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你。
—壹—
苏忱眠作为苏州省的督军,掌握着江淮地区近百万的军队,整个地区无人不知他手段雷厉,不近情面,作风蛮横。人送外号,“冷面阎王。”
但大家更喜欢叫另一个外号,“惧内督军”。
苏忱眠惧内在苏州城早已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而且这个秘密还是他自己泄露出去的。
苏忱眠手下的副官为了讨好他,从全国各地收罗美女,有青涩可人,有冷若冰霜,更有妩媚妖娆的。这个副官统统打包一股脑儿给送到苏公馆去了。
在外训兵的苏忱眠得知后,吓得一个趔趄,素来波澜不惊的脸上竟出现了一丝慌乱,嘴里还念叨着,完了,完了。
副官不明所以,摸着寸头笑哈哈,“督军,那几个女子长得是各有特色,保证您看了会喜欢”。
当时,苏忱眠真恨不得扭下这个副官的头去喂猪。
为什么杜言修的副官都是神助攻,而他的副官都是神坑人啊。
果然受没受教育,读没读过书对一个人的智商太重要了。
黄浦军校出来的副官不仅能打战,还能帮助上司追老婆,而出生匪窝的副官就是来破坏夫妻和睦,家庭美满的。
他对着这个副官咬牙切齿地丢下一句,“难道你不知道我夫人在家吗?洗干净点等我回来扒你的皮。”
看着苏忱眠疾驰打马而去的背影,副官不明所以的挠挠头,这啥意思。
旁边的参谋笑了,“这还不明白,你这督军呀,他怕老婆的。”
副官哭丧着一张脸,这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回到家后的苏忱眠立马奔到大厅,四个女子站成一排,娇媚的娇媚,清纯的清纯。
颜妗端着一杯茶坐在上首,神色淡淡,辨不出喜怒。
苏忱眠脱下白手套目不斜视地走到颜妗身旁,笑得几乎有些谄媚:“夫人,这四名女子是我让人买来伺候你的。”
“督军,我们是奉命来伺候你的,可不是来伺候夫人的。”其中一名穿着露骨衣裳的女子看到苏忱眠,一双丹凤眼释放出炽热的光芒,频频朝他抛媚眼。
颜妗似笑非笑地睨了苏忱眠一眼,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说道:“是呀,你们是被人送过来伺候督军的,我这小身板可经不起你们的折腾。”
说完,颜妗就起身走去二楼。苏忱眠忙不迭地跟上去,结果吃了个闭门羹,碰了一鼻子的灰。
最后,那四名女子被苏忱眠退了回去,并在军中撂下一句话。
“我苏某人今生只有一位夫人,没有小妾,更不会有不三不四的女人,以后若有谁再犯,一律军法处置。”
而当晚苏忱眠也在卧室门口跪了整整一夜的搓衣板,可还是没能求得颜妗的原谅。
距离往苏公馆内塞女人的风波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苏忱眠也拎着手下的副官到颜妗面前将事情解释清楚了,可无奈颜妗还是一副淡淡的模样。
话不愿与他说,房不让他进,床也不给他睡。
苏忱眠已经在书房的红木沙发上睡了一个多月了,每天醒来都无比怀念暖烘烘的被窝,当然更想得是颜妗软绵绵的身子,抱在怀中,他不知有多满足。
“夫人呢?”苏忱眠揉着酸痛的脖子问管家。
一早醒来,苏忱眠就偷偷摸上二楼卧室,发现颜妗不在,他又去花房找了找,结果也不见踪影。
管家给苏忱眠递过咖啡,回道:“夫人她一早就出去了。”
“她说没说去哪里?”苏忱眠接过咖啡送至嘴边,轻抿一口后又搁下。
“这……夫人没说,我也不敢多问。”管家的神色有些为难。
苏忱眠问也问不出什么来,摆摆手示意管家退下。
这倒奇怪,一大早她出去做什么。妻控的苏督军陷入了沉思之中。
吃完早饭换上军装后,苏忱眠就开车去
督军署。
刚一下车,副官就来报,“督军,我们在戏楼抓获一名奉系间谍,抓捕过程无弟兄,无百姓伤亡。”
“奉系?冯儒玉都一把老骨头了还瞎折腾呢?把手都伸到我这儿来了”,苏忱眠嗤笑一声,脸上带着股狠劲,“给我严刑逼供,看看他耍什么花招,咱们也好回敬。”
看着满脸戾气的苏忱眠,副官觉得这才像带领他们行军打仗的督军。
上次,当着他的面在夫人面前紧张地搓着手,俯低做小的样子真是有损威严呐。
苏忱眠命令下达之后见副官迟迟未动,不悦地眯着眼问道:“还有事?”
“督军,兄弟们在抓捕的时候,看到夫人也在戏楼听戏”。
苏忱眠听后踹了副官一脚,“你不早说,快,给我备车。”
副官吃了一脸的灰尘,拍拍脚上的鞋印,看着消失在视线中的车,叹了口气。
督军还是太心急了,他还剩后半句的话没说呢。
不过想想还是不说了,免得督军掏出枪来崩了他。
夫人在戏楼和一个俊俏的小白脸看戏,这种事情还是要亲眼所见才会相信。
—贰—
苏忱眠到戏楼时,戏才刚刚散场。
颜妗穿着杏色的旗袍,一手拎着小坤包,正笑着与身边的男子说些什么。
砰地一声,苏忱眠用力地合上车门,大步朝他们走去。
走至颜妗身旁,单手搂过她的细腰,温柔地喊了声:“夫人”。
颜妗略有些不自在,失了之前的笑脸,“你来做什么?”
