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三叶
我是被四周嘈杂声吵醒的，在我本能的睁开眼睛时一束黄光刺进我的双眼。好亮！我立刻闭上眼睛，等混沌的意识变清晰，我又缓慢动着眼皮。遭杂声很大，大到我的耳膜都颤动起来。我看见一群穿着警服和救生服的人围着我，他们个个紧锁眉头，有的走出去有进来，有的掏出对讲机面色十分不好。
穿过人群的缝隙，我还看见了我的母亲和姐姐，他们想冲过来却被一两个警察拦住，她们嚎啕大哭，不断呼唤着我的名字。
我有些慌张，起身请求警察让一下我要去看看我的亲人这是怎么了。可是我无论怎么说他们都无动于衷，像是看不见我似的。
这是怎么回事？我要去那里，我求求你们让我一下。我逼不得已挤进空隙，脚没站稳就打了一个趔趄撞到一个警察。惊讶的是，这警察并没任何感觉。而我，从他的身体穿过去了。我不可置信的转头，一个穿着白裙的女孩躺在地上，两眼紧闭十分安详。我的瞪大眼睛，那女孩的面容为何如此熟悉。我拖着脚一步一步走近女孩，祷告着不是我心里想的那样。最后，女孩的一切冲击我的大脑，一样的穿着一样的五官，她分明就是我！
我两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脑袋一片空白。母亲和姐姐的哭叫声依旧是那么撕心裂肺，我只是呆呆看着这一切，丝毫感受不到我的心脏具体位置。
我是死了吗？
是吧。
应该是吧。
“小小，今天去男友家要给未来婆婆留下好印象哦。”
姐姐笑眯眯的一边帮系好的蝴蝶结，我娇羞的点点头。转动裙子一脸欣喜的问到:“好看吗？”
姐姐嗯了一下点头:“好看！我们小小长大了。”
我嘿嘿一笑，又在穿衣镜前打量自己。直到满意后才慢悠悠穿好鞋:“妈，我走了。”
“路上注意安全。”
我带着母亲的嘱咐离开家，座上公交车。阳光渗进玻璃照在我的脸上，映在乘客身上。温暖极了，窗外的绿化带的树叶颜色更加亮眼。一栋栋建筑不断往后退，一切都习以为常，今天我的心情也格外的好。
公交车里的大家都安安静静的各做各的事，广播放着到达的站点。
“亲爱的，你到了辰夏公园通知我一声，我来接你。笔芯。”微信的他又发信息过来，我笑着紧接回复:“好的，我好紧张啊。”
“喂，我坐过站了！”这时，一个大妈走到最前边对着司机说。
“您好，现在不能停车。您可以等到下一个站在下车。”
司机开着车，礼貌的回答着。
“NTMD的，我是叫你给我调头。到站了也不提醒一下，你是怎么当司机的？”大妈一手插着腰，一手扯着司机的衣袖十分蛮横。
我抬头皱眉，暗想这么好一天居然会遇到这种没素质没教养的泼妇，实在是倒霉。
“对不起，这是真的不行，公交车有规定不能随意调头，我也没办法，而且广播有提醒哦。”司机好声好气的继续解释，谁知大妈更加气恼，扯着司机的袖子的力度又加大几分:“TMD,LZ叫你给我调头就调头，RNMD，去死吧你。”
“你咋这么坏，这么坏！”
我起身正准备制止是，身边的一个大妈把我摁在座位上在我耳边轻声说:“姑娘，别多管闲事，小心待会儿倒霉的是你，你就假装没看见就好。”
我看看那和蔼的大妈，又看看周边的乘客。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各做各的事，玩手机，睡觉。我看着手机屏幕，脑海浮现出拳打镇关西、大闹桃花村这些行侠仗义的故事，身子却迟迟不能使唤。
“去NMD，你咋不去死，社会怎么会有你这种人，你配当司机吗？叫你调头！调头！”
大妈用力摇晃司机，司机神色紧张起来，他紧紧握住方向盘，全神贯注的驾驶着，任凭大妈摇晃。
我慢慢抬头看想司机又赶紧低下头来。外面的阳光变得灼热起来，大妈更加愤怒，一边爆粗口一边用包恶狠狠砸司机的头。我心里一愣，这女的咋这么不讲理呢？其他乘客依旧很平静，有的和我一样，只是悄悄的看着这激烈的战场。
司机的头有些红肿起来，我暗暗他感到倒霉，遇上这种无理取闹的人，司机也是挺无助的。
“叫你调头你不调！CNM!”
大妈忽然抓住方向盘，随意转动。司机连忙用手把大妈的手拿开，可是大妈不折不挠依旧我行我素的转动方向盘。
在两人拉扯中，公交车失控的摇晃，我下意识抓紧裙子。霎时，公交车打了一个侧翻，坠入江水。大家惊呼一声。随即玻璃破碎，手机里又收到他的三条短信。
“没关系，还有我，别怕。”
“我现在在做你最爱吃的，快点来哦。”
“等了好久终于等待你是我的这一天，我爱你。”
我想回复，手却迟迟不能动。大家都惊慌的拍打窗户。
“救命，救命”
“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
车往江底前行，打不通电话冰冷的客服声，婴儿害怕的哭叫声。以及慌乱的我们，我该怎么办？我还没等到和他结婚的日子就要先走了吗？
……
“白差使，我们落下这个女孩了。”
一个穿着黑衣的灵魂挽住我，我抬头，是黑白无常吧？是吧。
“你的寿命已尽，请跟我们走吧。”
我被两人扶起，不舍的看着母亲和姐姐。
“小小……”
阿杰慌张的跑到母亲身边，我失声地痛哭起来。
“杜小小，该走了。”
我跟随在黑白无常身后，其他灵魂依旧如此。
“都怪你，叫你让我下车，你不让，如果我下车了就不会死了。”
大妈抓着司机依旧不依不饶，其他灵魂依旧沉默，大家都沉浸在自己离世的悲痛中。
“够了，”我捏紧拳头看向大妈“是你蛮横无理，司机叔叔只是遵守规定，是你害死了我们这一车的人，是你该死，不是他。”
“呵，你姑娘年纪轻轻嘴巴咋这么恶毒，你死了这是为社会做出贡献。”
其他灵魂不说话，只是像看戏一样看着我们这场闹剧。
“大妈，就是你错了，你太自私。”
时间过了很久，在我对他们失望至极时另一个灵魂发出心声。我与他对视，一股力量支柱着我。
“对呀”
“就是”
大家纷纷附和，司机惊愕的看向我们，十分感动。
大家的话语使大妈哑口无语。
“年轻人，若是早点制止也许就不一样了吧。”白差使看着我，一脸淡漠。
众人沉默，我想，如果我真能早点制止就好了。
注:身为重庆人看到公交车坠江的消息愿意让我很生气。不做任何批判。只希望逝者安息，我们也要珍爱生命，好好活下去。愿世界赐于我们勇于打抱不平的勇气。
