丽。但是,她主动和我约会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