“听说在戏楼抓获了奉系的间谍,我来看看夫人有无受惊,顺便接夫人回去。”
苏忱眠垂着头,凑在颜妗的耳边。从外人的角度看去,两人似十分地恩爱。
“颜小姐,我就先告辞了。”站在一旁的男子很尴尬。他在戏楼听戏,见颜妗只身一人,面容姣好,气质温婉,以为是某户人家的姑娘,便起了相识之心,遂上前搭讪,两人聊了起来,不曾想颜妗竟是苏忱眠的夫人。
一看到苏忱眠和他腰间别的那把枪,他就两股打颤,心里那些不干不净的思想都灭了。
美人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好,王先生慢走。”颜妗笑着与他道别。
“啧啧,你看看他那怂样,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有贼心没贼胆,夫人你说是不是啊?”苏忱眠嘴角噙着一抹微笑问道,眼内闪过些许不屑。
颜妗没回答,拨下他放在腰间的大手,丢下他径直往前走去。
看着前头还生着气的颜妗,苏忱眠好脾气地跟上去,“夫人,咱们回去吧,你看你戏也听了,脾气也发了,你就跟我回家吧。”
苏忱眠用上了一招恬不知耻的黏人大法,这一招还是昨晚他半夜起来偷偷摸摸打电话给沈念醴,被他敲了一笔咨询费后才传授给他的。
可惜颜妗不吃这套。
苏忱眠跟着颜妗走过两条街,拐过三个巷口,在一家不起眼的小院门口停下。
苏忱眠看了眼大门,脸色立刻变得僵硬,之前的嬉皮笑脸变成了山雨欲来,“怎么和小白脸挨着听戏不过瘾,现在又跑来和你的青梅竹马叙旧。”
一路上,他好话说尽,颜妗愣是理都不理他,只把他当成空气一般。而现在看到她来到徐致知家门前,他的心如同被泡在醋里,泛上来的味道都是酸。
颜妗听后不怒反笑,“对啊,你要和我一起去见他吗?”
“颜妗,你够狠,不就我手下送来几个女人嘛”。苏忱眠一双眼睛牢牢地攫住颜妗,恨不得立马打晕带回,但心里又舍不得。
“对呀,不就几个女人,我不介意啊”,颜妗伸手把垂落下的发丝拨至耳后,微微一笑,“那我不过只是拜访一下徐大哥呀,督军也不要介意噢。”
“你……”苏忱眠没想到被自己挖的坑给埋了,顿时气焰弱下来,伸手扯扯颜妗的衣袖,“夫人,咱们回去吧,回去你怎么罚我都行,我可以继续跪搓衣板,可以继续睡书房的。”
颜妗拂了他的手,“要回去你自己回去,反正我不回去。”
“好,那我回去了。”苏忱眠狠下心,从牙齿缝中挤出这一句,“你现在不回去,以后都不要回去了。”
他冷冷地丢下这一句,快步往前走到巷口,又忍不住转身,本以为颜妗会跟上来,没想到门口已不见颜妗的身影。
果然是自己太宠她了,这样为所欲为。罢了,晚点再来接她。
苏忱眠在巷口站了一会又去了督军署。
只是这一天苏忱眠办公的效率都不太高,一想到颜妗跟她的徐大哥在一起,苏忱眠心里就难受。
毕竟当初颜妗与徐致知可是一对,两人打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如果当时他没有采取强硬的手段把颜妗夺了过来,指不定现在人家连娃都有了。
苏忱眠在脑海中幻想了无数种颜妗与徐致知在一起的场景,喝喝茶,拉拉小手,万一情到浓时亲亲小嘴,接着发展到床上滚一滚。
他拿着雪茄的手都变得颤抖,猛地一拍桌子,绝对不行,他要去阻止。
督军署的卫兵们看着自家督军像一阵风似的飘过又没影了。
苏忱眠拎着大包小包敲开徐致知的大门,这些糕点水果还是他特意去买的,这样可以显得他是正式开拜访而不是为了颜妗。
这点面子他还是要的。
“什么,颜妗没来?”
徐致知一脸茫然地看着苏忱眠。这人又在发什么疯,今天颜妗根本没来他家。
苏忱眠得知这个消息真的是既开心又懊恼又心疼。
他把东西全部塞在徐致知怀里,说了句打扰就立马返身回家。
人还未进苏公馆大门,苏忱眠就扯开嗓子大喊,“夫人,夫人。”
管家觉得他家督军真是忘事的紧,他适事时提醒了一句,“夫人早上外出后还未归。”
一句话把苏忱眠心底的喜悦给浇灭了。他扯开领口的扣子,两道剑眉紧锁,烦躁情绪显而易见。
而这厢,颜妗呆在娘家喝着茶好不惬意。
“矜矜啊,你今天不回去?”颜母给她端来一盘点心,对于女儿突然回家住,她有点担忧。
颜妗从盘中捏着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软糯香甜,“恩,不回去。妈妈,你做的桂花糕越来越好吃了。”
颜母的心思显然不在这上头,“那你跟督军说过了吗?”
以往女儿跟苏忱眠都是焦补离孟,孟不离焦的,她女儿走到哪,他就跟到哪。虽说两家门不当户不对,但苏忱眠对妗妗的宠,对妗妗的爱,他们都看在眼里。可今天女儿都回家这么久了,也没见苏忱眠的身影,甚至连个电话都没有。
“没说”,颜妗咬着桂花糕,心不在焉地回答。
见母亲愁眉苦脸的,颜妗用帕子擦了擦手后挽住母亲的胳膊,撒娇道:“妈,您别担心,我就是想你们了,然后回家住几天,我跟苏忱眠没事,我待会就去打个电话给他。”
听了颜妗这番说辞,颜母才稍稍放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